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九点左右,一切准备好。
秦何拿着铜板,一把扣紧的小刀,穿着那身布衣,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窗外的夜色映来,有些眼皮‘发红’,像是被强光照着,伴随着‘吱吱’蝉鸣,闷热。
中午的烈日挥洒下来。
秦何侧身翻了一个身子,床上有点咯人,再一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中,下意识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了梦中小院景色。
‘嘶嘶’
秦何一个激灵,赶忙起身贴着墙边,眼睛缓了缓,再打量了一下院子,听听屋里、院外,没人,才放心,目前安全,就是眼睛难受。
又回来了..但手里抓的小刀没带来,难道只能带着衣物来梦中?
再朝院中地面上的几道衣服印子看了看,衣服在上次梦中就存在,如今又带回来了,一模一样,往玄乎一点来说,是续接了上次没做完的梦?
如果这样,自己之前八成也是躺在那里被太阳照着,难怪闭着眼睛也能看到红光。
眼睑里有血管,在阳光的穿透下,自然是红色了。
缓一会也没事了,不是看什么都像大太阳,并且自己熬得劲力还在,是正事,好事,机缘还在!
只要劲力在,梦里的神异物件能带出来,其它都不算太大的事,等功夫高了,不管正道邪道、赚钱的路子多了,都好办。
如今规划一下章程,下一步的事,是怎么走出这个小院落?
秦何朝前看了看,门关着,里面的锁却没挂,可能是从外面被关上,被外人关上。
要是这样,直接打开肯定不能行,自己可是从师父的院内出来,难免会有事,被有心人盯着。
悄悄走到门前,秦何望了望旁边的两米左右的院墙,再听着大街上的商贩叫喊,门前走过的行人脚步、攀谈,白天看上去不好翻出去。
先等等吧,不能太冒失。
坐在门边,稍微闭门感受一下,自己真像是睡了一场觉,也不瞌睡,很精神,这是好事,不然一会睡着了,谁知道是回去现实,还是就在这危险重重的城内躺着?
不能乱赌,起码不能在这院落。
秦何拨着地上的石子,就在门口坐着吧,等着晚上出门,这样下午有谁靠近了院子,自己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拳架子也先停半天,不能消耗任何精气神,要预防发生各种情况的时候,自己是体力巅峰,或者说现在就是自己的睡眠梦中时间,本就是休息的时候。
但要不是特殊情况,自己还会接着练,本来起步就晚,现在又有机缘,再不抓紧进,可就两手一摊拉倒了。
再说句不好听的话,武成之后、不管是报仇,还是什么,不都是练到自己身上了?
胡思乱想一会。
秦何又拿起小石子,在地上画着一幅幅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小人,准确来说是招式,手上不能练,心里和脑海内可以过一遍。
这般画着、擦着,时间也是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下午约莫四点那会。
秦何换了几个坐姿,正一边画着没长进的图,一边想着这次的梦好像很长着的时候。
手掌一顿,耳朵贴着了门边。
门口好像有人在讨论师父?
“你知道这家院的主人是谁嘛..”门口大街上有道炫耀的声音传来,看似也在小院门口边上,话语清晰。
“我只知道他好像和张大人是好友..”另一道声音传来,好奇。
秦何和外面的两人,只隔着一道被从外锁着的门,贴着封条的门。
“这肯定是好友..”炫耀那人露出笑容,“这院内的主人,是北拳的一位宗师,姓严,被人称为严北宗!名声可是比张大人的还要大,张大人怎么不敬他?”
这人说着,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看到附近行人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嘴快,在本城说本城大人的事,那不是找事?
于是,他也不久留,边走边说,像是圆话。
秦何沿着门边,贴着院墙,走着、听着。
“我给你说啊,张大人昨日来这里,没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悲痛喊着‘严北宗、严师傅!’,街上的人都听见了..那着急大哭的模样,要说不是好友,谁信?我也是因为这事才知道的严北宗,我昨天还专门问我爹了,我爹天南地北跑镖,经常和武行的人打交道,知晓这些,和我讲了一些严北宗的事,也不多,因为十五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严北宗销声匿迹了,没想到隐居到了咱们这个小县城..”
声音越来越远。
秦何沿着墙边,走着、听着,听不清了,眼前院到头了,又想翻过墙,拽着那人,问问自己师父还有什么事?
师父的尸体安葬在了哪里?
算了,知道师父的名号就行了。
自己只要晚上翻出去,总会得知。
现在要是出去,又去坟前正式拜祭,听他们说,事才隔一日,可能会出事。
包括自己只要能出院子,出城也是必须的,听着张大人这般颠倒黑白的本事,哭天哭地,若是真查到了自己从院内出来,又去坟前拜祭,说他会良心发现,放过自己?这个就是空口瞎谈。
有可能把自己一杀,凶手找到了。
自己欺师灭祖,杀了师父。
张大人名声广进,替好友雪恨报仇。
真是茶前饭后的美谈,那位镖局少爷又会说给谁听。
到时候不仅自己交代在这,师父的仇也报不了。
可说出城简单。
秦何望着方方正正的院落,另一个城在哪,落脚地在哪?
就算是出去了,离开这,路上要吃的,没吃的。要用的,没用的,都是耽误脚程。
是能打散工。
可要耽误很久,人要想省点功夫,多练功夫,出门到哪里都要钱。
秦何思索着,朝井边歉意拜了拜,又走到了门边,轻声打开了房门,在屋内简单的床头上、青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四十二枚铜板,还有六枚大洋。
这或许就是师父的全部家产。
秦何默默把钱收好,暗嘲一笑,自己还是真的够要脸了啊,承了师父的全部衣钵。
静心,打拳。
多想无用。
而伴随着闷噪。
石子磨着砂砾的声音、蝉鸣,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那会。
繁闹的一下午熬过去。
秦何听着院外没行人脚步声,只剩树上‘吱吱’蝉鸣又多了蚊虫‘嗡嗡’声音,念着机会到了,轻声扒着院墙,探出脑袋看了看,街上两头现在没人。
再确定口袋内的铜板大洋裹得紧,不会发出声响。
‘啪嗒’
翻过院前落地,秦何前走几步,就像是行人一样,向着远处的灯火街道走去。
等拐过街口,彻底离开了刚才的街道,没人跟着。
秦何望着来往的行人,几家店面、地摊上挂着的大灯笼,还有煤油灯,安全了。
再一摸肚子,闻着大街上飘来的香味,饿了,精神绷紧着一下午,真不是能简单熬的。
左右打量了一眼。
秦何走到右手边一家熟肉铺前,等前面的顾客走了,见五大三粗的老板望来,一边学着刚才那位顾客的称呼,一边按照店牌子上的价格,指了指案板上切好的猪头肉,在旁边抽屉小柜台上放上十枚铜元,“掌柜,来半斤猪头肉。”
“好嘞!”掌柜一笑,手里的刀贴着案板一扫,掂了掂,往称上一放,不够,差点,又在案板上挑了一块不大的肉丁添进去,“还要点啥?”
他说着,像是唠家常,熟练的拿纸包好,又指了指后侧大坛子道:“咱们这还有米酒,你这光吃肉,不喝酒,不是那么回事!”
“前两天喝伤着了..”秦何接过纸袋,没要酒,但朝后一看,店里还有土炉子贴着烧饼。
一看价格,买了两张,再称了半斤酱牛肉,还有一些干烙饼,六斤肉干,让掌柜找个干净的布一兜,包了两层,掂一掂,一共八斤重左右,才一块大洋,也不知道这买亏了还是买赚了。
掌柜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表情,身后的牌子价格公道。
秦何掂着东西就走,这地物价不太熟,人也不熟,还是买完了干粮趁早走了就行。
打着小包袱。
嚼着肉干,吃着焦酥的烧饼。
不多时出了珞县。
夜色星光弥漫,秦何问了问路,准备向着二十里外的粱县行去,先找个落脚点。
可走着走着。
秦何稍微一侧目光,发现一个子不高的精瘦汉子,自从出了城外,一直在自己身后百米外跟着。
是真的在跟踪自己?劫匪强盗?还是正巧路过?或者是张大人的探子?
秦何摸着包袱,坏了,要是劫匪的话,自己光想着先出城,却没想到这时期应该是民初或者更早,晚上乱,劫匪多。
单看这土路上没人,就知道谁敢走夜路?
刚才自己买肉,那一颗大洋放上去,真的闪眼,经常见钱的掌柜都是笑的,确实会被人盯上。
心里咯噔了一下。
秦何想快步走,又想了想,现在要是走快了,估计会被那个人发觉自己已经知晓他了。
到时候万一真是劫匪,或者张大人的探子,想走都难,谁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后面赶来,或者前面堵着。
但现在他是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细,说不定还能震慑一下,让他也掂量掂量,能不能打过自己。
能不能利用?
秦何有些慌,干脆就先当做没有发现他,反而静了静心,向着两人斜前方走去,没选择相反的方向,省得被他发觉。
一步步惊心,身后安静。
秦何踩着腐烂的树叶,手里慢慢解着包袱上的麻绳子,真想扭头往后看看,看看那人有没有跟来。
这就像是自己小时候被大孩要钱一样,自己真想找人多的地方走,期望人家放过自己吧。
后面的那人看到秦何不经意间的加快脚步,倒是笑了。
是只肥羊,软蛋儿,没错。
他劫了不少夜路,秦何这样的肥羊软蛋儿经常见,个大不管用,关键在一个狠字。
又摸了摸怀里的匕首,他轻车熟路的也像是怕这夜路一样,低着头,朝前快步走着。
五十米,四十,不多时来到了秦何的身后十余米。
他笑着先打招呼,哭丧着脸,怕,真像是想找一个夜路上同伴。
“这位小哥..你..你也是一个人走小路啊..?”
说着,他又靠近了秦何,可就在两人快要平行的时候,他猛然从怀内拔出了匕首,直接向着秦何的背心刺去!
这嘲笑归嘲笑,是壮胆。秦何个大,他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干脆先下手为强杀了,更是以绝后患。
杀了的肥羊软蛋,才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像他这样走单车的匪,没那问话的习惯。
秦何是一直防备着,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便一侧身子,‘哗啦’包袱散开,肉干掉了一地,险之又险的避差点扎在自己心口的匕首刀锋,但胳膊上有些冰凉,又有些火辣,见了红。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匪,可看这架势,是一定想杀自己!
秦何一股火气上来,也没留手,反而借助他前扑的力道,胳膊猛然扭着劲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又一推这汉子的后背,一下把他推到了泥土地上。
劫匪一蒙,脖颈被砍了一下,就像是脑袋内蹦了根筋,双手短息内没劲,伤了神经,没想到这肥羊是硬茬。
秦何趁势‘噗通’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左腿膝盖压着他拿匕首的胳膊肘,双手拿着结实麻绳往他脖子上一套。
生死关头,人家都要杀自己,去他妈的侠以武犯禁!
秦何咬着牙表情狰狞,使劲勒着手里的绳子,任由胳膊上的肌肉隆起、伤口衣衫映红。
‘沙沙’劫匪一只手胡乱抓着地上的泥土、脖子上的绳子,像是求救、求饶,渐渐不再挣扎。
秦何一直勒着,当过了几十息,感受到劫匪早就没了动静,才猛然回神,松手了绳子,心里放像是下了一块巨石,站起退后了几步,又双腿一软,后怕着靠坐在一旁大树下大口喘气,人终于死了。
这时再想来,后怕?恶心?下手没有分寸?
等那紧张的劲过去,秦何撕下一块布伤口一缠,感受到双腿有劲以后,稍微收拾了一下散乱的包袱,带有血丝的绳子一系,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向着林外走,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