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笑如春风拂面(1 / 1)

嘘,瓶中有妖 依谙 2194 字 202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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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汤汤,望者神伤。

当阳光照拂万物,献早已站在赤水河畔;当落日收起余晖,献便缓缓向山洞走去,如此日复一日,又一年已过。

这处山洞内里宽敞,献无需饮食与睡眠,为了照顾小狼,她特意幻出了柔软的草垫与一套小桌椅。

深夜时,小狼入睡,献则假寐于不远处一棵老树的枝蔓上。

念着小狼力弱,献偶尔会教习小狼法术,她倒是想尽快要小狼强大起来,只是这娃身体单薄,至今无法幻成人形,修炼一事还应循序渐进。

这一日,天色微雨。

雨丝倾斜而下,献周身未湿,待她转头看向小狼,小狼身上蓬松的白毛早已湿淋淋贴上了身体,已然变成了一只落汤幼狼,可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蹲坐在献脚旁,没有丝毫抱怨。

献指尖轻点,小狼的毛发立即恢复了干爽。献含笑道:“倒是忘了教你御水之术。”

小狼两只前爪环上献的脚腕,眨巴着湛蓝的眼眸乖巧道:“神女教,小狼便学。”

神女说过:她之所以日日站在赤水旁,是因为河水可以让她暂时忘却忧愁。

可小狼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当神女望向这天地间的山川河流时,她的眸中满是哀伤。

神女的哀伤小狼仅懂分毫,他能够做到的只有陪伴。日夜陪伴着曾受过万民景仰的神女献,在荒无人烟的赤水旁。

至于为何将“娘亲”改为“神女”,小狼完全是出于不为献增加烦心事的考虑。

只是能够被献唤做“孩儿”,始终是小狼窝在山洞草甸上入睡后,所做的最美的梦。

献轻柔地将小狼抱起,小狼妖身子弱,如此天气还是带他返回山洞得好。

远处有声音传来,献皱眉细听,小狼歪头道:“神女可是听到了什么异常?”

“有人类,”献叹道,“有许多人类向赤水而来。”

帝神设下的结界只不许献出入,其余人妖鸟兽仍可自由往来。

“神女不想他们来么?”

“不,只是......”献犹豫道:“若他们定居此处,小狼不要告知他们我是神女献,可好?”

小狼疑惑道:“这是为何?”

献苦笑道:“只因我已非从前之神女。”

从前她云游四方,最喜与百姓相处,如今却心生恐慌......

造成这种恐慌的原因很复杂,献不愿深思。

喧闹之声越来越近,献极目远眺,只见人群之中男女老少皆有,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包袱,甚至有人扛着炊具。

见到赤水一带无人居住,众人立马忘却了一路的疲劳,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此处依山傍水,正适合他们重新建造村落。

献本可以施法隐住赤水,却知晓人界为人类居所,她不能霸占一处。况且若是家园太平,谁又愿意举家搬到别地?怕是外界战争未停,他们先前的村落被毁了去。

献收回目光,面色沉静地怀抱小狼向山洞步去。

“姑娘!姑娘且慢!”

献环视四周,四下无人,可见对方唤的正是她。于是献转过身子,看向一抹绿色笼罩下自山坡上向她奔过来的人。

来人是一青年男子,手扶头顶两片荷叶用于遮雨,面容清秀,虽疾疾跑来却没有慌乱之态;他身着浅灰布衣,疾跑之下衣摆飘动,更显文弱。

男子越跑越近,对着献疑惑的目光,他粲齿一笑将头上的两片荷叶取了一片下来,站停在献面前将荷叶递给献,气喘吁吁道:“小生于远处观姑娘立于雨中,秋雨湿寒,姑娘莫要着凉才好。”

献挑眉看着男子并不伸手,男子却一手保持着递荷叶的动作,另一只手自顾自地擦起脸上的雨水,头顶荷叶侧向一旁。

男子如此模样虽称不上狼狈,却着实好笑。小狼咯咯笑道:“我与神……我与娘亲何需此物?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罢。”

说完后,小狼瞧着献的神色。神女不想显露身份,他正好改回称呼,心中美滋滋。

男子这才注意到献与小狼周身未湿分毫,连忙将手中荷叶拍回头顶,拱手道:“不知二位身怀法术,小生此番着实鲁莽,多有打扰。”

献无声打量着男子,乱世之中,少有如他般笑容灿烂之人。只于远处瞧见她立于雨中便跑来送荷叶,此人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小狼知献心思,于是大度地一挥爪:“我们不怪罪你。”

献已想好,她被流放于赤水除却黄帝部落并无太多人类知晓。她宁愿在人们心中神女献死于战场,也好过被传她成为罪神,她已无力庇护整个人界。

是以,献决定与这些村民保持距离,以免不小心暴露,倒是难为小狼如此机灵懂事。

“呃……”男子犹豫道:“不知二位是路过此地还是居住于此?”

小狼双爪环于身前,高深莫测回:“我娘亲已居住此地多年,不过她不介意人类与她同住赤水,只要你们莫来打扰她即可。”

男子疑惑地看着献,面前女子面容娇柔,目光淡然,怎么也不像是生了娃的,不过若不是人类,倒也说得通。

“小生谨记,只是姑娘虽会法术,但容貌惊人,小生名‘旭’,姑娘若需帮助可大声呼唤小生姓名,”旭诚恳对献道,“姑娘不要误会,小生与村民贸然前来扰了姑娘清静,我等平民虽不通术法,却也想尽力补偿姑娘一二。”

因年少时被蒙面女妖救过一命,旭成为了村落中唯一不怕异族之人,凡有异族出现,总是旭毫无惧色的前去沟通。

旭始终认为人有好坏,其他种族亦有善恶,不能一概论之。

献笑了笑,这一笑如寒冬逝去春风拂面,旭愣在了原地,待他醒转过来,一阵幽香飘散,献已经走远。

站在远处观望的村民们靠上前来,荒凉之地那女子风姿绰约,那狼口出人言,怎么看怎么心惊胆战,也只有旭敢上前交谈。

村民们七嘴八舌道:“旭,她怎么说?我们可能住下?”

“寻了整整一个月,若此处再不能居住,不知我们还要走多久……”

“咱们大人倒是可以坚持,只是老人和孩子……”

“大家不要着急,”旭含笑安慰道,“那位姑娘虽未说一句话,但必不是凶恶之徒,大家放心住下即可,只是千万不要前去打扰她与那只小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