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牌桌上的密谋(1 / 1)

几个男人在房里密谋大事,女人则在厨房里陪着李翠香说话,打下手。

田冬梅和田春花心情不错,穿着新棉袄,说说笑笑,田春花不时还俏皮的用手拈几块刚出锅的卤菜放进嘴里。

“嗯,好吃,好吃!”

“妈这手卤菜技术确实到家。”

“是啊,不在镇上开个卤菜店实在可惜了。”

田秋菊则没那么开心,神色憔悴的坐在灶门口,默默想着心事,身上那件大红棉袄还是十年前的嫁妆,已经洗成了粉白。

三个姐姐中,田秋菊的日子最难,嫁在了全镇最贫穷的周庄,比田家村还穷。

周中年此人性格轻浮,好高骛远,搞过很多飞机,但都没赚到钱。

这倒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两个姐姐都生了儿子,而她却生了两个女子,其中第二个还罚了一大笔钱,家里可以说一贫如洗。

这个年代,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抬不起头,公公婆婆的白眼就不说了,丈夫周中年也时常恶语相向,还动手打过架,就差把离婚的话摆在台面上来说。

日子实在是难过。

一进门,李翠香就留意到了女儿的不开心,这种事也没法子说什么,只是默默叹息女儿命不好。

谁说不是呢,当年她老人家也是冒着高龄的风险,人到中年才得的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其间也是受过田归农不少气的。

“一人拿五百出来…”麻将桌上,田子欣刚说完,周中年就犯了难。

王春生心情激动的盘算着只有把家里另外一头猪卖了,才能凑齐五百元。

他也知道办砖瓦厂那是稳赚的生意。

何况小舅子已经真真切切的把砖给烧出来了。

田子欣道:“对,正因为考虑到了你们两家的困难,所以才让你们各出五百。”

“别看股份少,一年下来可以分一万五千多块的红哩。”

一年就可以成为万元户,王春生和周中年当然心动了,王春生立刻说道:“行,五百元我出,砸锅卖铁也出,呵呵。”

周中年眉头紧锁,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却不知道从哪里凑出五百元来。

家里这种情况,找亲戚朋友借也是借不到的。

田子欣看在眼里,便道:“你也不要太为难,其实我早就帮你想好了。”

“怎么说?”周中年连忙问。

田子欣道:“五百元我帮你先垫着,年底分了红你得第一时间还给我。”

“一定,一定!”周中年顿时大喜。

“前提是你得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都好说!”周中年笑嘻嘻的。

“以后不准对我姐恶语相向,更不许动手!”田子欣拿出小舅子的威严,语气严厉。

周中年脸一红,尴尬的辩解:“其实那都是谣传,我和你姐可一直恩爱着哩。”

“过去的事我也不计较,但从今以后绝对不允许,否则老子立刻撤了你的股份,年底一毛钱也分不到!”田子欣摆了摆手,又摆出砖瓦厂厂长的威风。

“晓得,晓得的。”周中年忙恭恭顺顺的点头。

“等咱赚了钱,就再生儿子,随便他罚多少,呵呵。”

“呸,你当我姐是母猪啊!”田子欣骂道。

四个人都笑了。

对于这个二姐夫,田子欣也很无奈,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年代,难不成还真闹到离婚不成。

离婚对男人无所谓,对女人影响可就大了。

上辈子两人就真的离了婚,姐姐带着一个女儿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改嫁给了别人,一生都过的不幸福。

田子欣也不想跟周中年讨论生儿生女都一样的话题,那是浪费口舌,农村人根深蒂固的思维是很难改变的,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拉二人一把,或许解决了贫困问题,就能挽救这段姻缘了。

至于能不能生出儿子,这个就无能为力了。

见田子欣如此爽快的要拿出2500元来,汪永年低声问:“子欣,这事咱爸同意了?”

田子欣摇摇头,但自信满满的说:“不过你放心,到时我自有办法!”

汪永年点点头,现在他对这个小弟充满信心。

“至于咱们砖瓦厂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红星砖瓦厂!”

“好名字啊!”

“口号是,红星砖瓦厂,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呵呵,说的太好了!”

四人面带红光,憧憬着开年砖瓦厂红红火火的局面,周中年更是迫不及待的寻问何时可以上马。

田子欣的意思是,春节十五天,春节过后离春耕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大伙都来田家村帮着烧砖,顺便帮田家把大瓦房盖起来。

汪永年家是盖过大瓦房的,王春生年轻时当过泥瓦匠学徒,二人对盖房子有心得,正好可以帮上大忙。

各家尽早走完亲戚,从正月初六开始正式动工!

前提是目前必须瞒着老头子,就说是为了盖大瓦房,绝口不提办什么砖瓦厂的事。

三人齐声答应。

正讨论的热烈,只听外面“哇”的一声大哭,小外甥周艳梅大哭着:“妈,妈,你快来,王哲哥哥他又欺负我啦!”哭的极为伤心,凄惨。

王春生哼了一声,起身出门,汪永年和田子欣也跟着出去,周中年则坐在屋里满脑子幻想着明年年底大把分票子的美事。

女儿怎么样了,他一点都不关心。

听到动静的田秋菊立刻就从厨房里跑出来,女儿周艳梅正梨花带泪,哇哇大哭,脸上,新花衣服上都沾着不少牛粪。

“女儿,咋回事?”田秋菊慌忙问。

周艳梅指着一旁笑嘻嘻的王哲,哭着说:“王哲哥哥在牛粪上插了鞭炮,故意引我去那里玩,然后点上鞭炮…”

“我的花衣服被弄脏了,不能要了,哇!”

“臭小子!”王春生骂了句,怒气冲冲的奔过去就拧起儿子的耳朵,就要动手打。

王哲也不哭,只是挣扎,身子顿在地上,双脚拼命的蹬他老爸。

这小子从小就顽劣,鬼点子多,长大后是个几进几出派出所的主。

田归农慌忙拦住,对女婿吼道:“怎么啦,大过年的,你要打我外孙子,这可是在我老田家!”

“爸,这孩子一直就不听话,今早出门就教训过,叫他不要欺负弟弟妹妹!”王春生气呼呼的说。

“我看我外孙子就挺乖的,外孙子,别怕,跟家爹走,我看谁敢动手打你,哼!”田归农说着,拍了拍外孙身上的泥巴,拉着又开始笑嘻嘻的王哲走了。

李翠香端来了热水,用毛巾帮着外孙女擦牛粪,好言好语的安慰。

两个姨也过来安慰,顺带着责骂王哲,好一会儿,周艳梅才止住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