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淑阳长公主带着一车的补品,就是想问问她的小孙孙怎么样,可没想到,竟得了那么个结果。
多年的历练让她眉头都没动一下,依然笑意吟吟地和徐丹秀说话,当然,说的也还是许晗和萧徴的事情。
坐了两盏茶的功夫,淑阳长公主就告辞了,徐丹秀亲自把人送到府门外,看着淑阳长公主上车,离去。
淑阳长公主回到公主府,问门房,“世子可曾出去?”
门房躬身道,“回殿下,世子刚回来,曾问小的殿下回来不曾。”
淑阳长公主冷笑一声,示意门房起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外头就传来丫鬟们给萧徴请安的声音。
“祖母,您去徐府谈的如何?”萧徴心里有些紧张,端起丫鬟上的茶喝了口,问道。
淑阳长公主心上了一会他的模样,才笑着说道,“没怎么样,串门么,不就是那样吗,说说闲话之类的。”
“徐夫人的性子倒是投我的缘,以后可以经常给她下下帖子。”
“不是。”萧徴有些着急,“祖母……不是说,去和徐夫人,说那个事情吗?”
萧徴不知道该怎么说,头一次在自己祖母面前局促起来。
淑阳长公主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说什么?哦,你说小王爷啊,她的烧已经退了,就是要好好调理一番,正好,今日我带了一车的补品,应该能帮上忙的。”
萧徴心头和个猫抓的一样,明明是去说婚事的么,祖母这是怎么了,出门前还说的好好的。
淑阳长公主心头大笑,臭小子,让你骗我,憋死你。
不过,她的面上却是非常的淡然,又道,
“对了,小王爷要打擂台,这是无可避免的了,现在那些人肯定在想着法子让她怎么输呢。”
“皇帝让你回金羽卫,城内的安全是你们负责的,如今你也算有军功在身,想来要辖制下头的人也不是难事。”
“你可眼睛要放亮点,不能让那些人在擂台上做手脚。”
萧徴听淑阳长公主说起这个,自然就没功夫再去问淑阳长公主和徐丹秀谈的如何了。
这也是他很担心的事情,皇帝用的是军中大比的名头,到时候观看的人定然很多,要真是有人下黑手,还是防不胜防啊。
“小王爷以女儿身,得了这样多的功劳,必然是妨碍道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一次,皇帝明明不想将事情扩大,可偏偏有人抢先一步,还有,大理寺那边。”
“想来应该是有人和她有仇,或者是和许家有仇,不然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弄出这样的事情。”
淑阳长公主说道,也开始想谁最有这个可能。
“皇帝?”
她低声喃喃,说完又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
“他要想杀许晗,名头很多,犯不着这样拐弯抹角的。”
可是除了皇帝,还会有谁呢?
淑阳长公主暗自思索的时候,见一旁的萧徴半天没有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脸上刚刚想问她去徐家情况的那种忐忑不见了,只余几欲爆发的怒意。
“你知道是谁?”
她问道。
萧徴点了点头,说了三个字,“徐阁老。”
他在许晗跟着徐修彦离开边疆后,又审问了去衙门里告状说许晗杀弟杀庶母的白舅爷。
也更加的了解了徐阁老那边的人,接触许晔后做的事情,还有,白舅爷所作所为,也都是被人指使的。
之后更是顺藤摸瓜,把边城有名的陈大善人给暗中抓了审问,这个陈大善人不过是徐阁老的一枚棋子而已。
也许全东元上下,有很多的陈大善人,徐阁老用这些人,收拢各地的民心。
确实,陈大善人在边城的名声特别的响亮,说是‘活菩萨’都不为过。
那些百姓只差给陈大善人立生祠了。
如果徐阁老真的要做点什么,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萧徴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至于徐阁老对许晗,不过就是因为她坏了徐阁老的事。
徐鼎泰当初做的事情,还有江南弊案,甚至私铸铜钱案,这些多多少少都和徐阁老牵扯上了关系。
他手下的善人,要做善事,钱从哪里来?
淑阳长公主听他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他竟藏的这样深?”
只是,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想谋反?
现在国泰民安,虽边疆有战事,可东元也有人啊,这次不就将北蛮人赶到草原深处,狼狈的递上求和的文书了吗?
更何况,今上并不是昏君,虽不算千古名君,可到底不是平庸之辈。
虽有帝王的猜忌多疑,可他该用人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用。
“这次的擂台赛,你就更要帮小王爷看好了,她的身体将养一段时间应该无大碍,只是到底要和万里挑一的好手比试,这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
淑阳长公主叹了口气。
萧徴赶忙道,“那是自然的,祖母……您今日……”
萧徴又提起了今日她去徐家的事情。
淑阳长公主嗔了他一眼,伸手把放在边上并不常用的拐杖给摸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两下。
淑阳长公主早年在军中,多多少少会受一些伤,她的膝盖在一次和北蛮对仗的时候摔伤了,虽养好了,但有时也会隐隐作痛。
以前驸马在的时候,驸马就是她的拐杖,驸马走了之后,萧徴不能时时在她身边,于是就亲手做了一根拐杖给长公主用。
这会他见淑阳长公主将拐杖拿在手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赶忙道,
“祖母,你膝盖不舒服吗?孙儿给您揉揉?”
淑阳长公主‘哦’了一声,“是有些不舒服,不只是膝盖疼,头也疼,心也疼,哪哪都疼。”
萧徴愣了下,之后‘腾’地站起来,“祖母不舒服怎不宣太医……”
他扬声就要让外头的白灼去叫太医。
淑阳长公主哼了一声,不等萧徴叫人,拐杖就挥舞了起来。
“好你个混小子!连你祖母都敢诳,还什么有你孩子了……又你这样的吗?”
“还什么她扑倒了你,你拿这话来唬弄我,就不怕有一天败露了。”
“你打量着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晗晗没事了,你就过河拆桥了是吧!”
“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萧徴挨了两下,疼的嗷嗷直叫,跳起来就要往门外跑,边跑边喊,
“祖母,祖母别打了,孙儿错了,孙儿知道错了。”
他想夺门而逃,可淑阳长公主哪里会让他逃走,还没等他跑到门口,房门就被无情的关上了。
两个小丫鬟缩了缩肩膀,无辜地看着萧徴,又看看淑阳长公主,意思就是她们只听长公主的。
淑阳长公主甩着拐杖,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那里。
萧徴站在门边,不敢过去,求饶道,
“祖母,除了孩子那事,其他的孙儿真的没骗您,不信你去问晗晗……”
淑阳长公主啐了一口,“你祖母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说起来好像是负心薄幸汉一样,去给你求亲,你倒好,竟然敢骗我。”
萧徴小声道,“只要我和晗晗成亲了,那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他又合手给淑阳长公主赔不是,趁着淑阳长公主还有门边的小丫鬟不注意,开了门就往外跑。
“祖母,孙儿一定努力,让你早日抱上小孙孙。你相信我。”
他逃也似的出了淑阳长公主的院子,后头白灼也追了上来,萧徴见状给了他一脚,
“刚刚去哪里了,也不见你来救小爷。”
白灼揉了揉脚,龇牙咧嘴的,他倒是想去,可殿下身边的嬷嬷就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好吧。
萧徴又抬脚作势要踢他,白灼连忙闭上眼睛‘哀声’叫了起来。
萧徴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白灼半天见没痛感,再睁眼,萧徴已经走远了,又追了上去,“世子……你听属下说……“
萧徴,不听!
淑阳长公主屋子里,长公主见萧徴跑了,扔下拐杖,坐在榻上,片刻后,房中传来一阵笑声。
淑阳长公主笑的前仰后合,接连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这孩子,可真是……”
她笑的直喘,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让他糊弄我,在徐夫人面前丢大脸了。”
下人们脸上也是隐忍的笑意,不敢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
淑阳长公主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道,
“你说说,他怎么能想出这种法子呢?竟然说什么有了他的孩子……”
她身边的嬷嬷从前是女官,素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但此时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大约世子怕小王爷真被定下罪名来,情急之下没有办法才说的这样的话吧,不然世子一个男人……”
她说着就停了下来,后面的话没再继续。
淑阳长公主半响才止住了笑意,道,
“我就说晗晗那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就有了孩子。”
“你要说她扑了徵儿,那我是相信的,别看那孩子面上乖顺的很,可到底是当男儿养大的。”
“你说,她就不怕到时候徵儿提起裤子翻脸无情么?”
她无奈地摇摇头,笑道,
“徵儿现在是一门心思在她身上了,也算不辜负她了。”
贴身嬷嬷见她刚才笑的太厉害,气息有些不稳,给她倒了一杯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可惜的是,您一时半会怕是抱不上曾孙了。”
这小王爷赢了大比还好,一旦输了,还不知道如何。
从前世子的心思扑在霍十一娘身上,不肯娶妻,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偏偏又是那样的。
淑阳长公主接过茶盏慢慢饮了一口,
“这人啊,各有天命,我虽然是想早些抱曾孙,但也不能因此强让徵儿娶妻,回头弄巧成拙,还不让徵儿恨我啊。
而且,晗晗挺好,徐夫人说让他们自己去磨,我也就不插手了。“
“不过,这不能让徵儿知道,就让他抓心挠肝的。”
“我倒不怕别人家把晗晗抢走,要说,那些人也是目光短浅的,以为晗晗太过厉害,怕祸害自己家的孩子。”
“要我说,晗晗这样才好,你看看徵儿和晗晗在一起之后,人都变了个样。”
她也不是那样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就给孩子施压的人,否则萧徴也不可能二十多了才不成亲。
说白了,道她这个年纪,能看到曾孙出生是夫妻,看不到那也是命,不强求。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孙儿。
嬷嬷见淑阳长公主自己想得开,也不多说什么了,静静地侯在一边,等到长公主说要看看黄历,又忙不跌的去给她拿黄历。
许晗修养的期间,皇帝那边派了御医过来,又私下赏赐了很多的药材过来。
同时,也把擂台定在十一月十八,这是朝堂上定下的时间,上午是军中大比,上午过后,就是许晗和那五个人比。
提出来的是礼部,许晗回想了下,礼部侍郎是徐阁老的人,自然也猜到徐阁老在里头插了一脚,弄出点幺蛾子出来。
她也没去管其他的,专心养身体,偶尔应付一下偷摸着溜进来的萧徴,两人说说话。
也不知是府里的巡卫不行,还是萧徴的武艺大进,萧徴来了好几次,府里都没发现。
萧徴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把兵部在十二卫,以及各大营里选出来的五个名单给了许晗。
里头有两个熟悉的人,一个是许晗从前的上司,金吾卫指挥使,陈理。
另外一个竟然是于东平的父亲,永安侯。
许晗看着名单,还以为这次选拔会从军中里选年轻人,没想到,竟有两个老将。
这就有些棘手了。
并不是说许晗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一个是从前的上司,一个是兄弟的父亲。
而且都是资历,功夫摆在那里的。
她这是赢还是不赢啊。
再看看其他的三个名字,年轻倒都是年轻的,也都是好手。
看起来和徐阁老那边都没什么牵连。
永平侯和陈理两个人许晗很了解,萧徴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
“这个是禁卫军里的,出生和当年的徐鼎泰差不多,都是武举选拔出来的,只不过徐鼎泰后来做了金吾卫的同知,而这个不过是小旗。
可他在禁卫军里的人缘却非常好,人也热心,但凡军中有兄弟需要替班,或者头疼脑儿,家中有什么小事,都会出手帮衬。
很是笼络了一批人。”
“在那些同僚的眼中,他倒是武艺平平,可没想到这次挑人,他一路杀了出来。”
许晗没吭声,说不定他杀了出来,那些人还不会觉得从前有隐瞒,只以为他不和人争抢呢。
这样的笑面虎,才是真的可怕。
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背后给你一刀子。
许晗和萧徴在讨论比武的人选时,那边刚回京的徐阁老同样在和人说比武人选的事情。
“上次大理寺的那个狱卒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主上,已经处理好了,原来那个狱卒的尸体也别人发现了,现在大理寺那边的线索也断了。”
“听说大理寺那边直接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了那个狱卒身上。皇上也没说什么,直说知道了。”
徐阁老没吭声,过了会道,
“比武的人选都选好了没?”
“咱们准备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报上去了,另外还有一个杀手锏,放在最后,看前头的战况如何,这个能不用就不用。”
徐阁老点点头,“许晗的功夫路数弄清楚了吗?她和七爷的关系很近,会不会从他那里学到一些江湖人的路数?”
下属摇摇头,不太确定的道,“咱们的人也打听了,虽说徐鼎泰,林一山都被她打败了,可那两个的功夫就连陈理都比不上,许晗能赢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七爷那里,开始的时候七爷失踪了,后来又去了草原征战,应该没时间。”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这个下属说的。
“那看来你们都忘记了,当日霍家平反的时候,许晗可是出了大力的,他们之前的过往你们都查了吗?”
徐阁老抬眼望着他们到,
“我这里收到消息,许晗和霍青豫之前就过从甚密。”
“还有,许晗在金吾卫那也是一路拼上去的,你们不要小看她,你们找的人只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至于陈理和永平侯那边,你们确定他们不会放水?”
众下属面面相觑,有人道,
“应该不会吧,陈理这个人,我行我素的,可没和许家有什么牵扯。”
“至于永平侯……”这个众人真的说不好,毕竟于东平可是和许晗是好兄弟,之前在金吾卫更是以许晗马首是瞻。
永平侯都管不到他,唯独听许晗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晗这人,说是女人,可心思难猜的很,还是得提防提防。”
众人诺诺。
……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八,这一日,太阳高照,原本带着些凛冽的风,也变得柔和起来。
大清早的就阳光明媚,简直让人充满了斗志。
“晗儿……”徐丹秀帮着许晗梳头的时候,有些沉闷的叫了一声。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娘不想说什么输了没什么的话,你自己多多注意。”
这话,徐丹秀说的很艰难,其实也是很语无伦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许晗绑好腰带后,朝徐丹秀嫣然一笑,“娘,女儿答应了陛下不会给他丢脸。”
“今日,我也想和你说,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要让那些人知道,就算女儿又如何,男儿当志强,女儿家同样如此。”
徐丹秀被许晗说的也是笑了起来,想到自己在朝会上说的那些,也是握了握拳头,
“对,我徐丹秀的女儿自然是不同凡响的,不管输赢,娘都为你骄傲。”
她也和许晗一样,里头穿着劲装,外头套了件宽大点的外衫,再披上斗篷。
校场,因为摆出了大阅比武的气势,所以场地十分的宽敞。
皇帝,太子等宗亲勋贵们坐于点将台上视野最佳的地位置,前方是亲军十二卫的将领,而后是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今日因比刀枪,是以不得不加强戒备。
其余各方则是文武大臣以及上场的将士,中间划出一片,作为比武阵地。
擂台是早就搭好了的。
坐席的位置也都已经摆放好,除去官员,还有各家女眷的位置。
毕竟,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下层百姓可能不知道是为何比武,可高门女眷,那都是知道的。
许晗是女儿家的身份,现在全民皆知,为了什么而战,大家也都知道。
尤其是那些闺秀,不管是羡慕,崇拜,或者是嫉妒许晗的,都想要围观一番。
同时国子监的学子们,今日同样是放假,这是国子监祭酒云大人下令的。
一众学子们穿着学子服,手中有些握着一卷东西,看起来大义凛然的。
为首的几名学子,一身月白色学子服,看起来玉树临风的,等见到穿着银色盔甲的许晗入场时。
“原来,这就是许小王爷,竟比传说中更勇武,要是能嫁给她就好了。”
其中一位学子低声喃喃道,他的声音并未被其他人听到,不过,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唇,羞的满脸通红,然后做贼一般的看了看边上同窗,发现很多人和他一样看痴了。
许晗将徐丹秀送到观看的位置上,到了擂台边上,于东平走了过来,他想和从前一样和许晗勾肩搭背,不过手才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晗……”于东平从前都叫许晗叫晗哥,晗兄,可忽然间许晗的身份一边,成了女儿家,这样的称呼就不合适了。
许晗斜睨了他一眼,笑着道,“东平兄,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只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从前对你的隐瞒。”
于东平连连摆手,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不会,不会,我不怪你,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从前也确实很厉害啊。”
“就算不是男儿,可也比很多人厉害呢。”
他拍了拍胸脯,“我可是明白事理的人,那些人要怪你,还不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姑娘家,这才嫉妒你。”
许晗笑了起来,这就是于东平,谁说他纨绔了,他可看的比谁都明白。
于东平被许晗的笑容晃了下眼,以前虽也觉得许晗长的不差,可那个时候她是男人,只觉得她娘娘腔,现在知道她是姑娘家,再看着笑容,不免就有些晃眼了。
他悄悄的咽了口口水,低声道,
“我已经劝了我爹了,他不会对你下狠手的,还有,我爹学的是内家功夫,你攻他……”
许晗失笑,要是永平侯知道自家儿子在这里拆他的台,把他的弱点告诉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打死于东平。
许晗拍了拍于东平的肩,“谢谢你,东平兄,今日的比武我会全力以赴的,相信你父亲也是。”
“你告诉我永平侯的弱点,我很感激,可这些都得我自己去面对,就算永平侯愿意输给我,其他的人还得我自己面对。”
于东平挠了挠头,“那你自己保重,我会和阿徴还有阿泽他们在下头给你加油的。”
许晗点头。
“于东平。”那边有金吾卫的人,一嗓子大声的叫着于东平的名字,“你搁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差事办完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于东平回了那边,抬起脚来,又回身对许晗道,
“那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
许晗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当差。
过了晌午,皇帝和文武百官到了校场,陆陆续续的,就连女眷也都到场了。
淑阳长公主和皇帝他们坐在点将台上,萧徴如今是金羽卫的头领,自然是带着金羽卫,御林军,禁卫军等守卫在皇帝身边。
萧徴看到了下头的许晗,两人眼神短暂交汇之后,就移开了。
萧徴的目光笃定,倒是看不出来忧心的样子。
之前两个人已经把五个人都彻底的了解了一番,五场比试,许晗需要赢三场,五人出场的顺序,是临时安排的,许晗也不知道。
不过,她和萧徴还是商议了,在哪里该保留实力,该认输就认输,哪里必须全力以赴。
在皇帝的身边,许晗还看到了安向初的身影。
他和皇帝坐的极近,在太子的下首有一个位置。
许晗微微眯了眯眼,不是说是安家的当家吗?什么时候一个皇商,地位如此之高了?
还有,徐丹秀虽然没具体说,好像她离京的时候,这位安大当家的对家里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徐丹秀自然也见到了,她同样是觉得奇怪。
一个户部给事中,为何能够有这样大的脸面?
他的那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上首的安向初同样是有些如坐针毡,他本不想坐在太子的下首,可皇帝出宫的时候碰到他,直接叫了过去,然后就在太子下首给他设了座。
这会太子正和他说话,
“你多年不曾进京,可能认识的人不太多,以后多多和他们相处。”
安向初有些心不在焉的,顿了下,“多谢太子提点,这些人大多不认得,还是算了吧,如今挺好的。”
太子是知道安向初身份的,因此又道,
“陛下是想把你留在京城历练的,你等会好好看看,镇北小王爷,虽说是女子,很值得结交。”
安向初瞥了眼女眷看台上的徐丹秀,又连忙点点头,心头盘算着该怎么和徐丹秀说今日的事情。
……
下头,战鼓已经擂响,许晗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身后许勉把武器给了许晗。
一把红缨枪,这把枪,是从前霍铮送给她的,之前被宓儿一直妥善的收着。
这一次听说许晗要比试,更关系道身家性命,宓儿派红缨把枪送了过来。
擂台上,已经站了一个人,是陈理。昔日许晗的上司。
许晗拿着红缨枪出场到了场下,对面陈理的目光停留在许晗手中的红缨枪上。
他的神色显出几分黯然,“这是当年骠骑大将军之物吧。”
许晗深深朝他做了一个揖,“是,请陈指挥使指教。”
陈理点点头,凝重的扎起长袍,摆好了架势,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否继承了霍大将军的遗志不敢忘。”
这话,让许晗所有所思,这样的时刻,她分不出多少心神去想,只能集中精神去应对。
这是第一战,不管对面是谁,她都必须要赢!
下头的人都在看着场上的比试,陈理,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英气勃勃,目光坚毅,面对低他一辈的许晗,眉梢只见并没有什么倨傲之色。
只不过那挺直的背脊,仍透露出他身上那不轻易屈服于人的傲气。
转瞬间,两人之间你来我往。
很凑巧,陈理同样用的是长枪,在走了五十招之后,陈理忽然露出了个破绽,许晗抓住这个破绽,红缨枪抵在陈理的胸前。
陈理扔了手中的长枪,挺直的立在那里,拱手大笑,“我输了。”
许晗并没有机会分心去留意周围,跟陈理这样的人对招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尤其陈理可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能够坐到金吾卫指挥使的位置,不是因为上头没人了,而是,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个位置上的人。
她不拿出真功夫来,如何能有胜算?
只是……
“你确实配得上使用这把红缨枪,许晗,你可以的。”陈理的声音浑厚,不过这会却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调。
许晗谦虚颔首,“多谢陈指挥使,要不是你故意露出破绽。我也赢不了你。”
陈理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长枪,边上的令官击鼓高唱,“镇北王胜。”
四面席上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来,
“镇北小王爷胜了,胜了。”
陈理并未从另外一边下台,反而饶道许晗这边,只听他继续道,
“接下来的比试,你要小心了,不仅仅只有人和你比试。”
他的声音很小,淹没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里,许晗还是听到了。
她有些不得其解,不只是人,那还会有什么东西?
下头,于东平和很多从前金吾卫的兄弟拢嘴大声叫着许晗的名字,整个场下都沸腾起来。
许晗能够赢,他们当然很高兴。
皇帝同样很高兴,扭头笑着看向左右,
“没想到,许晗的表现,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啊。”
这话,有些洋洋自得的了。
边上那些人,看着皇帝的表情,不管心头多呕,可还是要称赞,“确实,小王爷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有些人心头啐了两口。
皇帝不管那些,他有心赦免许晗,当然得许晗争气了。
接下来,许晗赢了一场,平了一场。平的那场,是永安侯那场,并不是谁让谁的问题。
而是两人确实旗鼓相当,要说,还是永安侯占了便宜。
许晗是连轴转,已经到了第三场,身体才刚养好,难免疲累。
接下来的那一场,令官报的名字,就是当日许晗曾和萧徴讨论过的那个禁卫军的小旗,赵魏。
台上,淑阳长公主看着许晗在喝水,忽然对皇帝道,
“陛下,这镇北小王爷是连抽转,一场接着一场,虽说这是一开始定下的规矩,可到底开始也没想到会这样,是不是接下来的比试推迟一点时间。”
“总要让人喘口气吧。”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看台上四处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皇帝这边投来。
“镇北小王爷确实是英武,可这规矩,长公主也说了,是开始就定下了的,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既然她小王爷那么能耐,又怎么会怕这样的几场比试呢,人家可是生擒北蛮元帅的。”
说话的人是一位阁老,这位阁老平时看起来不偏不倚的,是个中立的。
可没想到,这会竟然会站在反对的立场。
“张阁老这就不对了,谁说推迟时间就是改了规矩了,那不是还要打么,再说,打的人不累,咱们看的人就不累了。”
“陛下,您说对吧?太子叔,您说呢?”
萧徴的话紧随着张阁老的话,抬眼望去,然后狗腿般的看着皇帝和太子。
一边的安向初朝陛下拱拱手,也道,
“陛下,这风虽然不冷,可到底吹多了头疼,不如暂时歇一歇?”
那张阁老看向安向初,“一个户部给事中,什么时候也可以乱插话了,这样不识得体统,真是贻笑大方。”
安向初靠在椅背上,笑了下,
“得亏我贻笑大方,不然今日哪里知道阁老大人竟然如此的不通情理?”
张阁老听出话意,目光瞬间寒了下来。
皇帝瞄了眼他们,抬眼道,
“这一场打完,不管输赢,让许晗下场休息。”
这是一锤定音了。
萧徴握拳深呼吸,看向台上的许晗。
这会,守擂的人还没来。
张阁老见皇帝出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今日,他已经暴露了自己。
所以,许晗这一场,一定要输。
他当即道,“既然是规矩,那总是不好改的,陛下,要不,就这最后一场,反正许小王爷已经赢了两场,平了一场,如果这一场小王爷赢了固然是皆大欢喜,这一场输了,倒也没什么。”
“她也确实当得起这个小王爷的称呼。”
也就是不管输赢,这一场,就是最后一场了。
皇帝自然是无不可,那边已经报了赵魏上场。
于是他点了点头,谁知张阁老那边接着道,“不过,这人选,就要换一换了……”
皇帝凝眸望过去,只见张阁老坦然道,“最后一场,自然是要让精锐上场。”
“我不答应。”萧徴望着远处的许晗,果断道,
“小王爷是凭借实力赢的,怎么到阁老口中,仿佛她又什么投机取巧的行为了,凭什么你们说谁就说谁。”
“我还说我上去和她打呢。”
“徵儿。”淑阳长公主和太子都忍不住叫住了萧徴。
这个时候,和那些人争什么?
淑阳长公主是看过名单的,皇帝自然也看过,不太明白张阁老是什么意思,明明这个赵魏的功夫比下一个上场比试的人功夫还要好,为何说要换人?
当即,她的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她朝人群里看了眼,然后就见一个公主府的护卫闪身不见了。
皇帝那里,想要让许晗早点打完下场,可也如萧徴说的那样,她是凭借实力赢的,今日,他会同意比武,也是有深意的。
他想要组建女子护卫队,如果人人都和许晗这样,那真的不愁东元不稳。
更何况,边境上,最容易受伤的往往是女子,每年都有许多带着北蛮男子血脉的孩儿出生,不就是因为女子没有自保能力吗?
所以,他想让许晗训练一支女子护卫队,最好能够在边境上,让女子也有自保的能力。
只有许晗赢了,他才能告诉天下人,瞧,女子也能行。
他思忖了片刻,同意了张阁老说的,换人。
萧徴真是恨不能代替许晗上场,可没办法,他只能站在这里,他朝白灼招招手,让他去各处看看,他怕徐阁老那边的人出幺蛾子。
那边,张阁老忽然扬声吩咐,“上围栏。”
下头哗然,围栏是比武的道具,是围在擂台周边的,交战双方,只能在围栏上交手,如果出了围栏,那就是输。
其实,擂台搭的高,和围栏是差不多的,一旦有人跌落道擂台之下,也是输。
所以,众人都不明白为何还要一个围栏。
围栏很快架好了,许晗站在其中。
萧徴神色一直很冷冽,于东平他们的脸色都是越发的难看起来,不知道最后这是闹哪出。
随着冷凝的气氛,从远处的帐篷里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豹子!
那豹子龇牙嘶吼一声,那双充血的红色眸子凶狠的四处看着。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人们甚至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豹子冲上擂台,拉着它的人,随即放开了手中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