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辰早,街上除了早点摊前的人多,其余地方人少得很,十分方便寻人。
邵妄也很快便锁定了她的背影。
绝对不会认错。
舒音本来其实并没有想睡完就跑,主要是刚刚那个情况,如果不出来,便会被他按在榻上查看一番。
解释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出来透气。
这个蠢蛋,竟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吗?
舒音排在队伍末尾,如今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准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过会儿便回清乐楼,免得阿翠担心。
这个摊位有她爱吃的糕点,小翠每次得了空都会给她买来,没想到这么火爆。
刚出炉的各种点心冒着热气,如今在现场看到,更加诱人。
舒音这边排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腰间的荷包不在了,应该是昨夜拉扯间掉落,也许是落在了他床榻。
算了,反正她这几年弹琴攒了许多,就当丢了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胳膊,舒音错愕看去,只见邵妄递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过来。
这荷包不是她的,她的荷包做工细致,是请云湾城绣工最好的绣娘绣的。
而面前这个荷包毫无美感可言,像是边角料拼的,却莫名觉得十分眼熟。
邵妄此时的脸上仍留着可疑的红晕,刚才亲哥的话可谓如雷贯耳,他也知道了,里衣上的血迹并不是她受伤所致。
是……
是女子初次都会有的。
一想到这儿,邵妄的脸便更红,全然不复以往的镇定自若。
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变得完全不像他,或者说,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在外人眼里,他是驰骋草原,箭法一流的王。也是北越二十万铁骑的主心骨,是北越王真正的骄傲。
可无人知道的是,这样厉害的人,曾经是一枚被舍弃的棋子,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邵妄想,若不是舒音,若不是她,他可能早就支撑不住,早就死在中洲为质的时候了。
回过神后,见舒音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荷包,邵妄握住她的小臂,将荷包放到了她的手中。
“拿我的买。”
邵妄乌黑的双瞳盯着舒音,其中闪烁着万分期待的光。
舒音见他这样,便也没推辞,取出些许碎银,说道,“一会儿还你。”
“不用还”,邵妄连忙接话,十分想与她扯上关系,“我的都是你的。”
这话说的急,忘记了控制音量,一时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舒音在中洲云湾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提了她的名字,就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而邵妄对于他们来说很是陌生。
五官深邃,俊美挺拔,长相与穿着都颇为异域,此刻正缠着舒音,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有的爱打趣的人已经开始与旁边的人议论,“他知道舒姑娘是谁的人吗?说这话也不怕被打!”
偏偏邵妄还是个听觉敏锐的,一个眼刀飞过去,将那人吓得连忙闭嘴。
反观舒音,倒是一点儿都没受影响,买了自己喜欢口味的糕点,用邵妄的银子付了钱,便侧过身向前走去。
邵妄自然乖乖跟上。
舒音走得慢。
当然,若是步子迈太快或是太急,都会牵扯到下方,实在是走不快。
一路上,舒音并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他便也不敢主动说话,跟在她身侧,还算安静。
等到行至清乐楼,邵妄脚步微顿,记忆中的场景与周围逐渐重合,脸上还算愉悦的表情也一寸寸冷下去。
可他还是跟着舒音一路上了楼,木质阶梯发出轻微的响声,依旧无言。
等到几十级台阶迈完,迎面便跑来一个神色紧张的姑娘,拉着舒音左看右看,见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可担心死阿翠了!”
“昨夜怎么没回来啊?”
阿翠认真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写满了担心,可她再一抬眼,便看到了跟在舒音背后的人。
那人长相俊美,颇有几分异域的深邃,服装衣饰也略有不同,一看便知不是中洲人。
阿翠皱眉,难不成这个登徒子纠缠姑娘?
她上前一步,挡在舒音身前,朝着邵妄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子,我们清乐楼第三层是私人地盘,外人不能随意进出的。”
舒音伸手拍了拍阿翠的肩,温声道,“阿翠,这位是我朋友,去泡壶茶来。”
阿翠狐疑地看了邵妄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听话地退了下去。
邵妄听了舒音的话,觉得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
他们发生那样亲密的事情,她为何要说他们只是朋友?
可左右,邵妄也不会在此刻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见她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便也坐在了她的身侧。
屋内无人,四下寂静,正是表明立场的好时机。
邵妄斟酌思索一番,便出声道,“阿音,你愿意和我一同去草原吗?”
舒音看了他一眼,拆开了放在桌子上的油纸包,一时间,糕点的香气让她眉眼都明媚了几分。
她并未回答他的话,神色懒散地反问,“昨夜若不是我,你也会带她回草原吗?”
死亡问题。
声音冷淡的令人窒息,如同呛了一口冬日晨间的萧瑟冷风,哪里还有昨夜与他亲密之时的娇软?
邵妄自然实话实说,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若是别人,碰到我那一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