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说不用。
下了车,与司机师傅挥别。
世上难得好心人,我不能说司机师傅是因为收了我的钱,所以才坚持要送我,可是……他既然愿意送我,他就是个好人。
进了医院排队挂号,很快轮到我,接诊的大夫很年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有文化的样子。
“丁洋?”
先是念一下我的名字,又抬头打量着我,我点点头,“我是。”
“嗯,先坐。”大夫都这样,我应声坐下。
他拿过我的挂号单看了看,我同时也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姓林,叫林五。
林五?
我看着这个名字,不由好奇,想得出神,林大夫抬手敲了敲了桌子,问我,“……觉得这名字奇怪?”
呵!
他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我哑然一笑,又摸了摸脸上的伤,点点头,“倒是……很独特。”
有时候,当你形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几乎要词穷的时候,用独特总是没错了。
林五也跟着哑然一笑,很风趣的说,“丁女士这形容词也倒是很独特的……”又看了看我,言归正传,“你脸上的伤,好像是打架被抓的,能说说为什么?”
低头刷刷写着病历,字体不像一般的医生体,至少我勉强还能看清楚一些,边想边说,“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被人打了耳光,又抓了一下……”
有关这伤,我根本隐瞒不了。
有经验的大夫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当然,林五肯定也看出来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于是,我看到他在本上写着,外伤,抓伤……建议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一般就是药物了……不保守的,我觉得是不是要做整容手术了。
顿时又一阵苦笑,我可真是多灾多难。
这脑袋上还光着一大片呢,就算是植了发,也暂时看不出来多好,转眼脸又跟着毁容了。
自嘲一笑,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
“好了,这些药拿回去,有的内服,有的外敷。具体用药情况,外面药站的护士会告诉你。”
林五很快开好了单子,递给我,然后又喊,“下一个。”
我起身,谢过了大夫,往外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他说,“林大夫,我认识一个叫林四的人,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林五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稍一犹豫才回答。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底。
但我真的,也不想去打探谁的隐私,只是就这么问了一句,一转身,林四到了。
我愣愣看着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记得他,还是被范建绑在烂尾楼的时候,林四暗中的悄悄救了我。
那时候我问过燕丰,林四到底是什么人……燕丰没有回答,但林四给我的印象却很深刻。
不过由于我最近的变化过大,林四也一时间没认出我来,将诊室的门一推,进去道,“五子,哥又受伤了,你快给哥看看……”
我一笑,林四,林五……一般人看到这两个名字,总是会联系在一起。
而燕府不大,机遇却很多。
去药站拿了药,付了钱,便往外走。
远远的,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我下意识回头,一个看起来很萌萌哒的小朋友迈着小短腿喊我, 一蹦一跳的过来说,“丁洋姐姐,你是丁洋姐姐吗?”
“嗯,我是。”
弯下腰,我笑着看他,觉得这个小男孩很可爱。
小男孩确定身份,就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我说,“丁洋姐姐,那边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完,一指医院门口,转身就跑了。
我喊了声,小男孩跑得更快,我有些无语。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想了想,又把纸条打开,上面是笔力遒劲的一行字:九州客见。
九州客?
那是我的地方啊!
我眉一挑,仗着是自己的地方,顿时一扬手,招了辆出租车过来,没想到刚一上前,前方的司机师傅就笑了,说,“丁洋,好久不见。”
嗯?
我心下一惊,赶紧扭头去看,开车的师傅也慢慢笑着转过了头,我几乎失声,“啊,你……”
“嘘!保密!”
师傅又扭过头认真开车,我保持着心下好奇,憋不住不问他为什么要装成这样,而是转了话题问着,“刚刚的纸条,是你给我的?”
“嗯,是我。”
他开着车,目光看着前方,对于车况的把握也特别熟练,我顿时有些无语,“可是,需要这样偷偷摸摸?”
一副杀人犯的心虚感,让我总觉得怪怪的。
他说,“这没办法吧。干这一行的,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唔,对了,我还是送你到九州客,你去了之后,只管上去就好,上面有人联系你。”
“谁?”
对这事,我更加好奇。
他又笑了笑,说,“在你没到之前,暂时保密。”
嗯,了解这点纪律性。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中间有了这么个插曲,我也暂时忘了燕丰的事。九州客下了车,我嘱咐他一声,一定要小心,他答应了,很快把车开了出去,我上了九州客的八楼办公室。
一推门,丁局在里面等着。
“丁局,你找我有事?”
开门见山,我将手里提的药放到桌上,与丁局直接问着。丁局倒是失笑了一下,看着我的脸说,“小丁,为什么每次见你,你总是在受伤?”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可能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见了我,都想刺一下的。”我半天玩笑,拿自己的脸也没太当回事。
想了想那些外敷的药,当着丁局的面,把药拆开,就擦在了脸上。
顿时,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蔓延而出,我原本是火辣辣的脸,立时就觉得十分清爽,还带着一种痒痒的刺激性。
抬手下意去挠,想了想,又忍住。
丁局失笑,嘱咐我,“可千万别抓啊,你要抓了,这伤口真就感染了。”
一点都不见外的意思,倒是对我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转念一想,这些人向来都是手眼通天,知道一些也不足为奇。
索性也不拿他当外人,撇嘴说,“如果真要感染了,那我一会儿可得去验伤了,都说人的指甲有毒,要是我这脸一旦好不了,我得要赔偿。”
丁局顿时给逗乐了,我也跟着笑了,说,“言归正传,丁局找我什么事?”
按说我一个编外人员,还不至于让丁局这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