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豪出列,拿侯原的供词参劾自己,
聂仲毫不慌张,
毕竟这是单方面的举证,
他参与话本抹黑林豪的时候,
并没有给侯原留下什么白纸黑字的指令,
而且侯原是黄子澄的人,
除了探讨话本构思的时候,
他们基本没有怎么直接打过照面。
可唐行仁出列时,
聂仲眼底瞬间闪过一丝狠厉,
这唐行仁果然已经投靠了姓林的,
幸亏老夫早有防备,
他和黄子澄双双出列,开始为自己辩解。
“禀圣上,林、唐两位御史的参劾纯属污蔑毁谤,”黄子澄朝御座躬身一礼,旋即扭头对着二人厉声道,“林御史,老夫昨日刚在东宫和你争辩过你锦衣卫抓捕侯原的事,”
“今天你就拿出所谓的侯原供词,来说老夫是写话本抹黑你的幕后之人?”
“你这是公器来报私仇!”
“还有你唐大人,老夫哪里得罪你了?”
“老夫与聂大人的确是偶有交流,但这是君子之交,”
“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勾连陷害林御史了?”
“你们御史怎么能这样乱泼脏水?!”
“圣上容禀,臣在都察院办差,一直铁面无私,有些时候为了办差,可能不怎么顾忌同僚们的感受,”聂仲也朝皇帝躬身一拜,开始自陈,“林御史、唐御史你二人对老夫有个人意见,完全可以通过都察院内部提出,甚至可以找凌大人申诉,”
“可尔等却选择在早朝上,当着圣上和满朝诸公的面,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来污蔑老夫,”
“将我都察院的内部小矛盾,闹得朝堂尽知的,”
“尔等这自私的行为,简直把我都察院全体同僚给坑惨了。”
聂仲把林、唐二人的参劾定为污蔑,
又把他们的动机归到衙门内部的矛盾上,
还把凌汉和都察院上下都牵扯进来,
因为一个衙门的内部矛盾闹大了,会影响整个衙门的考评,
所有人的升迁都会受到影响,
聂仲的话一出口,
一众御史纷纷对林、唐二人投来敌视的目光,
凌汉更是扭过头,目光严峻地凝视着林豪,
他年事已高,
当初扳倒了詹徽之时,就已经萌生退意,
前几日刚刚上疏,提请致仕,
正等待着圣上的批复,
现在都察院里却闹出内部失和,这样大的幺蛾子,
这是他这个想“完美谢幕”的老者,所不愿意看见的。
凌汉正欲移步出列发言,
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回头看去,
发现是列在他身边的刘观正用宽大的袖袍作掩护,
伸手将他钳制住,
不让他动弹,
刘观只是细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
而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凌汉知道这位圆滑的得力下属,
是不想让他当朝掺和此事。
凌汉愣神片刻之后,决定还是听从刘观的意见,
决定先静观其变,
于是他轻呼一口气,也恢复了原来的列队姿势。
林豪正欲开口对黄、聂二人的言论进行驳斥,
哪曾想他叫来打“辅助”的唐行仁,表现比他还“勇猛”,
“原来党同伐异,在黄大人嘴里是君子之交?”唐行仁神情凌然,语气昂扬,“下官追随聂大人多年,一直协助他办理各种大小事务,”
“眼看着你们从初相识到熟络,到后来聂大人通过都察院的关系帮你上疏排挤异己,你利用清流中的名望,帮他提升官声,助力升迁,”
“特别是黄大人你成为东宫署官之后,你们的联系是越发密切了,”
“下官自然也因为帮你们跑腿牵线,获得了一定好处,”
“可因为上次下官参劾林御史不利,你和聂大人对下官失去了信任,”
“下官想着得不到你们的重用也就罢了,当个安分守己的御史也好,”
“可你们竟然拿以前下官拿好处的事,敲打威胁下官,”
“下官实在受不了你们的迫害,”
“决定当场拨乱反正,冒死当朝检举你们。”
“这是下官的自陈,”
“还有,下官为黄、聂两位大人所传递密信的拓印件。”
说着,唐行仁从袖中掏出一沓文卷,跪倒在地,双手奉过头顶。
黄、聂二人相互一视,心中大道不妙,
他们都没想过唐行仁会将他们的联络信件给拓印下来。
而林豪一脸诧异地看着唐行仁,
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简直是“自杀式检举”啊,
他这样当廷发难,
对自己可没好处啊,
难道是因为对聂仲失望透顶,“因爱生恨”了?
要是早就有黄、聂二人勾连的信件,
我都不用这么辛苦,从下往上地去追查出侯原这条线索。
结党的罪名,
可比抹黑官员严重多了,
这是老朱所不能容忍的。
朱元璋原本看完林豪的奏疏,正在思索着如何“轻轻地”敲打一下黄、聂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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