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上的标识是三十六路山匪中,十七路的人。”徐山提醒道。
温九蕴心下明了,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她起身道:“那便去会会吧!”
“阿九姐姐等我!”一鸣把没吃完的包子揣上,火急火燎的跟上去,明月也在后头跟着跑。
众人骑上马出发,徐山将银钱丢在了桌面上,他追上温九蕴的马在旁边放慢了速度提醒道:“大小姐若是不想见的话,他们也不敢放肆的。”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如今亲自上门来了,是因为你们的消息泄露出去了,要不然的话怎会这般快的速度呢?”温九蕴不咸不淡的道:“徐山,你和罗叔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徐山心虚的垂下头,为难的道:“这不是罗叔不让说么?”
“母亲过世之后,三十六路山匪早就没有昔日那般团结了吧?都急于想选出另外一个代替我母亲位置的人来,罗叔自然力荐我的,可在他们的眼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养在深闺,不过就是仗着母亲罢了,再加上还回了一趟温家,他们心中自然不会服从我的。”温九蕴徐徐道来。
一番话让徐山瞠目结舌,脸上的刀疤都被扯动起来,他抿了抿嘴角面色复杂,“大小姐您都知道了?那您为何还要坚持回南浔呢?”
“我母亲的位置,除了我,谁也不能坐上去,她打下的江山,我有什么道理拱手让人呢?”少女笑得肆意张扬,那目光明媚得让人不敢直视,眼中都是野心勃勃,不比那些个男人对权势追求的向往时所散发的疯狂。
徐山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罗叔在得知大小姐打算回一趟南浔的时候,就开始担忧起来了,此事非同小可,大小姐当初在洛京他们虽然反对,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英姨死了之后,三十六路山匪就盯上了大小姐,他们要将大小姐给淘汰掉,不愿意听从伊戈尔小丫头的命令,无数双眼睛死死的落在了大小姐的身上。
可在洛京的话,他们就只能远远的看着。
徐山越来越搞不懂了,罗叔和大小姐到底在搞什么呢?
很快众人抵达了淮水河畔,那里有一座早就荒废了的凉亭,里头满是枯枝败叶,还有不少的树干,偏偏坐了一个和四周环境懂格格不入的人。
男人脱掉蓑衣,倒是看着俊俏了不少,听到脚步声他急忙回过头,态度规规矩矩,眼底都是不屑,可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不免还是惊讶了片刻。
他们都见过温九蕴的画像,可如今瞧见真人了,才真正的领会到什么叫做画不如人了,真是画不出真人的半分神韵来。
“久闻大小姐芳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比花娇啊!”沈不从拱手道。
温九蕴却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你要见想要做什么不如直说吧。”
“大小姐真是聪明人啊!难怪敢独自一人深入虎穴。”沈不从不由得莞尔。
这小美人倒是有几分智慧。
“十七路的人,不如让我猜猜你是十七路的那号人物,”温九蕴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双手背于身后,拖腔带调的开始推测起来,“十七路当家的也姓沈,今年应该五十出头了,有三个女人,每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大儿子长相威武,身量高,脑子不聪明。”
“你……”听见有人说自己兄长不聪明,沈不从有些愠怒。
然而少女却没有给他发脾气的机会,而是继续道:“老二倒是生得清秀,却不喜欢舞刀弄枪,生性胆小,喜欢读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唯独小的一个,智勇双全,又生得俊俏,很是受宠。”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沈不从不承认也不行了,他抿了抿嘴角脸色难看,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过是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母亲让我记下的罢了。”温九蕴轻飘飘的道。
当然了,这话半真半假,事实并非如此,原主压根没记,都是她在洛京的时候让一鸣去从他们的人哪里弄来的,也是罗叔从南浔送到洛京来的。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了变,沈不从有些意外,这小美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倒是没想到脑子这么聪明。
“沈公子千里迢迢的赶到洛京来,是为了来接我呢?还是为了要杀我?”突然她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凛冽起来,看向他时带了比这秋雨还要冷的寒意。
沈不从瞳孔瞪大,而后欲盖弥彰的笑了笑,“大小姐哪里的话,在下乃是奉父亲的命令来接您的,您平安回到南浔才好呢!”
“沈公子一片好心,可我不是,来都来了,哪有让您回去的道理呢恩?”温九蕴嘴角一勾,衣袖中藏着的匕首已经落在了手掌心,她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动作麻利的就出手了。
徐山见状也拔剑袭向沈不从带来的人,很快两边的人打作一团,明月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沈不从人都傻了,完全没想到这小美人会武功,他反应过来之后和人交缠在了一起,双手互相牵制住彼此,他目光阴寒,“你想杀了我?”
“是啊!我这人呢,不喜欢坐以待毙。”温九蕴莞尔,不用内力的前提下,近身战虞楮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少女手中的匕首转了一个圈,在他防备的瞬间手肘用力往他脖子处一击,带着五成的力道,将人击退了两步,待到他踉跄过后匕首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住手,在乱动,我杀了你家三少主。”她朝着凉亭外的人淡漠道。
打斗声停止,徐山带着他们的人退进了凉亭内,去丝毫不敢放松。
“对了,我刚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我母亲当选三十六路山匪的领头人,成为苍溪山大当家的,你父亲是最反对的一个,而起事后多年,也总是给我母亲找茬,”温九蕴将人推坐在了石凳子上,一只脚踩在了旁边,匕首挑起他的下颚,笑得阴恻恻的,“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你父亲挑起的吧?使得其他路的山匪不愿意服从我,甚至想要重新选一个大当家的。”
“如今你来了,可不就是为了取我的性命么”
沈不从咽了咽口水,完全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么多,而起分析得头头是道,丝毫不差,就好像是亲眼见到过的一样。
这真的是他们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么?
那此番拿着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沈不从如今的心情错综复杂,只是板着脸看她,“你要杀就杀,何须多言,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你的。”
“杀你?”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的神采,睨了他一眼,很是看不起道:“你还不配让我动手杀了你。”
“你……”沈不从怒冲中来。
温九蕴却继续打击他,“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到时候给你父亲招惹笑话。”
“温九蕴!”沈不从勃然大怒。
然而面前的少女却一点也不受影响,眼神薄凉的哦了一声,收起自己的匕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回去告诉你爹,若是不服的话,不如让他来南浔,和我打一仗,到时候若是他赢了,我力荐他为头。”
“打仗?”沈不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回去告诉你那脑子糊涂的爹就行了。”温九蕴觉得无趣,摆了摆手就要继续赶路。
沈不从朝着她喊了一嗓子,“你为何不杀我?”
“三十六路山匪本就是一家,是我母亲的心血,我若是杀了你一个,不仅仅不会让其他三十五路山匪臣服我,只会引起不必要的仇恨。”少女的声音有些散漫,像是一点也不想再继续搭理他了一样。
沈不从愣在原地,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这雨越下越大了,可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赶路。
“三少主,咱们不动她了么?”等到他们走远了之后,沈不从的人屁颠屁颠的上前询问。
沈不从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留下的伤口,“这女人,倒是有着英姨的风采,若是她真能让父亲屈服她的话,也没什么不可的。”
他也想看看,这个女人打算用什么样的法子让他老爹屈服呢!
还真是叫人有些期待呢。
只是如今西陵不安宁,边境处随时都会发起战役,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内乱。
与此同时的南浔。
一座宅子里头,罗叔看着传回来的书信忧心忡忡,在屋内来回踱步,“十七路山匪还真是叫人不省心啊!一直在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