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2 主持公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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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萧立转醒过来,腹部胸口的疼痛隐隐,慢慢习惯之后,环视一下四周,他已经不在那片松林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昏迷过去了吗?”萧立疑惑着摸摸自己冰凉的脚踝,他记得,有七八条蛇齐齐向他游来,其中有一条移得飞快,眨眼便到了自己的脚边,甚至缠上了自己的脚脖子…

再那之后,他便被吓晕了过去。

到底是没亲眼见过蛇,更没被那般亲密接触过,他的七魄飞掉六魄,当场晕厥。

不过他现在是在哪里,抬眼望去,一片空旷,身后冷硌生硬,不用看便知道是一块巨石。

而自己除了腹部和胸口的疼痛,再无旁的伤处,难道那些蛇都爬到他身上了都没有咬他?

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才不过三月初春的天气,松林中怎么就会有蛇虫出没了?

正想着,一道清脆的童音传来,“小哥哥,你醒啦?”

循声去望,便见一粗麻布衣的小童兴冲冲跑来,身后还牵跟着一个头发蓬乱、中等体型、同样粗布麻衣、腰间别着竖笛的男人。

男人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被小童牵着。

“爹爹,小哥哥他没事了!”小童声音里透着喜悦,还有一丝愧疚,是他们养的蛇将这漂亮的光头哥哥吓到了,所以看到萧立转醒,他自然万分高兴,抓着萧立的手一边晃一边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男人摸摸他的头,点头轻嗯一声不说话。

萧立撑着石头站起来:“请问…二位是?”

比起问明他们父子的来历身份,其实萧立更想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何处,他们为何把他救过来,又能否再将他平安无事送回去?

他还要寻宋凛商议好多事情,现在甚么时辰也不清楚,万一宋凛已经回营看到他又不在营区…

摇摇头,不再多想耽搁,父子两个尚未说话,他便抱拳道一声感谢,后自己挪动脚步往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这片空地,山光朗朗,看不见任何遮挡,又不闻水声风声,更听不见兵马操练的嘶吼喊杀声,想来离他们驻扎的地方远了不只一里半里。

“光头哥哥!你慢些走!”小童蹬蹬蹬跑过来将萧立扶住往后拉,“下山的路在这边…”

“可…”萧立伸手指着前面,“你们方才不是从…”

男人闻言开口道:“那是往蛇洞去的方向,方才我们将那些蛇赶回了洞里。”

萧立听到说蛇,心中后怕,讷讷应声由小童扶着拉着往山下走去,男人依旧背着手不言不语走在后面。

虽说是山,却并不高耸陡峭,似一座小丘,一盏茶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山脚。

又杂草丛中穿行一阵,看到主道村落人烟,萧立眸中泛起光芒,这村落他前日来过,并不陌生,只是,那片松林同样座落在营区后方,为何这对父子,在看到他昏迷过后,要将他移到小山丘上?相比山丘,明显是村落离松林更近,为何要特意绕远多此一举?

想不明白,萧立便不去多想,同二人再次告别要走,小童仍旧将他的衣袖抓住,一脸渴求,欲言又止。

“小野,休得胡搅蛮缠!”

男人厉色一声喝骂,小童松开手,跑回男人身边,天真又疑惑、不舍又不甘地抿着嘴唇将他望着。

“小孩子不明事理,还望公子勿怪!”男人虽然穿得朴素简单,但举止不凡,彬彬有礼,萧立不禁更加疑惑,终于再次开口问他二人身份。

男子明显不愿相告,只说是这牛蛇村里一户普通人家,说完又道一句“公子珍重”便牵着小童告辞走了。

萧立在原地呆愣几息,“原来叫牛蛇村…”

他前日因宋凛之事乱了心神思绪,虽然来过此处,却并未与人交谈留意,所以不知。

现在乍一听到,除了知晓此处时常会有蛇群出没以外,更有一股莫名的想法腾升在脑海——若他无有猜错,那对父子,不,或许这整个村里的人,都有御蛇的本领?

如果能够将他或者他们的此项技艺加以利用,说不定,就能轻轻松松地将顾覃逐出芜云城了…

“请等一下…”

萧立有了主意,冲渐行渐远的父子俩个大声唤道,一边唤一边拖着沉重疲累疼痛的身子向二人走。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二日,萧远从芜云城探查回来,已经将近未时,但他回到营区之后,并没有见到萧立和宋凛。

萧立不在倒也罢了,没想到宋凛也不见人,问过帐守、问过所有巡视值守的卫兵都说未见到他们二人归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道出营区,三皇子早在卯时之前便独自出了营地,卯时过后,军师才起身出去。

萧远无奈,害怕与他们错过只好呆在营区等待。

好在芜云城那边的消息并不紧急,一边挑选训练士兵一边等待也没有关系。

直到傍晚,才见萧立独自一人归来。

萧远没好气地问他这一日究竟去了哪里,才被宋凛剃了光头惩罚过,真是一点都不长教训。

责怪埋怨一番,又问可有寻到宋凛,萧立惊疑:“三爷还没回来?”

互望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出了答案,萧立又急急忙忙准备出帐去寻。

萧远拦住他:“你身上有伤还出去乱跑什么,就呆在这里等,三爷那边,我去就好!”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然寻来寻去没个完了,那你当心些!”

萧立边说着,边自嘲一笑退到桌边面向沙盘坐下,面上的忧心一瞬敛尽,宋凛的武功毕竟高强,还轮不到他来操心挂念。

萧远叹口气,嘀嘀咕咕走出去,萧立听若未闻,继续思考自己诱敌出城迎战的计划。

然而萧远前脚方走,后脚民丁三营的营长便跑来同萧立告状:“军师!您可要为我们三营做主啊!”

“发生了何事?”萧立并没有抬眼望跪在自己侧旁的男人,目光死死盯着沙盘,漫不经心地问道。

三营营长愤愤握拳,鼻子眼睛耳朵羞臊得通红:“回军师,一营二营动人不说,还怂恿四营的人一同围攻我们!”

“看来是训练的强度还不够,你们竟然还有气力打架?”

“并非如此,军师明鉴呐!”三营营长忙摆手解释,“是他们欺人太甚,仗着昨日训练的成绩好一点,就合起伙来奚落我们…”

萧立仍旧不抬眼,“所以你们心中不甘,就动了起来?”

营长理亏,埋下头顿了声不说话,萧立也不催他,过一阵,“可…是他们挑衅在先的…”

“那然后,高营长,想让无机如何做?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杖则打罚吗?”“不不不,不过想让军师您为我们主持公道,让他们不敢再随意辱骂别人!”

萧立终于偏过头转过身正对这三营营长,眸中的光闪闪亮,壮实的男人看晃眼,埋下脑袋声音变得闷闷,细弱得连他自己都要听不见:“我们三营,哪点比不上他们?也就是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罢了,他们刻苦耐劳,使出全部气力,不也就那么点成绩?况且今日,结果尚未出来…”

“所以,高营长的意思是说,你们之所以排在三营,是因为没有全力发挥?所以差他们一截?”

萧立嘴角微勾,不待男人回答,又继续补充:“那就要请高营长说明一下了,你们三营,为何不竭力以付,为何要有所保留?

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天资卓越,还是,你们归降得…另有目的?

男人听他意有所指,惊惧惶恐,连连磕头:“军师明鉴呐,我们三营的兵,全都是自愿听命三皇子的,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啊!”

“三营的兵没有,那你高营长呢?”萧立目光凛烈,语气咄咄,看得男人直冒冷汗,几乎整个脑袋都要贴到地上,却不敢再答,生怕自己嘴拙,又说错话,更被逼问得逃无可逃。

别人的嘴恼心,军师的嘴,要命。

看他如此战战兢兢,萧立反倒笑了起来,却非讥讽嘲笑,“好了高营长,你快起来!既是不甘,赢过他们便是,通过我打压他们,只会让更多的人不满,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况且,一营也好,二营三营也罢,都不过短暂的分营,明日一练一选,说不定,你们就同处一营需要并肩作战的,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争个高低长短你死我活?

训练,是为了更好地杀敌平叛,是为了更快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岂能用来攀比炫耀甚至打压奚落别人?

你们是同袍,是手足,不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的仇敌!

高营长可能分得明白?”萧立知道,因为今日他和宋凛都不在营地,训练虽然如常进行,也有人引领、记录场中的情况,却不曾根据结果重新调整分营,还按照的昨日的分排阵列,原本也该多观察一些时日再做调整,无奈事态紧急,他们没有那几多时间慢慢来过,这才导致了一营二营的民丁以为,他们成绩斐然,遥遥领先,所以对处于“下风”却逐渐显露所长的三营心存忌惮…

男人赧颜,“军师说得即是,是高献目光短浅、糊涂莽撞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还望军师勿怪!”

高献说罢要告辞要起身,萧立想到什么唤住他。

“高营长且慢,无机另有一些事要问你!

你同其余几个民丁营的营长,原先都听命于顾覃,也都算他手下民丁里的佼佼者,被派去守粮,可有甚么异乎寻常的发现?”

“异乎寻常?军师是指的哪一方面?”高献确实有点功夫,被安排去护守过粮草,但也只是守粮,并不与顾覃直接接触,哪里能有发现,更莫说异乎寻常了,不过,若关乎顾覃的长子顾礼民,他倒是能说上两句。

顾礼民长顾奕兮六岁,同出一父,却千差万别,顾奕兮天生痴傻,顾礼民却生而聪慧,处处拔尖。

只是性格孤高,冷漠异常,从不与人亲近,家中也好,军中也罢,都无挚友相交,这次四处征兵,也是他个人的主意,任何人干预不了他的决定,哪怕程振本人来了,也只能不痛不痒地训诫几句,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顾礼民能够如此不管不顾,还是因为程振信任顾覃,需要顾覃,否则就他那个目中无人的态度,都够程振砍杀数回了。

但这次,他还是做对了,虽然没有请示,有逾矩僭越之嫌,可若没有他,程振又哪里来多余的十万兵马对抗宋凛,恐怕早已败北逃亡去了,所以,比起顾覃,这个顾礼民才更加需要提防。

万一他还留有后手…

高献挠着脑袋想了想,他自然猜不透顾礼民的想法,不过是被新集而来从没上过战场手刃过敌人的平头百姓,能被顾覃选中去看守粮营已是无尚荣光,他即便有心想要窥探一些军情,也没那个能力胆量。

听完高献所讲,萧立抱着胸,若有所思,高献望了望他发着亮的头,讷讷地告辞退出了营帐。

心里想的,是如何回去同自己的营兵解释,被他们推来请军师主持公道,什么承诺都没得到,反被批评教训了一番,还险些掉了脑袋,灰头土脸懊丧不已。

不过,那小军师,果然长得不凡,平日里隔远了看都惊为天人,今日如此近距,他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打破了仙人的宁静。

只可惜啊…被剃了光头,足见这三皇子是个赏罚分明不徇私枉法的好将军!

他们投靠到他的帐下,再明智不过。

反正都要杀敌,都要丧命,自然不能死了还遭人诟病不是,叛贼程振虽有威名远扬,却也臭名昭著,同他死拼对阵,赢了,他们只用受一段时间的苦;若被他执掌了天下,那他们小老百姓,便要受一辈子的苦…

有人害怕反抗,害怕早死,甘愿保持现状,可他们不能,他们不仅想要活着,还想要更好更快活轻松地活着。

高献走后,天色愈渐浓黑,帐守们端着饭菜撩开帐门进来时,萧立还坐在沙盘旁边抱着双手想事,身后桌上亮一盏灯,昏黄的光火下,瘦小的脊背挺得笔直,似一座巍峨不动的山,让人看了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