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渔村没有完善的医疗设施,只有刚刚那个赤脚医生看病。
梁森刚熬好了药进来,就看到自家boss正认真的给江念白揉胃。
将药碗放下后,他也不敢多留,出了房间,顺带将门也关上了。
依他看,boss对江秘书怕是动了真心。
刚刚着急的模样,和现在眼中的关切都不像是作假,自打江秘书昏迷不醒,boss那紧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倒是不介意江秘书跟boss之间的事,只不过那万一要是真跟江秘书好了,安妍小姐怎么办?
梁森看着这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觉得头疼的慌,哎,这不该他管的事,他还是别管的好。
……
江念白蜷缩着,蛾眉紧拧,秀气的脸蛋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泛着白。
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他按着江念白手上的内关穴,轻轻按压,等到她眉头舒展开,陆迟年才松了口气。
这胃疼的毛病他也有,这些年,他因为工作废寝忘食,吃饭不正常,又饮酒,所以胃一直不好,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常吃药也对身体不好,医生就告诉了他两个穴位,让他胃疼的时候就按一按。
如今看到江念白因为胃疼而蜷缩成一团,陆迟年冷硬的眉眼松动,情不自禁的上手帮她按压穴位,希望能够为她缓解痛苦。
“念念?”他看药快凉了,才倾身上前去叫江念白。
“嗯…”江念白皱紧了眉头,脸色白的难看。
陆迟年喊了她几次都喊不醒她,没辙,只能试着强行灌药。
她闭紧了嘴,药根本灌不进去,都顺着唇角流了。
万般无奈之下,陆迟年只得将中药都喝进去含着,以嘴渡药,将药灌到她嘴里,又抵着她唇一会儿,逼着她吞下去了,才松开。
一碗药就是被他这样嘴对嘴喂完了,满嘴苦涩,陆迟年起了身漱口也没能冲散嘴里的苦味儿。
他记着江念白最怕苦,他刚到江家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因为贪水玩儿,所以发高烧又咳嗽,江城天也是请了中医给她看病。
那段时间,江家屋子内整天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久久难以散去。
每天都能看到佣人追着江念白满屋子跑,哄着她把药吃了。
江念白一喝药,娇俏的小脸就耷拉着,皱成了肉包子,想到过去的事儿,陆迟年眉眼稍稍柔和。
“咳咳…”床上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陆迟年倒了杯热水又往里兑了点凉白开端着过去,怕她喝不进去,他索性就跟喂药一样喂水给她喝。
守了她差不多一夜,江念白夜里也不怎么安生,时不时的会捂着胃,见状,陆迟年也只得认命的帮她按压穴位缓解痛苦。
蹉跎了一夜,他没怎么合眼。
江念白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用手抵着额角假寐的男人。
他睫毛很长,跟把小扇子一样,隐匿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青灰剪影。
性感又菲薄的两片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点而朱,唇角似有似无的显现出浅浅的梨涡。
睡着了,褪去了平时的肃冷锐利,棱角柔和,没了往日咄咄逼人的锋芒,看上去人畜无害。
江念白侧躺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看。
冷不丁对上一双如墨深沉的眼睛,她一愣,一时间忘了回神。
“好些了?”
“嗯。”她还有点懵,大而圆润的眼睛无神而呆滞。
她也不知道陆迟年怎么了,竟然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也没有摆脸色给她看,而是倾身上前扶了她一把,将她扶着坐起来,还贴心的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你不能吃海鲜为什么不开口说?”
“我不知道我不能吃…”江念白低着头小声的说话,就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儿正在接受批评一样。
陆迟年轻轻叹气,“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我不饿。”她猛地抬起头,唇上毫无血色,脸色素白。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自己吃海鲜会闹成这个样子,以前她是能吃的,也没有什么反应,谁知道现在吃海鲜会上吐下泻,闹的不得安宁。
不过…昨晚上,是陆迟年照顾了她一夜?
江念白小心翼翼的挑眸看他,轻声道,“谢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在这儿生病拖延我们的时间。”陆迟年冷淡的回复。
江念白抿唇不语,只闷闷的轻轻点了点头。
她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疼的厉害,不想开口说话也不想睁开眼睛罢了。
医生和陆迟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包括医生说她很难怀孕的事,只是后来疼的打趔趄,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了后来疼痛缓和些了,她才恢复意识,知道陆迟年夜里一直没睡,时不时的会帮自己按压穴位,帮她暖胃。
江念白很矛盾,矛盾于陆迟年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
“我跟梁森去实地勘测,你在这儿待着,有空就把资料整理了。”陆迟年起了身,语气淡淡的吩咐着她做事。
她刚想开口让陆迟年睡一会儿再去工作的时候,房门已经砰的一下被关上了,江念白无语的看着被毫不留情甩上的房门。
陆迟年这又是发哪门子火?
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暴躁又别扭,陆迟年这是一个月就只有那么几天是正常的,不别扭不喜怒无常的吧?!
刚出屋子的陆迟年打了个喷嚏,梁森看他脸色苍白,担心的问,“boss,您是不是照顾江秘书一夜,感冒了?”
“要不今天别去看了,您休息一天再说?”
“公司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陆迟年冷冷睨了他一眼,梁森一噎。
得,他这就属于吃力不讨好,他不也是担心陆迟年生病感冒吗?怎么boss就这么不领情呢?
“你让他们熬点清淡的粥过去,就说她饿了,要吃点东西。”
梁森一愣,陆迟年却早早的就迈开腿离开了。
他现在原地看着陆迟年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目前为止,他只见过boss对安妍小姐照顾的细致入微,可那种细心体贴,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boss缺的是人情味儿。
对安妍小姐的关心和宠爱,就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样,让人看着莫名的怪异,在boss眼中,他没见过大起大伏的情绪激荡。
江秘书不同,从她第一次出现,梁森就知道她对boss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从不喜形于色的boss也会大动肝火,尽管只是厌恶和反感,那也比以前那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得多。
会动怒,会失落,会难过,也会高兴。
这是他在boss身上看到的最大变化,boss比过去要多了几分温暖的人情味儿。
上司的事,他也管不了,只能说不管boss最后做出怎样的选择,他这个当下属的肯定会支持到底!
……
江念白在喝粥的时候,他们所住的这个民宿的女主人是个很淳朴传统的农村妇女,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那是你男人吧?长得可真俊!”
“那不…”
“你是不知道昨天他多紧张,都不让旁人近身,自己亲力亲为的照顾你,你男人对你可真好,真疼你,昨晚上我们让他去休息他都不肯,非说要守着你,等你醒。”
“给你擦脸喂药,你昨晚吐的那些秽物都是你男人清理干净的,大妹子,你找个了个好男人,他对你可真的是疼到骨子里了。”
“…”要怎么开口解释她跟陆迟年的关系?
要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那纯属撒谎,不过依照他们两个人尴尬的身份来说,陆迟年也勉勉强强能算得上是她男人吧?
江念白沉默了,听着那农妇嘴里描述的那个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陆迟年会对她这么好,母猪都会上树了吧?
他可是巴不得她滚远点,哪怕就是死在他面前,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在南区被绑架,修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梁森也这么跟她说,说陆迟年有多紧张宝贝她。
江念白嗤之以鼻,他们说的这些话,她一个字儿都不信。
过去她跟陆迟年闹的这么僵,一见面就跟两仇人一样,再说中间还隔着个安妍,陆迟年怎么都不可能会对她和颜悦色,还对她爱护有加。
默默不语的低头将粥喝完,那女人走了后,江念白才松了口气。
别人对她太热情了,她也受不了,应付起来太累人了,尤其是对方还揪着她不放,不断的给她洗脑,告诉她,陆迟年有多么的好,对她有多么的细心体贴。
听的她又胃疼了,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
从床上爬起来,她拿来了笔记本和那沓资料开始工作,冷不丁听到屋子内手机嗡嗡的震动声。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手机,屏幕黑着,并没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狐疑的循着震动声找过去,最终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陆迟年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定神想了想,还是将手机放回了桌子上不准备接。
电话也停了,等到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又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
她跟在陆迟年身边工作也有一小段时间了,怕是工作上的事,所以才冒险接了电话。
“喂。”她说了一声,对方没有回应,江念白皱起眉,问道,“您好?”
她接连问了几声,对方都很安静,并没有人说话。
奇了怪了,怎么没一点声儿?难道是恶作剧电话?
“江念白。”
她刚准备挂电话,就听到了对方喊她的名字,鸡皮疙瘩都被这阴沉的声音激荡起来了。
“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阿迟呢?你跟阿迟在一起?!”安妍气疯了,她昨晚上跟陆迟年打电话就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有人接了,结果接电话的人竟然会是江念白!
江念白也懵了,她看是陌生号码以为是公司的人打电话,谁会想得到这个打电话的人会是安妍!完了,陆迟年已经警告过她,他们之间的事不能被安妍知道。
现在这么闹了一通,安妍知道了,还不知道陆迟年会怎么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