听到林豪说他没参与审办聂仲,
凌汉是半分不相信,
都已经在圣上撕破脸了,
怎么会不趁势“斩尽杀绝”?
这样做可不符合官场争斗的原则,
毕竟,斗败的官员要是能等复起的机会,往往会强势反击,
就像他自己被詹徽构陷为蓝党入狱,
洗刷冤屈之后,把詹徽一党全部清洗了,
“志清,老夫在官场沉浮多年,也是过来人,”凌汉为林豪再满上一杯茶,说道,“你我也不必讲这些虚言,”
“老夫只想跟你求请,能给聂仲留一条生路。”
林豪闻言,哭笑不得,
“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聂大人的生死是掌握在圣上手中,”
“下官和他有嫌隙,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分卖力,”
“圣上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所以早就和信国公推掉审查黄、聂的差事。”
林豪并非不想对聂、黄二人“痛打落水狗”,
他是不想做朱元璋清洗官员的“刀”,
做酷吏,没有好下场;
况且黄、聂二人已经踩了“红线”,
皇帝自会收拾他们,
根本用不着他林豪出手。
凌汉闻言,思忖片刻,说道,
“还是志清你看得通透,难怪圣上会如此重视于你,”
“那聂仲跟随老夫多年,他要是有你一半审时度势的见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都是欲望迷了眼啊,”
“志清,可否让老夫去会一会他?”
林豪眉头一挑,
凌大人也算是资深官员了,
那聂仲都到了这个份上了,
不想着断绝联系,
反而又是找我求情,还想冒险探监,
只能说这老大人也是性情中人,
“凌大人对聂大人真是有情有义,令人佩服!”
“那下官就和陪您亲自走一趟吧,”
“正好下官也去想去会一会那个唐行仁,问问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居然会‘玉石俱焚’。”
凌汉听到唐行仁的名字,瞬间拉下脸,痛斥道,
“这个小人,德行跟詹徽一样卑劣!”
······
锦衣卫诏狱,
一名狱卒打开关押聂仲的牢房木门,朝凌汉拱手一礼,说道,
“林御史已经跟我等打过招呼,凌大人请自便!”
说完便退到走廊的拐角处。
连日来的审讯令聂仲憔悴不堪,
他看见上峰过来探望自己,赶紧跪地行礼道,
“凌大人,您来了?!求大人救我,”
“都是那黄子澄引诱我犯错,是他害的我,”
“求您跟圣上说说情。”
说着,他便呜咽起来。
凌汉眉头紧皱,训斥道,
“你好歹也做过我都察院的高官,怎么才坐牢数日,就把言官的骨气都散没了?”
“赶紧起来!”
凌汉的批评,令聂仲心头一颤,
他很担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弃自己于不顾,
立刻收拾了心绪说道,
“学生知错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
凌汉见他恢复了理智,叹息道,
“如何处置你,圣上自有定夺,老夫说了不算,”
“但老夫可以确信你应当性命无虞!”
“当真?!”聂仲直勾勾地看着凌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下拜说道,“学生多谢大人襄助!”
凌汉摆摆手说道,
“老夫没有助力你,不敢担你的谢,”
“是那林志清,他刚刚亲口和老夫说,他没有参办你的案子,没对你落井下石,”
“所以你要谢就谢他的宽宏大量吧。”
凌汉将刚才与林豪的交流情况,和聂仲大致说了一下。
“大人,依您之见,那林豪。。。那林御史如果没有在案件中推波助澜的话,学生的罪名不会被定得太重?”聂仲困惑地问道,
凌汉微微颔首,说道,
“南北榜案那等程度的案子,涉事的文官都只是革职流放云南,”
“而你只是和那黄子澄私下勾连,一起参奏官员的不法行为,”
“而且老夫查看了你等一起联参的奏疏,”
“很多都是有理有据的,”
“除了涉及林志清的。”
说着,凌汉抬眼直勾勾地盯着聂仲,幽幽的说道,
“老夫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伙同黄子澄去招惹林志清?”
“他突然入了圣上法眼,恩宠程度冠绝百官,堪比当年的詹徽,”
“可他不争不抢,遇差主动退让,”
“而且与你根本没有任何矛盾,”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学生?!我。。。”聂仲被说的脸颊通红,一时语塞,
凌汉冷哼一声道,
“是因为刘观突然升迁高位,觉得他靠着林志清的关系,入了圣上的法眼,”
“他们合作会挡了你的道?”
聂仲被点破了心中的症结,顿时跪倒在地,低头不语,
凌汉冷哼一声,训斥道,“你越是上了高位,反倒是越糊涂了,枉费老夫培养你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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