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田归农的担忧(1 / 1)

“我要吃肉圆子!”

“妈,给我夹粉蒸肉,要大块的!”

“家爹,我要吃鸡大腿!”

“舅舅,我要喝汽水!”……

中午,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大人上桌,小孩就端着碗就着小板凳吃;田归农当仁不让的坐主位,女婿轮番敬酒,小孩们嚷嚷着叫大人夹菜,气氛热烈;李翠香是不上桌的,进进出出的端菜,心甘情愿的伺候一家子。

这一天是家里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也是老两口最开心的一天。

吃过饭,几个女儿陪着二老打麻将,汪永年提议去窑厂看看。

到了窑厂,田子欣里里外外的领着三人看,一路详细讲解,三人听的心服口服,兴奋得不得了,巴不得明天就把砖瓦厂搞起来。

晚上,又是一顿丰盛的饭菜,几个外孙吃饱喝足,走的时候又大包小包的带走了许多零食。

外孙是狗,吃饱就走,确实如此。

从初二起就是自由拜年的时间,先是走近亲,然后村里关系比较近的人家还会拿上一只罐头或者一包糖,相互窜门。

老两口年纪大了,这种事就由田子欣代办,这天上午他先走了几户亲戚,下午就带上大姐送来的拜年礼品,一瓶白云边酒,一盒人参蜂王浆,一条游泳香烟,去给二爷爷田家震拜年。

二爷爷是老田家辈分最高的人,田归农的亲叔叔,在注重宗族观念的农村,关系算比较近的。

给二爷爷拜完了年,初三一大早,田子欣又去订了二十副模子,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做砖中去。

到了初六这天早上,又烧出了两千多口红彤彤的砖。

早上八点钟,汪永年便驾着手扶拖拉机带着王春生和周中年如期而至了。

车厢上堆着铁锹,铲子,塑料布…等物什。

汪永年对岳父岳母简单的说明的来意,田子欣拿出模子就跳上了拖拉机,在二老面面相觑中四人开着拖拉机直奔窑厂。

“老头子,女婿们真是来帮咱家盖大瓦房的?”李翠香看着手扶拖拉机风风火火的开走了,惊疑的问。

“嘿嘿,闹明白了,敢情这都是初一那天就密谋好了的!”田归农坐在门槛上,吧唧吧唧的抽了一口烟,冷笑道。

“那可咋办?”

“咋办,要盖那就盖呗!”

“好!”李翠香满心欢喜。

田归农沉思半晌,抬头说道:“他娘,这段日子伙食搞好点,可不要亏待几个女婿了。”

“这还要你说。”

“嗯,晚上我要好好问问永年和春生,看看按儿子的方法盖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其实早已算过了,盖成胡三那座大瓦房大概要三万口砖,按进度来算四个大男人正月十五之前应该能烧成,正月十五一过三个女婿就来帮着盖房子,儿子就回学校上课去,正好!”

田归农自信满满的说。

因为要准备大干一场了,田子欣就把做胚砖的场地设在窑洞旁边的一处平地上,用四根竹竿把塑料布架起来预防下雨淋湿砖胚,这样运输也方便,提高效率。

现在一共有了二十四副模子,四个大男人做起事来就是不一样,转眼几天就做了六千口砖胚,自然风干的几天时间里,又整出了七千口砖胚,便把前面的六千口一次性放进了窑里。

自家的稻草前面几次已经差不多烧光了,田子欣二十块钱一堆的向村里人家买,每到冬天,农村里每家每户门口都会堆着几堆稻草,喂牛或者烧灶用,绝大多是是用不完的。

前期就烧稻草,以后销路打开了,量做起来了,再考虑用木材或煤。

木材和煤的价格自然会高很多,但火力持久,再说也没那么多稻草给你烧。

晚上,李翠香用三斤五花肉,猪血,肉圆子,年糕,加上自家地里种的红萝卜,大白菜,满满的炖了一大锅,真香。

吃饭间,田归农问起盖房子的费用,汪永年和王春生合计一番,得出的结果是差不多两千钱左右就够了,主要是黄沙,碎石,石灰,水泥,还要请四个小工的费用。

这年头水泥才一百二十元一吨,黄沙,石灰二十五元一大车,碎石二十元一车,小工的费用是五元一天。

田归农暗喜,一口保证房子盖好后,三人的工钱也一定不会少,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三个女婿连忙推辞不受。

田归农也没坚持。

吃过晚饭,田归农吩咐李翠香给三个女婿烧洗脚水,又安排他们进了一间大房里睡;老两口好生收拾了一番,抱过来几床厚厚的棉被,又在房里生了一盆炭火。

这待遇田子欣都没有。

待三人上床睡了,老两口才心满意足的回了房。

李翠香上了床都煨暖了被窝,田归农却一直坐在床边抽着烟,满脸忧愁。

“老头子,胡三那大瓦房可花了八千多块,咱们这么便宜就能盖,你该高兴才对,咋还愁眉苦脸的。”李翠香唠叨道。

田归农瞟了她一眼,老谋深算的说道:“嘿嘿,他娘,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看看几个女婿干得这么带劲,定是有了什么盼头,十有八九是串通好了,要办砖瓦厂!”

“老头子,我有一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知该不该说。”李翠香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说!”

李翠香迟疑半晌,才说道:“既然砖已经烧成了,又有三个女婿帮他,永年路子广,春生做事扎实,咱儿子也聪明,说不定这砖瓦厂真就能办起来呢。”

“说实在话,办砖瓦厂来钱快,可比教书强多了。”

“哼!真是妇人之见!”田归农冷笑道。

“我又哪里说得不对了!”李翠香气呼呼的问。

田归农眯着眼,反问道:“你可知道当初那陶窑厂好端端的为何就倒闭了?”

“听说不是因为几个老板意见不合,散伙了么?”

“那是别人瞎说的!”田归农抽了一口烟,老成持重的道:“当时我当村长,情况最了解了。”

“根本原因是因为路的问题,咱田家村太偏了,出去的路就那么一条,磕磕绊绊的不好走,一下雨车轮就打滑,陶器烧出来了运出去结果就裂了一半,你说这生意还乍做。”

“砖可比陶器结实,不会那么容易裂吧?”

“会,你想想看,一车砖可比陶器重多了,肯定会裂,只是会裂多少的问题!”

“再说了,别的砖瓦厂的路都好走,人家凭什么跑大老远,冒着风险来你这里买砖?”

李翠香一听,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老头子,那可咋办?”

“这是死结,没办法的,所以咱村才穷啊。”田归农无奈的摇摇头,道:“烧砖自家做做房子倒是可以的,至于办砖瓦厂那还是算了吧。嘿嘿,看来只有安心安意教书才是正路啊。”

“若儿子不听咋办?”

“哼,这个家还是老子说了算!”

老两口忧心忡忡,另一间房里田子欣也在担忧。

之前烧的两窑合格品都是千儿八百块的烧,这次一次性放入六千口胚砖,他心里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