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气,默了许久问道:“你现在打算杀了我吗?”
魏鸣轻叹了口气:“本来我不太想杀人,可是你这个小姑娘真的太讨厌,而且知道得太多。”
阿慈深吸了口气,“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魏鸣:“哦?”
阿慈:“山庄里是不是有复杂的暗道?有几次夜晚,站在床头打量着我的人就是你吧。但是你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将自己伪装成了俞隐冬。”
魏鸣缓缓拿出了手里的刀,一步步逼近了阿慈,“看在你快要死掉的份上,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山庄确实有很复杂的密道,那些是连小冬也不知道的密道,如果没有地图和机关图,他很难从地下密道里全身而退。”
“你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你知道他已经厌倦了你,从你将他带到山庄,便已经开始在秘谋这些事情了,甚至这些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除了我这个意外。“
魏鸣低笑了声:“你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我现在将你杀了。”
阿慈:“另一个最大的意外,你没想到于风眠……不,俞隐冬会选择自杀这样的方式来逃避你的监视。”
魏鸣一脸无奈:“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的绝决,竟然不惜以死亡来逃避我,但是没关系,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很累了,把他最牵挂的人杀掉,我就去地府找他。”
阿慈见他举起了手里的刀,喝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刀子停顿在半空,魏鸣冷眼打量着她:“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
阿慈:“并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于风眠选择这样的方式逃开你。其实他应该也开始怀疑,你一直都躲在暗处观察着他。”
魏鸣眸光闪了闪,“哦?”
阿慈:“于风眠其实比你想像中的聪明很多。我还知道,你想收买聿明,让他将我囚禁,或者借用他的手将我毁掉,但是很可惜……”
阿慈顿住,眸光一阵冷冽,‘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魏鸣颓然倒地不起。
童言丢掉了手里的棍子,上前扶过阿慈。给了她解药,“你先休息一下,我将这家伙给绑起来。”
童言刚才假装出去,其实只是隐藏在附近,等着魏鸣上勾,然后伺机再给以他一记重击。
阿慈渐渐恢复了力气,看到童言将准备好的绳子给拿了出来,将魏明绑好。
“真是没想到,曾经风光一时的钢琴天才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慈冷冽的打量着魏鸣,“是心底的那一丝执念吧。”
童言不解:“这家伙看起来真的像个变态。”
阿慈抬头看了眼童言,“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童言冲她笑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趁阿慈休息后,童言在魏鸣身上找了找,也没有发现解他身上毒素的解药。
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这毒性应该不算烈,如果及时验血配解药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
阿慈休息好后,恢复了正常,此时魏鸣也醒了过来。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手段,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在一起的?”
魏鸣看向童言,无法理解:“我以为你应该是想要得到她的,既然要得到一个人,就得不择手段啊。”
童言:“你前面说对了,但是你乎略了,我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阿慈也不会是俞隐冬,你的那一套,放在我面前根本不适用。”
魏鸣还是无法理解:“你太傻了,错过了这次机会,这个小姑娘可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童言笑道:“那是阿慈姐姐的自由,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虽然我也很想杀掉那个人,不过很可惜。”
“嗯?”魏鸣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童言笑着看向了门外,不知何时,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阿慈眸光一亮,心脏巨烈的起伏着,“于……于风眠?”
只见于风眠优雅的踏着步子走进了屋内,伸手揉了下阿慈的头发,“哟,丫头,你好像长高了。”
阿慈咽下喉间的苦涩,看了看于风眠,又看了看童言:“你们……?”
童言:“说来话长,不过先解决眼前的这家伙再说吧。”
当看到于风眠时,魏鸣激动得浑身颤抖:“小冬,原来,原来你真的没死啊。”
于风眠慢慢凑上前,盯着魏鸣,“你都没有死,我怎么敢死呢?魏鸣,你这是何必呢?”
魏鸣低笑着透着无尽的悲凉,“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
于风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何况你这个神经病,还想控制我的人生,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俞隐冬吗?我更不会坐以待毙,想要把你引出来,我的演技真是大大提升了许多啊。”
“原来都是你设的局?!”魏鸣受不了的吼了声。
于风眠:“倒也不是,一开始我也没想事情的走向,只是突然灵光一闪,就与童言小朋友做了一个交易。”
阿慈冷声问了句:“什么交易?”
于风眠;“童言小弟弟以后就是我们组织的人了,那些家伙的尸体都会留给他解剖,顺便再毁尸灭迹,这对于童言来说,诱惑还是不小的。”
“最重要的是,以后他会住山庄,与阿慈朝夕相处着,这样的人生我想他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童言瞥了眼于风眠:“喂,老变态,我才没你说的那么恶心好不好?如果不是因为阿慈姐姐在乎你,我根本不会改变主意,来帮你玩这招经蝉脱壳。”
阿慈只觉得头隐隐作疼,她本以来自己是猎人,原来不是别人的猎物,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还浑然没有察觉。
魏鸣爬到了于风眠的脚边,抓过了他的裤腿:“小冬,小冬……我们重新在一起吧,就像以前那样。”
“滚开!”于风眠一脸嫌恶的踹开了魏鸣,“什么小冬啊,你的小冬早就死了,我是于风眠,你应该再正确认识我一下。”
说着,于风眠走上前捡过掉在地上了刀,冲他诡异一笑:“魏鸣,你说,杀一个本来就已经死了的人,会怎么样呢?”
魏鸣喉结滚动了下:“你,你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于风眠晃了晃手里的刀:“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从棺材里逃脱的?”
魏鸣低垂着眉眼,嘲讽一笑:“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我带你去山庄开始,一切都是做戏,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病,也是假的?”
“我当时确实病得很严重,但是积极治疗,病早就好了。”
于风眠想了想:“也就是说,其实当时别墅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应该是个医生,是你的主治医生。所以当我将你放进棺材里的时候,医生将你偷偷换了出来,背进了地下室内。”
魏鸣没有否定,于风眠轻叹了口气:“你好让我以为,你是真的死了,然后让我彻底的放松警惕,隐藏在山庄里,让我以为,我变成了你,于是潜移默化的,把你的人格也融入了我的灵魂之中。”
魏鸣低低的笑了:“这样不好吗?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于风眠打量着他,眼里透着厌恶:“你做的这些,已经超出一个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我确实有漫长的时间,把你当成了我,不,应该说,把俞隐冬与你的人格混合为一,魏鸣,你真的太可怕了。”
魏鸣怒斥着:“可怕是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算计我。”
于风眠无力再与他争辩:“那不是对我好,是你以为的好,我差点被你给逼疯掉,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你魏鸣,将真正的,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话音刚落,于风眠举起手里的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魏鸣瞪大了双眼,心口的鲜血喷溅在于风眠的脸上,心脏,渐渐的停止了。
于风眠情绪依旧有些凝重,他伸手替他慢慢合上了眼睛,拿过手帕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
“老莫,进来把这具尸体处理一下。”
“是的,先生。”老莫与沈茉莉同时走了进来,开始处理着尸体。
童言一脸遗憾的盯着尸体:“难道我们不能将他再运回去?留着我好好解剖吗?变态的神经会不会跟我们正常人长得不一样?脑子是不是也不一样?”
于风眠一脸关爱的回头看了眼童言:“孩子,我想你直接解剖自己的大脑神经,会更快得到准确的答案。”
阿慈一瞬不瞬的像个傻子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于风眠一开始引魏鸣出来而设的局?
他的假死,他被带入警局,都是他早就预谋好的!
而且非但如此,童言竟然也和他是一伙的。他什么时候收买的童言,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明明她跟童言的感情最深厚,但是这种事,她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莫明的,阿慈真的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突然,一件黑色的羊绒外套披在了阿慈的肩上。于风眠冲她温存一笑:“回家了。”
阿慈缓缓抬头盯着于风眠,问道:“你的腿好了?”
于风眠:“它一直都是好的。”
阿慈:“哦……”
于风眠:“你好像很生气?”
阿慈拽下外套丢到了于风眠的脸上,默然的走出了小木屋。
于风眠一脸无赖的扯下外套,“坏小孩,竟然敢这么丢你爸爸。”
老莫听于风眠的吩咐,将魏鸣的尸体重新放进了那具棺材里,这次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于风眠看了眼后来挖过的坑,回头问向童言:“这里是你挖的?”
童言:“我想下面应该有处秘室。”
于风眠用脚蹬了蹬那块木板:“确实有处秘室,我想是魏鸣之前挖好的。”
童言:“我想下去看看,也许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于风眠似乎有些特意讨好的语气。问向阿慈:“你觉得呢,小阿慈?”
阿慈一脸淡漠,“无所谓,我不是很感兴趣。”
于风眠叫来了老莫,仨个男人一起将这块木板给撬了开来,果然是处暗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老莫说道:“先生,我先下去看看,如果安全我再叫你们下来。”
于风眠:“那你小心点儿。”
老莫率先跳了下去,等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下面传来声音:“下面是安全的。先生,阿慈小姐,你们可以下来了。”
童言第二个跳下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之后是沈茉莉,于风眠看向阿慈,“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不要,你自己下去吧。”
于风眠看她那一脸冷漠的模样,满是无奈:“欺骗你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为了更好的演好这场戏,只有把你也骗了,才会显得更逼真啊。”
阿慈:“我说了。无所谓。”
于风眠见她一脸倔犟,也不再解释,“好吧,那我先下去。”
说着于风眠先跳了下去,最后剩下阿慈。
阿慈也不知道那下面有多深,只是一眼看去,洞口很黑,而且现在已经是黄昏,阿慈没有多想,纵身从上面跃下。
身体踉跄了几步,跌进一个结实温热的胸膛。他身上的体香她很熟悉,知道是于风眠。
于风眠抱着她,没有立即放手,阿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用力推了于风眠一把,“你不走吗?”
“看来对爸爸已经心生厌恶了。”于风眠语气有些失落。
“神经病。”阿慈白了他一眼,虽然这里乌漆抹黑的看不到,但是于风眠却深深感觉到了来自于阿慈深深的鄙视。
于风眠走在最后,阿慈在他的前面,老莫打着手电筒,走得不紧不慢。暗道很长很长。也不知道魏鸣那个变态究竟挖了多久,还是他在之前就找人给挖好了。
不过看样子,这个地道挖了好多年了,土壁上都长上了一些青苔,里面湿气极重。
突然暗道一下子变宽敞了,老莫疑惑的声:“这里竟然有牵电线进来,看来应该别墅不远,而且看着像是住过人呢。”
他们在密室里来回转了转,日常简陋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而且还有一副医学用的人骨,放在那里特别的瘆人,童言更加兴奋起来。在密室里翻找了一阵子。
发现了桌下藏着一个药箱,他将沉重的药箱拖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有很多管药剂。
童言拿出药剂闻了闻,一脸惊喜的将药剂拿出来装出了口袋里。
于风眠好奇的看了眼童言:“你带这些药剂做什么?”
童言:“这些也许是好东西,而且他在我身上注射了一种毒素,这里面应该有解我身体毒素的解药。”
于风眠讶然:“是吗?魏鸣竟然还给你注射了毒药!”
童言撇了下嘴,明显于风眠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阿慈突然走到一处土壁之前,摸了摸土壁上的裂痕,见她行为异常,于风眠走到了她的身后:“阿慈宝贝。你是发现了什么?”
阿慈也没看于风眠,对老莫说道:“莫爷爷,这里的墙应该是后面糊上去的,能不能有什么东西,把这个墙给撬开?”
老莫上前一看,说道:“先生,这个墙确实是后面糊上去的。”
于风眠挑眉:“看来这里面还有惊喜,找个东西把这墙给挖了。”
童言将那医学人骨给拆了下来,一人分了一根骨头模形,“这东西虽然不好挖,但总比没有要好。”
好在这个土墙经过长时间地下水湿气的浸蚀,已经松软了。所以这上面的泥土倒也不难挖动。
没一会儿,童言竟然挖出一只人手来,那人手糊进了泥土里,已经是森森白骨了。
“真的是个死人!”童言眼睛一亮,加快了力度。
直到几人将泥块里的死人分离出来,只见这人身高近有一米八左右,而且看骨胳的生长与重量,是个男人。
童言蹲在尸骨前,扯了下他身上的衣了,“还穿着白大褂,看来是个医生啊。”
于风眠轻叹了口气;“魏鸣居然把医生也给做了。”
童言:“我看魏鸣断膝处的伤口处理得很好。大概是这个医生替他做的截肢手术吧。可是魏鸣为什么要把医生给杀了呢?”
于风眠:“也许他知道得太多,所以才必须得死。”
沈茉莉扬了扬空气中那可怕的臭味,“老天,我实在受不了这股味儿,你们在这里欣赏研究着,我要出去了。”
阿慈说道:“我跟你一起走。”
沈茉莉与阿慈一前一后的从秘室走了出去,这间秘室竟然是通往别墅的地下室,也就是阿慈被突袭晕倒的地方。
阿慈与沈茉莉顺着生锈的楼梯往上爬,爬出地下室里,看到了满天的星辰璀璨。
沈茉莉深吸了口气,长叹了声:“这空气多新鲜啊!那里简直要把人给憋坏了。”
阿慈默然的坐在了草地上。等着他们出来。
沈茉莉似乎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你还在生于先生的气呢?”
阿慈:“我没有生气。”
“你撒谎,你满脸都透着我在生气,别惹我的气息。”沈茉莉戳破了她的伪装。
阿慈:“难道不该生气吗?”
沈茉莉看戏的不嫌事大,说道:“要是我,我也会很生气,千万不要那么轻易的原谅那个混蛋,欺骗人的家伙,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阿慈撇了下嘴,“后妈,你这人心术不正。”
此时。于风眠与他们一道儿爬了上来,沈茉莉冲上前,亲昵的搂过于风眠的手臂:“亲爱的,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们的小宝贝终于叫我后妈了呢~”
于风眠抽了口气,甩开了沈茉莉的手,“沈小姐,你太恶心人了。”
“于风眠,你什么意思嘛?说要和人家结婚的可是你。”
于风眠没理会她,径自走到了阿慈跟前,“累了吗?现在得下山去了。”
阿慈没有理会他。于风眠也不在意,笑着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下山,下山之后,你就别再生气了。”
阿慈径自走开了,来到了老莫跟前:“莫爷爷,背我。”
老莫笑着背起了阿慈,“阿慈小姐太轻了,平时应该多吃点饭。”
于风眠眉头都快要拧在了一起:“阿慈,你真是不懂事,老莫他老了,背不动你的。”
老莫一听,就跟于风眠急了,“先生,我虽然年纪是上来了,但是一人打五个完全不是事儿,庄里的体力活也都是我干的。背阿慈小姐一点也不费劲。”
于风眠扯着嘴角:“那你就背着这小祖宗吧。”
老莫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眼直,不懂得见风使舵。
回去的车上,阿慈一直很沉默,虽然她平时也不见得有太多的话,但是这样过于沉默死寂了。
于风眠本以为她不过就是生生闷气而己,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阿慈,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于风眠不解的问她。
“不知道。”阿慈终于肯直视着他的眼睛,“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于风眠轻叹了口气,她越是这样说,他却越是心里难安,“这次确实是临时起义的,当然目的是一样,魏鸣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我不能再留他。”
阿慈:“你不用再解释了,我没有怪你。”
于风眠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原谅我了?”
阿慈:“嗯。”
虽然说是原谅他了。但是于风眠总觉得阿慈与他之间,建立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之间的亲密与信任,一下子隔绝了开来。
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于风眠的错觉,阿慈回到山庄后,几乎与他没有任何上必要的交流。
于风眠无比的苦恼,沈茉莉实在看不下去了,“于先生也有为一个黄毛丫头苦恼伤神到这种地步?真是奇观啊!”
于风眠又轻叹了口气:“与其泼冷水,你不如想想法子,怎么样才能逗我的阿慈笑一笑。”
沈茉莉一脸惊恐:“阿慈还会笑?我怎么不知道?”那孩子是偶尔露出诡异算计的笑容,但那个也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发自于内心的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