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方宁就觉得心脏“砰”的一跳。对于经受过网络洗礼的他来说,见识过太多依靠化妆、整容而使得五官完美无缺的女人,但是看到这位公主,他还是禁不住泛起惊艳的感觉。
这位大汉帝国的安乐公主殿下,端坐在秀塌之上,大概是刚刚沐浴,如云秀发随意的披散在刀削一般的肩头,一袭宽大的绛色宫装裹着她玲珑娇俏的身躯。
头发衣物简洁素雅,没有一件饰物。肌肤嫩白晶莹如同羊脂白玉,没有一点脂粉。
她不需要华丽的衣裳,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
她更不需要首饰和脂粉,因为在她来说,珠宝和脂粉已都是多余的。
无论多珍贵的珠宝都不能遮掩她本身的光采,无论多高贵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丽。
就是这样素面朝天清水芙蓉,足以尽显天生丽质绝代芳华!
方宁心里浮起一首诗句: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春风绽放花千树,朵朵无颜俱低垂……
见到方宁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安乐公主并未发怒,似乎早已习惯别人惊艳的眼神。
她缓缓垂下眼脸,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轻声说道:“还请方校尉解惑。”
方宁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士已经远行千里,今日雪大风狂,若不能寻一处背风之地扎营休息,恐怕不知多少儿郎埋骨在这冰天雪地……”
安乐公主微微一愣,沉默下来。
归根究底,这次远赴塞北和亲,为的是大汉的边境安宁,这些将士埋骨域外固然令人遗憾,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又何尝不是一个牺牲品?一个尊贵娇柔的国之公主,下半生就要颠沛流离在这荒凉困苦的大漠,与那些茹毛饮血的匈奴人生活,只要想一想那位可能几十年没洗过澡的肮脏单于,压在自己如花似玉的身子上……安乐公主就觉得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但是她不能死,她是大汉维持边境安宁稳住匈奴的砝码,是政治的牺牲品,只有她活着,一切才会有价值。即便她死了,匈奴也会要求朝廷换一个公主过来。
她心底天生的善良和温柔,让她绝不能眼看着另一个姐妹步上自己的后尘。
大汉的这一代,和亲的公主,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
帐内一阵沉寂,半晌,安乐公主才淡然说道:“可是方校尉是否想过,万一有敌人突袭,咱们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与其至于险地,还不如冒雪上路,纵是……纵是真有人冻死,也好过全军覆没吧?”
方宁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从安乐公主刚才那一阵沉默,便已看出这位公主殿下对自己的前途命运黯然神伤。
莫说是这么一位娇生惯养天潢贵胄的公主,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谁愿意嫁到大漠苦寒之地?
方宁看着这张如花的容颜,感概其薄如纸脆如瓷的命运,正是青春怒放的年纪,却偏偏要在塞北的冰雪中萎靡凋谢。暗叹一声,强笑道:“附近百里之内,潜在的敌人,只有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一队骑兵。恰好,前些日子我跟一个波斯胡商学了一个法术,可以召唤幸运女神庇佑……”
安乐公主一双秀美蹙在一起,不悦道:“本宫和你说正事呢,虽然你是军中副将,但是……”
她话还未说完,方宁已经站起来急道:“公主不信?那好,我这就作法召唤幸运女神……”
说着,他走到大帐中央,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定,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戟指成剑,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西方神佛给我听真,幸运女神快快显灵,佑我公主花容常在,一生一世幸运随身……”
安乐公主惊呆了,抬起如玉一般的纤纤素手,轻轻掩住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作法”的方宁。
她自幼生长在深宫大内,举止有度笑不露齿,一言一行莫不谨遵礼法。加之身份尊贵,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几时见过如此胡闹之人?
她被惊呆了,一旁肃立无言的两个小宫女,却被方宁胡闹无礼的行为逗得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格格的笑。
正在耍猴的某人脚一跺眼一瞪,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打完收工。
两个小宫女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乐公主从未有过此等经历,更未见过这样的胡闹人,也不知应该发脾气还是该笑,绝美的脸蛋使劲儿板着,但是瞪大的美眸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方宁哈的一笑:“幸运女神已经请来了,公主殿下但请安歇,今夜必定无风无浪,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末将告辞。”
说完,躬身施礼,倒退三步,转身走出大帐。
他一走,帐内的气氛更是轻松。
安乐公主瞪着两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宫女,嗔怒道:“有什么好笑?一个领兵作战的将军,居然耍起猴戏,真是……真是……”说着说着,想起刚刚方宁古怪有趣的动作,再也绷不住脸蛋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红烛映衬下,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儿犹如迎风盛放的鲜花,娇艳瑰丽不可方物。
左手边的小宫女一笑起来,脸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拍着胸脯顺着气儿,捏着嗓子学方宁说话:“佑我公主花容常在,一生一世幸运随身……嘻嘻,这位方校尉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敢**公主殿下,殿下您刚才就应该把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另一个小宫女赶紧道:“死丫头你真恶毒,干嘛喊打喊杀的?脱了裤子打他一顿板子就好了……”说着,大概是想象到方宁被褪去裤子打板子的情形,再一次格格笑出声。
安乐公主嘴里低喃:“佑我公主花容常在,一生一世幸运随身……这幸运二字,在匈奴单于向皇帝求亲的那一天,便已离我远去了。即便是高僧大德,怕是也不能再让幸运降临到我身上了吧……”
她自艾自怜愁肠百结,却又想道:“佑我公主花容常在……这是在说我面容如花了?这家伙真是大胆,莫非是看我只是一个和亲的公主,再也管不得他,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苦心积虑的放下面皮,只为逗我开心,这份心思,却也极是难得了……”
安乐公主心里念头百转千回,最终只得咬了咬粉嫩的菱唇,恨恨骂了一句:“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