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嫌弃的,叫桃儿显得亲切。不过,你大费周章请老朽喝茶,怕不仅仅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沈桃笑眯了眼:“让莫老看出来了!我这地方搭了观景台,还有茅屋点茶,外面还有水塘,还养了家禽。
屏县的公子和小姐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这里体验野趣。
贵书院的学子们也可在观景台上吟诗作画。
天天读书,也该换换脑子。”
莫老捋着胡须:“桃儿说得对,老朽今日一来,便觉天外有天,也是该让那些学子们出来见见世面。
不过你这小妮子古灵精怪的,应该不会自掏腰包,让学子们来玩儿吧。”
沈桃坦荡道:“老先生,你们春馨书院是我的第一波客人,能不能打响名号,就全靠你们宣传,所以你们春馨书院的人一起来玩,我愿意自掏腰包,还能让他们看看百姓疾苦。
不过学子们要是觉得有趣,携亲带友的再来玩,那我可是要收银子的哈。”
莫老:“好!三日后是我们学院的休息日,我们就定在那一日来。
还请桃儿给我那些不争气的学生上一课!”
“得嘞!就这么说定了!”
沈桃与莫老又交谈了一阵,才让冯茗把他送回书院。
冯茗这厮是个能显摆的,狗窝里藏不住二两干粮。
学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显摆。
他送完莫老,就把周文墨、陈乔、鲁齐、老六叔全叫到了茅草屋里。
他一板一眼地展示着刚学来的点茶法。
鲁齐和老六叔这些大老粗不懂,叫嚣着:“哎哟我说冯公子,喝你一杯茶也太麻烦了吧。等你弄完,等着喝茶的人都渴死了!”
周文墨却仔仔细细地看。
京城送来的东西无不金贵,京城流行的小玩意他也全能收到。
可这点茶法,他闻所未闻,就连书籍中也不曾记载。
值得好好钻研一番。
待老六叔等人觉得无趣散开,周文墨还坐在茅屋内钻研。
陈乔困得打了个哈欠:“少爷,这里风大,您身子骨也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周文墨摇了摇头,“陈乔,你觉得沈桃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乔都没思索,张口便来:“桃儿啊,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是个大方的女人,是个顶好顶好的女人,黑风寨里没人不喜欢她。
谁要是娶了她啊,三生有幸!”
说到这儿,陈乔忽然捂住嘴,感觉自己勘破了惊天大秘密。
他磕磕绊绊道:“少爷,你不会……你不会……”
周文墨叹息。
“陈乔,你是知道我身份的。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待不久,早晚要去往那浑浊之地,与人争名逐利。
家里还会为我寻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即便没有感情,也要让两个家族互相加码。
沈桃是个自由的人,甚至比更多男儿都有志向,她不该待在后宅。
我不会那么自私,也不能那么自私。
最近这段时间我很快活,从来没有的快活。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陈乔:“少爷,京城那边准备接您回去了吗?”
周文墨轻轻点头,“下月底,京城就会来人。临走前,帮沈桃把银号的事办妥吧。”
陈乔有些忧郁。
曾经的他一直期盼能跟少爷回京城,辅佐少爷建功立业。
现如今,他犹豫了,心里还有隐隐的抗拒,只是不能说出口。
他走以后,谁来教黑风寨的人写字?
谁又来教黑风寨的人练武?
他的房间还会给他留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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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学子们的到来,沈桃异常忙碌,要规整的东西实在太多,她都累虚脱了。
到了学子们来玩这天,沈桃一早就把黑风寨的人聚集在一起。
沈桃道:“一会儿春馨书院的学子们就要来了,这是我们第一批客人,所以我们要拿出态度!我昨晚怎么教你们的?老六叔,说来听听。”
老六叔:“见到客人要有礼貌,要微笑,语气要欢喜!”
“鲁齐叔有要补充的吗?”
鲁齐一步跨上前:“当客人需要帮助时,要尽善尽美。他说想上茅房,就要亲自把他带到茅房门口,不能随便一指了事。
还要见缝插针地向客人推销我们自己。”
沈桃高喝:“好!解散!”
刚到巳时,大奎手下的兄弟就跑上来报信:“春馨书院的人马上就到!”
鲁齐高喊:“列队!”
黑风寨的人全都放下手头的活,在树林尽头排成两列。
没多会儿,十余辆马车依次上了山顶。
鲁齐一招手,从队首出来数人,把马牵到一边,以免堵住后面的路。
等所有人下了马车,黑风寨的人齐齐鞠躬,异口同声道:“欢迎各位来游玩!”
鲁婶子今天没出去带货,她有个重要的任务,充当向导。
学子们新奇地打量着周边,鲁婶子嗖地一下掏出一面小旗子。
小旗子捆在一根树枝上。
鲁婶子摇晃着树枝,大声道:“春馨书院的学子们,看我这边,这次由我带队,领你们四处看看。”
学子们纷纷回头看向莫老。
莫老点点头,示意他们跟着去。
大月皇朝的笔墨纸砚昂贵,束脩也是贵得离谱,能入读春馨书院的,家里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有些家底。
像余修志这样的贫困学子是极少数。
故而,学子对这里的一切都表示出极大的好奇。
鲁婶子能说会道,引着学子们来到茅草屋前,道:“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去年有流民进城。
没吃没喝,许多流民就想进城讨生活。
许多人找不到活计,为了一口吃的,又偷又抢,导致屏县人人自危。
县令大人为了屏县百姓能过安稳日子,不得不关闭城门。
我们就是那些流民啊,背井离乡,不得不在这个山头住下。
不过,县令大人也帮了我们很多,否则你们就见不到我们了!
县令大人的功绩我们后面再说,先看这茅草屋,就是我们最初搭建的容身之所。
各位可以进去看看。”
学子们走入茅草屋,屋里干燥又许久没住人,尘土飞扬的。
有学子嫌弃地捂住鼻子,“这茅草屋这么大的灰尘,能住人吗?”
有学子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问鲁婶子:“你们没吃没喝,在这山上靠什么生活?”
鲁婶子:“找野果,啃树皮,打猎,但凡能入口的,全都往肚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