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妄如今光着上身,墨发散开,铺在光滑的脊背之上,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后腰。
倒不是他大清早不穿衣耍流氓。
毕竟他的里衣……
还在她身下垫着呢。
想到昨夜,邵妄眼角眉梢都染上笑,侧头看了眼肩膀处某人昨夜留下的牙印。
有些血痕,伸手按了按,还有些疼。
他的小月亮,牙口还真不错。
邵妄倒了杯冷茶水,喝了下去,一杯冷水下肚,总算是把脑袋里那点旖旎给冲了下去。
后面有细微声响传来,邵妄回过头,便见帐幔中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拽住帘子,像是为了稳住身形,下一刻,便又松开,缩了回去。
邵妄心间微痒,抬脚走了过去,在帐幔前站了许久,才轻声询问,“我可以进吗?”
“……嗯。”
声音似有几分有气无力,却听得人更加心痒。
邵妄像是被蛊惑了,抬手撩起帐幔,坐在了床榻边。
她方才穿了一层雪白里衣,此时倒是不怕被看光。
昨夜尚有夜色遮掩,如今四目相对,被晨光那么一照,两人均是一愣。
邵妄肩上明晃晃的牙印与抓痕似招摇过市,而他眉眼深刻,乌沉的眸一眨不眨盯着她,像是怕她跑了。
只见他微微挑眉,神色却认真,“跟我回草原,我许你王妃之位。”
舒音没想到,他倒是直接。
睡了就负责。
想到此,内心却有些别扭。
若昨夜太子安排的不是她,他是不是也会照睡不误?是不是也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如此想着,脸上的红晕散下去,便给人一种气血不足的苍白易碎感。
“我只是个小小琴师……怎配当什么王妃?”
她声音略哑,却实在好听。清清冷冷,飘在空中,令人心疼。
邵妄眸色更沉,“你不配那世上便无人配。”
“我等了你十年”,他顿了下,“此次来中洲,本就是要带你去草原。”
“你想随我回草原吗?”
邵妄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丝表情。
可舒音面无表情。
一张小脸白的近乎透明,注意力全在身下,身下还麻着,有点没知觉,反应自然是迟钝的很。
见她不回应,以为她是不情愿,邵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诱骗”道,“我们草原比中洲好玩,你想骑马吗?想看草原落日吗?想看……”
话说了一半,却感觉怀中人轻微发抖,邵妄手臂一僵,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难不成……她害怕他吗?
怀中人轻微“嘶”了一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好烦。”
都怪他,要不是他昨夜忘乎所以,今日也不会这样难捱。
见她一副嫌弃模样,邵妄原本欢喜的心也逐渐消沉了下来,方才还飘在云端,现下坠入深渊。
她不愿意。
她宁可给了他,也不稀罕他负责。
要放走她吗?
一时间,邵妄心中酸胀,手臂便无意识地收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此刻她在自己的怀中。
他闭了眼,竭尽可能地呼吸她发间的香气,像是要把她的味道刻入心肺,以便支撑今后的想念。
可谁知,缠在她腰间的手臂越紧,舒音的身体便越抖。
这回邵妄算是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松手低头,见她整张如同白玉一般的脸都染上了淡红,双手抵在他胸口,连那漂亮的双眸都蕴含水光。
“你……你怎么了?”
他轻声问着,不敢再搂她,害怕她更不适。
舒音抬眼,轻哼了一声,微抬了下巴,“还不是你太可恶。”
本是清冷的声线,可语气却偏偏十分娇气,让人的一颗心恨不得立马化掉。
邵妄显然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地眨了两下眼,等终于反应过来,两只耳朵都快红透了。
“我……我……对不起你。”
他慌乱地解释,完全没有沉稳镇定的模样,“是……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说着,便把脸凑过去,等着她打一样。
舒音见他这样,失笑一瞬。
真是个呆子。
本以为十年不见,这家伙会变成什么冷酷无情的野兽。结果这副样子,却像极了生怕被丢弃的小狗。
舒音艰难起身,将榻上自己的裙子够了过来,随后低头穿好。
邵妄见了,也跟着起了身,乌黑的双眸划过一寸茫然。
她不会穿上衣裳不认人,始乱终弃了吧?
想着,为了一会儿方便“纠缠”她,便将方才垫在她身下的里衣拿起,准备也穿好衣服。
他随手捞起床榻之上发皱的雪白里衣,刚要穿上,却发现其中有一块血迹。
邵妄一愣,旋即皱了眉头。
昨夜初经人事的草原小狼,根本不知道何为处(子之血,只以为舒音是受了伤,便立马自责了起来。
原来她不愿理他,是因为他伤了她吗?
他披上里衣,随后小心翼翼地迈步到她身侧,一张俊脸满是愧疚。
“你是不是流了血?是有伤口吗?昨天怎么不立马跟我说?让我看看。”
说着,便将她轻轻抱起,准备将她放到榻上,好好看看伤势。
舒音却被他这三连问搞得没反应过来,此刻低头看到他身上里衣染了血,顿时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你误会了”,舒音抬眼,“那是……那是……”
嗯……
舒音这样的人,往日自持惯了,哪里说得出那样直接的话?
可若是不解释,他便想看,到时候若是一发不可收拾,该闹死笑话了。
后背挨上床榻的那一刻,她也顾不得什么麻不麻了,用力推开他,“不用你管,我没事。”
说完,便站起来,打开门,却见一肥头大耳的男子目瞪口呆站在门外。
可舒音就像没看见一般,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刚来找弟弟的大王子邵裕一脸震惊,石化在原地。
只见邵妄胡乱套了外袍,系了腰带,便要追出去,却被邵裕一把拦下。
“阿妄?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亲哥此刻懵的很,毕竟他这个弟弟历来不近女色,可今日这一出,当真玄幻到他了。
邵妄扔下一句“回来再说”,便要抬脚迈出去,可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停了步子,低头看自己这个女人无数的亲哥。
邵裕还未娶王妃,宫里却有了许多女人。
要说懂,那他太懂了。
邵妄斟酌再三,突然问了一句,“我昨日伤了她,该怎么办?”
邵裕先是没听懂,但后来看到邵妄喉结上方一条血痕,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伤了她?她流血了?”
邵妄呆滞点头,而邵裕则惊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几句话后,只见邵妄那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下一刻如同离弦之箭,冲到木梯之前,不走寻常路,直接从扶手旁跳了下去。
楼下用早点的人都是一愣,连忙看去,也只捕捉到一个夺门而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