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饶命啊!”
那门客连滚带爬的朝着前院跑去。
“汝该死!安敢对吾拔剑!”
田白大呼小叫着,手中的剑,看似挥舞的凌乱,实际上每一下都是用剑脊抽在了那门客身上。
也就是偶尔控制不住的时候,门客的身上,才会增添了一二小伤口了。
“主上,主上,救命啊!”
门客大呼小叫着,踉跄窜入了正在宴饮的大厅。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燕胥浑身衣衫破碎,衣服上更是鲜血斑斑。
他头上的冠歪了,头发乱的仿佛是鸟窝一般,一只脚上的木屐掉了,洁白的袜子,沾染了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浆汁,红一块绿一块的…
一见到这厮这般凄惨,厅堂内济济一堂的门客、族人都是面色一变。
尤其是那些来自燕地的门客,更是脸色大变!
“胥,这是怎么了?”
这门客叫做燕胥。
是来自燕地,名字叫胥的人的意思。
这个时候,能够拥有姓氏的人,都是真正的贵族。
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连士族,除了贵族跌落下去的之外,都是没有姓氏的呢!
燕胥出身燕国,为何会来了齐国,投靠田家呢?
此事说来话长!
自从一百五十年前,齐恒公,就是那个也叫做小白的齐国君王,派遣大军救了燕国之后,燕国就成了齐国的小跟班。
这一政治依附,直到很多年之后的五国攻齐以后,才做出了改变的。
田乞站了起来。
作为上大夫的他,身边很是有着一些燕国人投靠的。
这燕胥,在一众门客里面并不出众,但是,因为是外国宾客,是以他却是田乞善待门客的证据。
正因为有着这样不甚出众之人,都在田家这里得到了礼遇,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远千山万水的前来投靠田家!
当然,田恒妾室芳名远播,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了…
就在此时,腿脚短小,被燕胥绕了几个圈,甩开了的田白,也追了过来!
“大胆狂徒,竟然欲要拔剑砍吾,当真该死!”
田白怒吼一声,就要朝着已经躲在了田乞后面的燕胥追去。
门客们见到田白挥剑朝着燕胥追来,眉宇间都是带上了几分愤怒。
君君臣臣,这个时代,不单单是君择臣,臣子也是要挑选主君的!
田白这样做,可是将他们这些外臣不当人看啊!
“主上救我!”
燕胥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白,退下!”
田乞眉头微不可闻的挑了一下,他目视田白,眼尾却是微微动了几下。
田白看懂了。
他站定了身子,却是手指燕胥,嘴里喝骂道:
“兀那竖子,当真该死,竟然想要拔剑砍我,若不是这厮没有佩剑,我怕是就回不来了!…”
田白咒咒骂骂的,燕胥自知失礼,却是连与小白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自顾自的哀求田乞救命。
“小白,安坐!”
“胥,你且说一说!”
田乞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田豹急忙让开了案几,邀请田白坐下。
燕胥赶紧顿首,开口道:“小人喝醉了,去了后院,言语间无意冲撞了小公子,还请主上责罚!”
这人聪明的很,他知道田恒就算是纵容门客调戏姬妾,但是,也不能任人拿在明面上说的!
是以,这厮隐去了自己调戏女眷的事情,只说自己冲撞了田白。
听到燕胥说了自己惹恼了田白的理由,一众外臣,看向田白的眼神都是带上了几分的不喜,而一众田家人,也是皱眉不已。
“小儿脾性不好,最是受不得激怒,胥你何必当真呢?”
“起来吧!”
田乞哈哈一笑,一句话就化解了两人的冒顿,他伸手示意燕胥起来。
门客们见到田家家主一如即让的善待门客,这才是常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是好看不少。
“小白,此事就此作罢,若何?”
田乞含笑道。
“尊祖!”
“尊祖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何不听了孙的缘由呢?”
田白出列下拜:“尊祖,孙本在后院与姑闲话,哪知道这厮便是闯了进去,伸手就要招惹姑姑,孙大怒,呵斥与其,然后让姑返回,谁知道这厮竟然伸手就拉扯姑姑,孙无奈,挥剑逼退这厮,哪知道,他竟然欲要抽剑杀我!”
田家族人听到田白讲了事情的起因,顿时大怒起来。
那暴躁的田豹,更是“刷”的就将佩剑抽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燕胥,只待家主一声令下,就要斩杀了这厮。
而一众本来对田白此举很是不满的外姓门客,听完了故事起因之后,看向那厮的眼神也是颇多不善。
只有几个出身燕国的门客,看向燕胥的时候,脸上带上了几分的不忍。
田白跪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道:“尊祖,孙听闻一桩故事:云雀孵化了杜鹃,杜鹃鸟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云雀的鸟蛋推出鸟巢…此等恩将仇报之事,世所罕见!“
“今日,田家何尝不是孵化了此人的云雀,而此人作为…”
田白环视一周,嘴里缓缓道:“与杜鹃何异?”
听到了田白的话语,田乞转向了燕胥:“小白说的可是真的?”
燕胥哪里敢狡辩。
他本以为这样丢脸的事情,田白应该是省略了一部分不说的,哪知道,田白竟然将自己调戏女眷的事情抖了出来。
天啊!
这样一来,他哪里还敢分辨了呢!
“家主饶命啊,小子一时糊涂,酒水上了脑袋…”
“家主饶命啊!”
门客,分为宾客与家仆。
这宾客,就是依附过来的外姓之人,并不曾认了主的,这一类人与主家的关系,只是依附关系罢了,是随时都能脱离的!
而家仆就不一样了,这是需要认了主家为主的,此后,除非是主家开革了此人,否则,就是主家的奴仆了。
这种人与主家的关系则是附庸关系,主家是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的!
听闻田白将真相抖落出来,燕胥顿时赶紧认了主。
能够不远千里,投靠别人的,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他只有这一条路,能够保住了吃饭的家伙了!
田乞眉头皱了皱,并不做出了处罚,却是看向了田白。
“孙悉听尊祖处置!”
田白起身再拜,然后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燕胥,你可知罪?”田乞坐在主位上,不甚大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