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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献正站在洞口处远望，脚腕突然被毛绒绒的两只小爪子抱了住。
软糯的童音落下，献收回忧思，蹲下身将小狼妖抱起，查看了一番这才放心：“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娘亲。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小狼妖湛蓝的眼中满是无辜，摇头道：“多谢娘亲救命，孩儿已经痊愈。”
说完后，这小狼妖竟摇着小尾巴将头贴向献的脸颊。
献立即躲开，将小狼妖圈在怀中，笑道：“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狼妖肚皮处的鲜红血迹已经在献的施法下消失，此刻雪白一团、摇头晃脑，端的惹人怜爱。
“娘亲忘了么？”小狼妖歪头道，“你还未曾给孩儿取名啊。”
献默然，认真想了片刻，道：“如此你便唤做小狼吧。”
这娃既通了人性，总不能一直无名无姓下去。
末了，献再次强调道：“小狼妖，我当真不是你娘亲。”
小狼妖调皮地眨了眨眼，欢快道：“好的，娘亲。”
对着这双纯真的眼，献只得转移话题：“你的身体刚刚恢复，怎的不多休息一会？”
昨日献刺破指尖将神血滴到了花朵之上，等了半天未见异样，这才将小狼妖体内的一半妖血换做了神血，又以法术修复小狼妖断掉的筋脉，直至午夜方才完成。
小狼妖从献的掌心跃下，围着献转圈：“小狼已经休息得足够，想陪着娘亲。”
献含笑看向脚旁小小的一团，对于新名字，这娃倒是接受得快：“如此，你便随我去河边罢。”
一袭青影如往常般迎着朝阳向赤水河畔缓步而去，不同的是身后多出了全体雪白的一只小狼妖。
“娘亲为何要去河边？”
“我也不知......”献思索道：“或许那方河水有魔力，站在它附近可以让我暂时忘却忧愁。”
小狼四只小爪加快了速度，跑到献身前关切问：“娘亲为何事忧愁？”
献立于河畔望向天边，眼中满是忧愁，随即她笑了笑，蹲下身对小狼柔声道：“你可唤我神女，莫要再唤娘亲。”
小狼瞪圆了眼：“可是神女献？”
献好笑道：“你怎知我名？”
小狼愣愣地看着献，没想到娘亲的身份如此高贵：“小狼曾被熊妖追逐，慌乱之下躲进了一家农户，听得那对老夫妇说到神女献乃是最慈悲的神，总是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自被两只狼妖救出族群，小狼一直处于昏迷当中，是以不知晓救他的正是神女献。此刻突然得知，倒是有些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做神女的孩儿，可心里却早已认定了眼前的温柔女子是他的娘亲。这种认定，无关身份。
听得小狼曾被熊妖追逐，献怜爱道：“你怎会惹上熊妖？在回去族群之前你和谁生活在一起？”
娘亲问起，自该详细说明，于是小狼将他记事起到如今的所有事讲了个明明白白，一直讲到正午时分。
原是小狼自记事起便独自生活在一片树林之中，躲躲藏藏、忍饥挨饿度过了三十年。
三十年后的一日，小狼正四处觅食间被强大的熊妖盯上，慌不择路跑出了树林、躲进了农户。那对老夫妇发现了小狼，于是算做将小狼收养，眼见夫妇二人拿出了家中全部的吃食，小狼知老夫妇没有恶意，也就留了下来。
十年一晃而过，小狼长大了些、学会了人语，老夫妇却已垂垂老矣，二人临终前，有一猎户将房子占为己用，倒也日夜伺候老夫妇，在老夫妇闭眼之后将他们入土为安。
可是对小狼，猎户却是苛责得很，那五年里，小狼一日只得一顿饭，饿了只得跑进树林战战兢兢地找果子吃。
而小狼之所以从不跑远，便是舍不得弥留之际的老夫妇。待老夫妇双双离世，小狼抹了抹眼泪、低垂着尾巴向树林中跑去，这一去，他再不会回来。
可小狼却被猎户抓了起来带到了集市上，被一黑衣男子带回了一处村落。
从那之后，小狼一直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中，除却三餐之时并无人前来。直到前几日，那人提着笼子，将小狼带去了雪狼族族群。
嗅到同伴的气息，小狼很是兴奋，被放出笼子后更是不停摇晃尾巴，对着面前的各色果子大吃特吃，他正吃得欢快间，拉他坐在身侧的中年男人猛地起身对下座众位狼妖说了些小狼听不懂的话，众位狼妖满是震惊，中年男人顿时怒气冲天幻回了原形。道道攻击下，误伤了身旁的小狼。
讲述之后，小狼眼中已有泪意。
他从未出现在人数众多的场合，不懂的又多，只得一门心思扑在果子上。中年男人是雪狼王、是他的亲生爹爹，小狼惊吓之余、重伤之后早已遗忘。
献将小狼抱进怀中，她年幼时独自生活在昆仑山，整日与花鸟为伴，那是已觉孤独，没想到这只小狼妖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
听过讲述，献更加决定不将雪狼族如今的处境告知小狼。小狼虽活了一百多年，但心地善良、心思纯净，人界的纷乱不该由这个孩子背负。
且在帝神的结界下，献无法踏出赤水，她既不能相助雪狼族，将一切告知只是为小狼徒增烦忧。
“如今你到了我身边，再不会被人欺负，”献抚摸着小狼毛绒绒的脑袋，“只是这赤水荒无人烟，四周围只有你我，不知你能否习惯......”
小狼费力地伸长两只前爪环上献的脖颈：“只要有娘亲在，小狼去哪里都习惯。”
未等献再次强调她不是小狼娘亲这一事实，随着“咕噜”声阵阵，小狼羞赧道：“娘亲，小狼饿了......”
献默然将小狼放下，随即伸手从远处树林中唤出了一堆果子到草丛上，小狼立即双眼冒光扑了过去。
“幸好这是只吃素的，”献想着，“若是吃荤着实得费一番周折。”
那时的献怎么也没想到：千年后她会性情大变，并与小狼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对着一桌的大鱼大肉大快朵颐。
小狼一边将甜甜的果子塞进嘴里，一边愉悦地眯着眼与献对望。那时的小狼以为，他会永远随献一起生活在赤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