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脸上那旁人无法理解的痛楚,同是养狗之人的翟绻,对这种感情是再明白不过,心里不由也跟着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怔怔地看了几秒,才想起什么,翟绻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纸巾。
自从小柴恢复行动力,每次出门他都会记得带包纸巾,以防万小柴在花园溜达时时突然拉粑粑,方便捡走。
翟绻扯出一张纸巾,递到老太太手上:“婆婆,您先别难过了。我觉得这事应该也没那么难解决,毕竟现在喜欢养毛孩子的人很多,您儿孙不喜欢,咱可以找其他人领养是吧?”
老太太接过纸巾在眼角轻轻摁了摁,重新展开笑容看着翟绻:“真不好意思,老太婆我太久没这么跟人说过这些体己话,一下没控制住情绪,让小伙子看笑话了。”
“婆婆别这么说,小时候我妈妈就常说我很有长辈缘,家里的长辈都爱跟我聊天,我们这相遇也算是种缘分。
虽然我们的年龄不在一个阶层,您的人生阅历也是我完全不能比拟的。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爱毛孩子啊。
真要说起来,我们这算也是有共同话题的朋友了吧?如果您不嫌弃,只要有时间,我们都可以约一起带着毛孩子去散步遛弯。”
翟绻语气中没有一丝生分,仿佛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了自家的长辈。
“哈哈哈~小伙子性格真好,想来家里头你的母亲也一定是个贤良媳妇,这才教导出你这么温和善良的孩子。
年轻人向来不愿意听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唠叨,像你这样的小伙子真是不多见咯。”
“代我妈妈谢谢您的夸赞。婆婆叫我小绻就好,我姓翟,叫翟绻。”
“你这名字还真逗,听着就跟柴犬一样。不过犬也没什么不好,它们生性纯良,敦厚,待人忠诚。
你家里人给你取这名字,想必也是希望你能拥有犬一样的好品性。”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虽然此绻非彼犬,但她这解释好像很有道理。嘛~她老人家开心就好。翟绻笑了笑,也没有再纠正。
“不过话说回来啊婆婆,我看黑曜长得这么高大帅气的,一般来说都很瘦欢迎才是。要不我有空帮您问问朋友,看有没有人有意愿领养,您觉得怎么样?”
“不是说没人喜欢,光是这小区就曾有好几个人问过我。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时兴起的年轻小伙子。
这年轻的小伙子嘛,问他们为什么想领养我们黑曜,就说看着好玩。
问到有关于养狗的小常识之类的问题,却一个也答不上来,我给好说歹说地大致讲了些,他们又觉得养狗麻烦了。
这些年轻人,也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没准哪天腻了,随手把黑曜给放出去让它自生自灭也有可能。你说,这让我还怎么放心随便把黑曜给送出去呢。”
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凝着无奈的神色。
末了,又转头直直地瞧着翟绻道:“你这小伙子算我见过的人中难得的例外,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也很关心小柴这毛孩子。
那时不时就往它那边瞟的小眼神,担心黑曜会弄伤它那激动劲儿,跟母牛护犊子似的。”
听到这话,翟绻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高兴,还是尴尬。只能讪讪地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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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婆婆您放心好了,这想要领养黑曜的人选,我会用我的火眼金睛,帮您一一甄别、筛选出最合适的那个。绝对不会让黑曜有流离失所的机会!”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有心,那老太婆我就先替黑曜谢谢你了。这下,黄泉路上若遇到我们家老头,我也总算能给他个交代了。”老太太一脸欣慰地道。
抚慰完老太太,翟绻的心思立马回到小柴身上。
“哎?这……这么快就解决了?”翟绻一脸惊奇地看着那两只刚缠缠绵绵过后的毛孩子,现在双双趴在草坪上看着他和老太太的方向。
“哈哈哈~”老太太又是一阵憋不出的大笑。
为毛又笑成这样,是笑他见识短浅的意思吗?翟绻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总是笑场老太太。
“小犬啊,这段时间回去你可得给小柴多熬点骨头汤喝,营养要保证充足,适当的运动也是不能免的,两月后它才能更有劲。”
“哦…哦……”前面说的他还能听懂,但是这两个月后更有劲,又是啥意思?是指小柴受伤的腿吗?
虽然诸多疑问,但是也没好意思再问出口,免得又被无情嘲笑。因为这样总有一种被老太太智商碾压秒成渣的微妙感觉,自尊心严重受挫啊喂。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着了,有时间咱再一起遛弯。”老太太说着就要起身。
翟绻连忙站起来扶着老太太:“对了婆婆您住哪一栋?要不您留个电话,我要是找到了领养黑曜的合适人选,也方便告诉您。”
“我就住D栋一楼,但是这电话号码我是不太记得了,要不你跟我回家一趟瞧瞧去?”
“哦,那也行。小柴,过来。”翟绻朝小柴招手,小柴便起身走到他身边。
黑曜则在看见老太太站起身的那一刻,便主动走到老太太身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
他们前脚刚离开花园,凛木后脚就来到了这个平时两人偶尔带小柴来散步的地方。
刚从家里出来时,他便直奔13楼,然而门铃都按了好几遍,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黄尚的电话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是断然不能打的。翟绻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状态。
焦躁得人都快要疯魔时,突然想起来这个三不五时会带着小柴来溜达几圈的小花园,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到这里。
然而现在看来,这里触目所及的都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哪里有那心心念念的身影。
凛木颓然地从花园小径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草坪上,他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
只是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今天不找到翟绻,把某些事与他坦诚,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草坪上一处昏暗的地带时,脚下异样的触感,让他瞬间一愣。
连忙抬起脚底查看,一股熟悉的毛孩子排泄物气味,随着花丛拂过的微风飘来。
凛木本该凝重的脸色,却突然轻快起来。心里暗道,或许这是小柴给留下的。
那么也说明很有可能,他们确实来过这里,只是现在已经回家了。
思及此,凛木的鞋底在草坪上用力蹭了蹭后,转身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