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死营(1 / 1)

“莫非……她成了不死人?”卜西洲带着几分狐疑打破这里的沉寂。

司命神君听过这话看向默不作声的的岁无涯,犹豫几秒之后抬手轻轻挥过,他们就从诸神殿回到了最开始所在的地方。

“不死人……可没那么容易变成的啊。世上绝大多数不死人都是依靠血脉相承,剩下一部分也都是分支演变成的不老人,根本没有后天成为的可能性。”江上酉两手背后淡说。

凝结在他眉宇之间的惆怅,比外头因积压在一起而倍显阴沉的乌云墨夜还浓厚。

此言一出,偌大个金玉辉煌的大殿竟再无半点动静。余下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将视线一并投给岁无涯,两双眼里满是期待。

因为在他们眼里,现在除了坐在拐杖上的那个怪胎,再没人能破解这个谜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命神君和卜西洲面上都生出几分焦急之色,江上酉则轻笑着化出茶案坐塌,烹了热茶坐在那儿慢悠悠品起其中滋味。

瞧着他这样怡然自得,司命神君有些站不住:“此事关乎天下存亡,你就一点都不在乎?”说完他又撇撇嘴,两手交叠插进袖口道:“还有心思喝茶,等魔君问世够你喝一百盅了。”

“能掐会算的是寒江子,能问天求道的是岁无涯,能摆布众生命运的是你。你们三个尚在人世,纵然是天塌下来,又哪里轮得着我出手呢?”

江上酉哈哈大笑着,言毕弹指一挥就推了一杯茶递向卜西洲:“他不喝你喝。”

“谢过江宗主。”

早就因为等了这么久却没有半点答复生了闷气的司命神君,这会子见在场另外三人都不吱声,越发来了气性,索性两手一背转去窗口观望承虚宫的情况去了。

然而尚未站定十秒,身后就是一道酣畅的呼噜声。

原来岁无涯睡着了。

司命神君气的一口老血都要喷薄而出,却又碍于卜西洲这个小辈在场不好发作,只是背对着他们暗自握紧拳头,心里将岁无涯暗骂一遍又一遍。

“原来江宗主早就注意到了。”卜西洲尴尬笑说,江上酉只笑不语,扬起杯子对着他敬了一下才送入口中。

醇香清冽,比酒的滋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金云城北部四十里之处阴气十足,方圆五里内,四面八方都守着兵卫,鬼火在他们周围飘荡游存,照得他们的脸色更为青白了。

大大小小的营寨驻扎了有二十个,每一层里只有一个营是活人,死气沉沉的氛围,直到最中心才消失不见。

这儿便是生死营了。

一人半跪在地上,两手捧着八十斤的石头高高举过头顶,背上还时不时的落一道鞭子。

尽管额上汗如雨下,他也紧抿双唇不曾张开一丝,脸上更是找不到一丁点多余的表情。

他是活生生的人。

保持这样的状态只因为正前方三米开外站着的那个人。

他身穿一副铁甲,手里握着一柄雕着龙的黑缨长枪,头盔将他的脸包住了三分之一,一条断成半截儿的眉毛配上他眼中的肃冷,就着由鼻梁至耳垂上的疤痕,看上去格外吓人。

“报——”

一声传报声从远处响开,同行的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弥远山眉头轻皱,握着长枪的手下意识攥得更紧。

骑马而来的人在距离他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就跳了下来,一手压着腰间别的剑,急速跑过来就,抱拳半跪下来就道:“报告将军!陛下口谕!宣您后天入宫面圣!”

一闻此言弥远山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加不能平复,眼睛微微眯了一瞬便问:“传旨的是谁?可有打听到是为何事入宫?”

“回禀将军,传旨的人叫做霍行。他除了传旨再没说其他什么,我有打听,但他只告诉我让他传旨的人,是宫里的张内侍。”

“霍行是什么人?”弥远山再问。

“秘辛院一斋斋主。”回答着,兵卫连忙又补充:“秘辛院是东、西锦卫分出去的组织,本质上还是归左监司管。”

又是左监司?不满的情绪爬上弥远山心头,沉默几秒,弥远山只道:“嗯,下去吧。”

“还有一事。”兵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眼前人,“这是家里太太给您写的家书,来送信的人再三叮嘱,请您一定要回信。”

“退下。”

“是……”

等兵卫灰溜溜离开,弥远山取出信封里折叠在一起的三张信纸,指尖轻挑便将它们一一打开,本就脸色不佳的他,在看到内容后的几秒之中又蕴上一层愤怒。

拔起插在地里已久的长枪,重重的刺穿跪在地上受刑之人的肩膀,厉声开口:“说!左监司派你来究竟是何目的!”

好在黑缨颜色够纯,鲜血落在上头并不能看出什么污秽之处。

士兵疼的指尖都在石头上抓的出了血,却憋出浑厚有力的音调回答道:“要杀要剐,全凭将军一句话!”

“该死!”弥远山怒吼,拔出长枪气冲冲回了自己营帐内。

那人瞬时手软,石头一个没承住便掉下来,当场砸在他头上,致使脖子咔擦一声之后就软塌塌的别去一边,扑通一下就倒着了。

“将军!这人死了!”挥动鞭子的人盯着石头底下那片血迹里混着的浆块,凝眉大喊道。

只听营帐里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过了好半天,弥远山用着还算平静的声音说:“砍掉四肢喂狗。”

“事情就是这样了……老奴所看见的听见的都在这儿了……”婆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脑门上别着的七八根紫色银针,在通亮的房间里还有些反光。

褚香秀斜倚在榻上用石头磨着指甲,春月站在一边冷眼相看。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榻上人慢悠悠的说。

这会子已经三更了,她也不带犯困的。

婆子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挑着重要的再说:“五小姐是想将姑爷接回来的,在这之前我劝她借此机会立休书,可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