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受到药效的影响,身体越来越沉重,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密室里,只是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这里透不进阳光,也没有时钟,只能凭借直觉来推测时间。
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但烛光摇曳下,童言伸出手掌,能看到一条黑线正沿着手臂往上攀沿,只是这黑线漫延得很缓慢。
童言自然知道这是一种毒素,而且很有可能是毒蛇的一种,经过配制调配的新型毒药,一旦这条黑线漫延到心脏,他可能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此时密室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心跳,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童言想,既然那家伙能进来,肯定也有出去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在密室里找着出口,只是这密室似乎很大,地形越走越复杂,而且童言怀疑,这处密室应该是在地下。
他在熟睡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了这里,以他的警觉性,以及他身体的抗药性,不会昏迷太久。
所以这里他推测应该是在洒店不远处,地下室里有感应灯光,每个感应灯相隔的距离大概一百米左右,所以还不至于太黑暗。
地下室很潮室阴冷,除了是个地下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那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童言暂时还没有头绪。
突然,他听到走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很缓慢轻盈,听着像个年轻人,他拧着眉,身上没有什么武器,只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只要那人过来,必须先发制人,待那人慢慢靠近时。童言从黑暗中跳出,看到眼前的人时,童言不由得大惊。
“阿慈?”
阿慈看到童言一脸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童言看到她平安无事,长长舒了口气:“我是被人给带到这里来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自己,正在找出口,也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出口。”
阿慈轻应了声:“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童言微怔了片刻,冲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阿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问:“一起找出口吧。”
童言:“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阿慈沉思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童言保持着沉默没有轻易打扰她的思路。
突然阿慈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
“嗯?”
“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迷宫,上面可能是一个酒店。”
童言抽了口气:“我也觉得,因为我昏睡的时间不算长,他能轻而易举的将我带到这里,必须做得很隐密,除非是这个酒店有暗道。”
阿慈一边走一边在墙上做着记号,他们来回又绕了几圈,发现这个密室根本就没有出口,一个圆形的,来来回回走,都会回到原点。
童言看向阿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会不会有什么暗门之类的?”
阿慈摇了摇头:“一路走来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门。我怀疑……”
说着,阿慈抬头看向头顶,“出口不是在密室中,而是在上面。”
童言跟着抬头看去,“那我们逆着方向再走一遍吧,谁先有发现就喊。”
“嗯。”
为了节省时间,阿慈与童言两人逆着方向又沿着这个密室走了一圈,终于童言发现了顶上了的一个方形出口。
他叫来阿慈看了看,只是太高了,凭两人的身高都没办法够得着。
童言看向阿慈,说道:“你骑在我的肩膀上,试试看能不能顶开那个铁门。”
“好。”
童言蹲下身,阿慈爬上了他的背,整好够得着,只是那铁门似乎很顽固,使劲推了推都纹丝不动。
阿慈又在四周看了看,发现了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活动的按门,她想了想,伸手轻轻按了下去,误打误撞的,那张铁门竟然开了。
童言激动道:“我先送你上去,你再找绳索之类的拉我。”
阿慈点了下头,童言将她送了上去,阿慈发现这上面竟然是酒店的房间。
她看了看卧室,扯下了窗帘,一端系在了床脚上,便将窗帘布给丢下了铁门下方。
好在这窗帘布看起来很结实,也足够的长。没一会儿童言就着这窗帘布爬了上来。
当看到这个房间里,他一脸吃惊的表情:“怎么会……”
阿慈:“嗯?”
童言:“这就是我订的房间,原来这个房间竟然有道暗门。”
阿慈此时还想着废墟那里所看到的一切,说道:“明儿早上,我还得回去一趟。”
童言:“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
阿慈:“其实刚才我没有对你细说,我在那里有一个发现。”
童言拧起了眉:“什么发现?”
阿慈:“那里也有一个地下室,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偶身上有一双人腿,那双人腿整齐从膝盖处截断,我本来想要带走,谁知被人给打昏了。”
童言狠抽了口气;“你想把那两条断腿给带回来?”
阿慈:“有什么问题?”
“不,是没有什么问题。”童言看了眼天色,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看来他们在那里面呆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童言说道:“我得去看看那叔侄俩人怎么样了?”
“你好像很关心这叔侄俩人。”阿慈疑惑的问。
“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童言想起这对叔侄种种奇怪的迹象,说道:“那侄儿从一路跟来这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在生病。那样子看着并不像感冒症状,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撒谎。”
阿慈默了一会儿,“你现在是要去探探虚实?”
童言:“我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房间里休息?”
阿慈想了想:“那你去吧,我有些累了,在房间休息一下。”
童言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卧室。
阿慈眸光沉下,看样子这酒店也不宜久留,既然那神秘人能操作自如,想必这酒店的背后,有着与他紧密的关联。
而且,她总觉得童言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她,现在她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没一会儿,童言回来了,手里还带了一些吃的。
“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是什么?”阿慈走了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是两碗面条。
“先吃着,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饭店不提供晚餐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吧。”
阿慈倒也没有说什么,拿过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童言:“阿慈姐姐,我们明天……回去吧?”
阿慈抬头看向他:“为什么要回去?”
童言:“我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可查的。再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一个不上心就很有可能陷入他们的圈套。”
阿慈:“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线索,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童言:“你这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和危险的。”
阿慈不再与童言兜着圈子,问他:“你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
童言眸光沉了沉:“我都是为了你好,但是你却不肯听我的话。”
阿慈眯起了眼盯着童言:“童言,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人?”
不得不说,阿慈的直觉很敏锐,童言从来都知道,他不会是阿慈的对手,真正斗起来,阿慈一定会有办法治得了他。
但是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童言长叹了口气;“阿慈,有时候我真的想让你蠢笨一点,至少我们之间能相处得更加愉快。”
阿慈:“童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童言:“当我发现无法掌控你的一切时,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却发现再次遇见你,依旧没有办法让你成为我的,让你的眼里只看着我,心里只想着我。阿慈,我以为我们除了彼此,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如我们这样般配了。”
阿慈:“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见过那个人了?”
童言起身走到了阿慈的面前,“阿慈姐姐,本来我想对你温柔一点,但是你一直这样咄咄相逼,让我很为难呢。”
阿慈退后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一直都想让自己成为你的唯一,可是你不肯要我。”童言说得无比的伤感:“我究竟哪里不如那位于先生,那个家伙,其实对你也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吧?”
“这与你无关。”阿慈似乎有些愤怒。
童言愤然冲上前一把扼住阿慈的脖子,纵然阿慈有练习过拳脚,但是相较于一个动怒中的成年男子,她依旧是无法匹敌的。
而且童言的身手也相当不错,很快,阿慈被他制服,绑住了四肢。
阿慈全程冷静的盯着他,“所以你所谓的征服。只是这样绑着我?”
童言轻叹了口气,上前道:“阿慈,你知道我并不想这样,这是唯一的下下之策。”
阿慈:“其实你还有更多的选择。”
童言冷笑了声:“继续做朋友,当姐弟?你别傻了,我知道于风眠死后,你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找到机会给于风眠报仇。”
“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的想法。”阿慈冷声喝止了他。
“你生气了吗?”童言无奈一笑:“我不想惹阿慈姐姐生气的,但我也很生气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能一直在一起的。可是你却半路将我抛下,你要跟别人在一起,他甚至在你的心里比我重要得多,我都快要气疯了。”
阿慈:“难道你要这样一直绑着我吗?”
童言:“不会一直绑着阿慈姐姐的,我会将阿慈姐姐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我会好好看着你,守着你,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
“哈,你疯了吗?”阿慈嘲讽笑了声。
童言:“不。我当然没疯,这个想法一直都盘据在我的脑子里,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实现了。”
阿慈挣扎了两下,绳子绑得很紧,越挣扎越是紧缚得厉害。
“阿慈姐姐,你别再挣扎了,绳子会吃进你的肉里,伤到你会心疼的。”
阿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你一定会后悔的。”
童言:“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不会伤害你。”
次日,童言带着阿慈离开了小镇。黄师傅什么都没有问,阿慈看着这叔侄俩越发觉得奇怪。
一般人一定会问问情况的吧?脑海隐隐有种猜测一下子涌了上来。
黄师傅将他们送到了一处偏僻的郊区,那里有处屋子,童言结算了车费,绑着阿慈走进了破旧的小屋里。
这屋子看似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落了一层的灰。
童言环顾了下四周,“风景还不错,而且也安静,阿慈,你觉得怎么样?”
阿慈默不作声的盯着童言。童言从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盒药剂,说道:“那人临走时,给了我这个,这个打了对人体没有什么伤害,只是使人肌肉出现无力感,与其这样绑着你,造成血液不循环,不如给你打个。阿慈姐姐,你觉得呢?”
阿慈冷冽的眸光像是两刀尖锐的刺刀。让童言不自在的撇开了眼睛,“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你肯定恨不得杀了我吧?”
说着,童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拿出注射器,将药剂取了出来,走到了阿慈的跟前。
“阿慈姐姐,扎针的时候会有点疼,但是我的技巧还不错,一定会快速帮你扎好的。你别紧张。”
说着童言举起手里的针,朝阿慈的手臂给扎了进去,阿慈看着那淡淡黄色的药剂一点点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药效很快就发作了。
童言将绑着她的绳子给解开,双手已经勒出了两条红紫的印子。
童言满是心疼的帮阿慈揉着手臂:“阿慈姐姐,很快就好了哦。”
阿慈:“你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童言看着她有些迷茫:“我不打算呆一辈子,我只是想让阿慈姐姐可能喜欢上我。”
阿慈:“不可能的。”
童言一脸失落:“于风眠究竟哪里比我好?如果那段时间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对我也会不一样呢?”
阿慈默然了许久:“我待你的感情,不会变,你是我永远的弟弟。”
童言顿时恼羞成怒。愤身而起,摔掉了手里的东西,“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说过无数遍无数遍!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阿慈漠然的打量着童言:“你只是太寂寞了。”
童言难受得无法呼吸:“我才不管什么理由,我只是想要让你陪在我的身边,谁也不能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见他情绪十分激动,阿慈收回了视线,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不再与他有任何争辩。
童言见她不再说话,失落的垂着头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
阿慈:“别走太远。”
童言走了两步。听到她的叮嘱,微笑着回头看向阿慈:“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阿慈默着脸,目送着他离开了屋子,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想动了动,好不容易撑起身子,谁知脚才刚着地,整个人不支的往地上栽去。
阿慈艰难的往前爬行,趁他不在这里,她必须得找个地方藏身,等待药效过去,这个药大概是每天都要注射着。只要她停止注射,就能恢复正常。
但是她现在浑身肌肉都是瘫软状态,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来,平常那么轻松的两步距离,她却像是花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
阿慈咬了咬牙,拼命往前走,不管有多累,能往前爬行一点点,便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拼着所有的毅志力。竟然也爬行了十步的距离,眼前门口就在眼前,突然木门被人推开。
昏黄的傍晚,那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正站在门口,用着无比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她。
阿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慌过,对,惊慌。
眼前这个人,似乎与一般人完全不一样。那双眼,冷冽的不像是人类。更像是冷血的动物。
而这人,正是那个黄师傅嘴里的小侄子,他依旧戴着口罩,身形看起来也犹如十二岁的孩子般。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朝阿慈走了过去,低垂着眼眸打量着她,然后在她的面前缓缓摘下了口罩。
那张脸……
阿慈震惊在当场,虽然身形是十二岁孩子的模样,但是那张脸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几岁的,更像是三十来岁的男人的脸。
下一秒。男人对着她阴恻恻的笑了。
阿慈瞪大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随后缓缓从喉间挤出两个字:“魏鸣?”
男人笑了笑:“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魏鸣呢?”
阿慈:“直觉吧,除了你,我也想不到究竟还会有谁会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一路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魏鸣低笑了几声:“你很聪明。”
阿慈慢慢放松了神精,冲他笑了笑,“比起你来,微不足道。你将于风眠算计愚弄了十多年,最终还逼死了他。”
魏鸣神情黯然,“不是我逼死他的。是他非得从那里跳下去!这些年来,我只是安静的守在他的身边而己。”
阿慈:“他之前人格分裂,把自己想像成了你,其实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吧?”
魏鸣低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阿慈:“你这个人很自私啊,为了永远活在他的心中,你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融入他的灵魂与骨血之中,可是又非常残忍。”
魏鸣:“小姑娘,别把我说得十恶不赦,事实上我可没有真正伤害过他,反而是他,他想杀了我。”
阿慈:“我只是很好奇,你当年究间是怎么逃脱的?”
“当年么?”魏鸣想了许久:“那么久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你撒谎,那样事情,你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样深刻的痛,你应该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吧?”
魏鸣似乎很讨厌被人戳中伤口,“小姑娘,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小冬最大的错误,就是收养了你这么个不讨喜的小东西。”
“承认吧魏鸣,俞隐冬最大的错误,就是这辈子认识了你,你已经毁了他!让他没办法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闭嘴!”魏鸣被激怒,“你懂什么?!我和小冬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来插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哪里会有他今天的一切?!”
“如果没有你,他会过得很幸福,或许已经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阿慈像是故意要激怒他,魏鸣是个极度自负且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接受别人对他的评价?
“你将我激怒,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没有人会来救你。”
魏鸣在四周找了找,从墙角拿了一个生锈的倒勾,狠狠朝阿慈的肩膀扣了上去,倒勾虽然生锈,但是勾刺非常尖锐,一旦扣住人的锁骨。除非将皮肉切开,否则根本不能正常取出。
阿慈惨叫了声,疼得浑身颤抖不己。
“看到了吗?这就是激怒我的下场,不要以为你是小姑娘,我就会心慈手软。除了小冬,你们这些人在我的眼里,都不过是蝼蚁一般,没有价值的存在。”
阿慈脸色惨白,疼得连声音都在哆嗦,“废墟的地下室里,我找到了两条腿,那是你的腿吧?”
魏鸣冷笑了声:“小冬真的太狠心了,我的腿骨当时两截全都粉碎了。我跟医生商量了一下,就干脆都截了下来,啊……那毕竟是我的腿,所以留下来做了一个纪念。”
他提起这些事情,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那两条腿,也微不足道。
至少他现在看起来还能像正常人走路,只是少了很多功能,即不能弯曲,也不能蹲卧。
“在秘室里,将我打伤的人也是你吧?”阿慈见他没有反驳,接着追问道:“酒店的地下室,应该还有一条隐蔽的暗道通向山顶的别墅,所以你才能快我们很多赶到那里。”
魏鸣实在很厌恶她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有时候太聪明了并非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