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头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老头子的坟前,张药端起一坛酒洒在坟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武馆的消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弟子没了栖身的地方,张药将武馆变卖的资产大部分都分给了他们,弄完这些也已经是五天后了。
石德、万少立、张药三人回到土城。
“你找我有什么事。”石德压根就不把自己当做武馆的弟子,但如今的种种表现,都说明对方是有求于自己的。
石德嘿嘿一笑说道:“一个月后,城主打算在神仙湖宴请小会的成员,你去不去。”
“不想去。”
“别不想啊,这次城主可是点名要见你的,你如果不去可就驳了他的面子了。”
“点名让我去?”张药一听这话,更不愿意去了,先前一个花魔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若是再来几个人他岂不是废了。
“是啊,城主大人想要招收些新的徒弟,若是你表现好,被选上那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吗,不着急。”张药将石德赶走,他的事情还多着呢,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口舌。
将石德赶走后,万少立凑了过来:“大师说,今天晚上让我们去宁化家。”
张药闻言皱眉:“他的邪发了?”
“嗯。”
“一会儿吃了饭就过去。”
傍晚张药去药铺里买了些强劲的壮阳药,这种东西副作用小,提升实力幅度大,对现在的他来说作用不小。
到了晚上,两人结伴前往了那位宁化的家中,这位宁化也是一位深受邪祟侵扰的“同伴”,不过对方的情况有些差,对方已经忍受这种苦痛一年之久了,如今已经到了发邪的日子了。
发邪就是那侵扰他的邪祟,打算动手了,如果能撑过去便相安无事,若是撑不过去,那便会化作怪物,或是无差别攻击他人,或是变得荫翳下暗手,一旦变成了怪物就要将其杀掉,否则会死很多人。
发了邪的人实力会大幅度增长,寿命缩减,手段诡异多变,与传说中的阴鬼别无二致。
张药也是只看过两次驱邪仪式,那场面确实很吓人,发了邪的人会浑身抽搐言语不受控制,外形也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形变。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宁化的家中,此刻他的小院中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了,这些都是“受害者”们,院中摆放着一张案子,白色长布将其遮盖,香柱、蜡烛、贡品、符箓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上,有没有用不说,主打的就是一个看起来专业。
那位叫宁化的男子,坐在凳子上长发将面部遮挡,他紧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周围人的议论被他无视,他不清楚自己的结局最后会是如何,此刻他有些悔恨为什么自己要过了这么久才去寻求帮助。
张药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他深呼吸瞳孔收缩,面前的一切变得缓慢。
【静视】
在他的眼中,宁化周身蔓延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而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一团微弱的小火苗正在被一只全身长满触手的猴子玩弄,感觉稍稍吹口气那团火就会熄灭。
那触手猴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张药的注视,抬头向着这边看来,张药猛的咳嗽一声强制自己退出了【静视】状态,【静视】只能在没有任何打扰的情况下才能进入,所以他让自己做出些什么动作也能打断这状态。
不少人扭头看向了张药,他这声咳嗦太突兀了,吓了大家一跳。
“最近有些着凉。”张药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入夜院中漆黑一片,只能靠着月光才能看清些东西。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那黑衣人稳稳地落在院子正中,众人见状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仪式要开始了。
那黑衣人点燃蜡烛,将许多符箓粘在自己身上,随后取出一把血红色长剑开始挥舞做法,香柱的烟气随着剑锋不断游走,像是一根根丝线将他的身躯缠绕了起来。
再看宁化,此刻已经彻底没有了人色,皮肤惨白,汗水止不住的渗出,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身体颤抖以至于身下的凳子也有些不稳了。
大家屏气凝神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呼!
那些白色的烟气化作火光炸开,将黑衣人包裹,紧接着符箓全部燃烧了起来,黑衣人化作了一个火人,凶猛的火光冲天而起,热浪砸在大家脸上火辣辣的疼。
就在大家以为黑衣人会被火焰烧死时,那些焰火随着他手中的长剑舞动直接飞向了宁化。
嘶嘶嘶!!!
宛若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响在院中回荡,那宁化的周身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黑色虚幻触手,那触手喷出黏液与火焰对抗着。
“坏了!他已经变成怪物了,快将门锁上不要让他逃了!”黑袍人高声呼喊道。
然而其他人闻言却面色惧色,转身就逃,没有一个是想要去将房门插上的,然而当它们尝试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黑色的蛛网,这蛛网仿佛能呼吸,上下蠕动着将整个房门全部封锁。
有人出手想要将蛛网拽下来,然而在接触到的瞬间,整个人便直接跪倒在地,手掌迅速枯萎败坏,似乎被那蛛网吸走了血肉。
张药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手掌也从蛛网上脱困,不过手指头却掉下来了两根。
“这东西不能碰,回去!”有人呼喊着,转头跑了回去,如今唯一能破开这困境的就只有黑袍人了。
张药宁心静气打开【静视】,这些蛛网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根根长着黑色茸毛的触手,这些触手相互勾连,除了大门其他的地方也在慢慢被触手侵占。
他连连后撤,然而后退了几步后张药才发觉了不对劲,其他人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快步来到院中发现黑衣人、宁化、桌椅全都不见了。
张药脸色微变,他直接取出腰间的壮阳药吞服了下去,瞬间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然而哪怕如此周围依旧是空无一人的黑暗状态。
他谨慎地看着四周,突然他看到远处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张药眼睛微眯压低身子慢慢靠近。
然而当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就感觉自己周围发冷,张药连忙停了下来,再抬起头来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药百思不得其解,他打开系统面板,时刻准备着,一旦有任何危及他便直接突破。
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了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张药周围越来越冷,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如今的药效也已经过去了。
张药再次进入【静视】状态,在他的眼中如今的院子已经彻底被触手们包裹了,自己就站在包裹的最中心,只有旁边的几间屋子没有被触手沾染。
张药一咬牙直接冲进了屋子中,嘭!
房门被他踹开,映入眼帘的是面色苍白的宁化一脸怪笑的坐在案台之上,身旁环绕着许多蜡烛,烛火是青色的。
“嘻嘻嘻。”对方发出宛若孩童般的笑音,张药脸色难看自己这是中了对方的计了,对方特地不让触手触及此地,让自己误以为屋中有破除诡异的东西。
嘭!
身后的房门关上,房间内所有的光芒全部消散,张药伸手不见五指,他极力看着周围时刻准备着加点。
然而下一刻,他只感觉一双冰冷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毒蛇的触手将他的四肢全部缠绕了起来。
麻木、微疼、僵硬各种负面效果出现在他的身上,不要说加点了,此刻的张药连思考都觉得十分困难,他的全身宛若万年寒冰彻底失去了知觉。
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包裹,突然他感觉身体一沉,自己像是被拉入了水中,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翻起了白眼,什么坚硬表皮、热烈沸血此刻全都作废,意识正在慢慢被剥离。
沧!
一声鸣动宛若晴天霹雳将张药的意识拉了回来,一道血光刺破了黑暗,张药全身一松,他强烈的求生本能被激活,像是鲤鱼出水般直接窜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异样全部消散,张药跪在地上疯狂的呕吐着,黏液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的喷出,与他一般还有很多人,他们都跪在地上颤抖呕吐着,也有人双眼发白彻底没有了声息。
张药的手脚都有些发黑,稍稍动弹就感觉剧痛无比,张药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直接挖了一块吞服了下去,紧接着又吞吃了一颗淬血丹。
强大的药力在体内划开,手脚处的黑色散去了很多,这让张药松了口气。
他将伤势稳住,然后找到了万少立,此刻对方已旧昏倒在地,口中不断有粘液涌出,若是不管这就要被硬生生憋死了。
张药将他提起猛拍背部,一番鼓捣下万少立终于是醒了,这让张药松了口气。
再看远处,黑袍手持血剑与宁化正在水池中激战,黑袍男子身上燃烧的符箓已经所剩无几了,而那宁化的满头黑发都化作了触手,身体也呈一种怪异的形态,完全不是人类可以扭转出来的。
噗!
黑袍人身上的最后一道火焰消散,宁化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对方,只听到呲拉一声,黑袍人的身上溅出一股血花。
嗡嗡嗡!
巨响从黑袍人的身体中传出,张药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道黑光绽放直接贯穿了宁化的身躯,宁化嘶毫一声化作残影逃离了院子,周围的触手也全部消失,冷意消散殆尽。
见黑袍人朝这边走来,张药连忙跪在地上装作呕吐的样子。
来到众人面前,黑袍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其打开,一股奇香钻入大家的鼻孔之中,而那些粘液在接触到这香气后竟然全部化作了清水没入了砖缝中,而其他没有吐干净的人,此刻也是一阵狂呕将胆汁都吐了出来才作罢。
“大师,宁化他......”有人恢复了过来,看着满院的狼藉有些不忍的问道。
“被我解化了,这对它来说也是一种好的归宿吧。”黑袍人冷声说道。
张药知晓宁化已经逃走了,对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了隐瞒,他也不会站出来拆穿,如今这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后,张药已经对此事无比上心了,这邪祟当真恐怖,他一身武艺毫无施展的地方,在对方面前就如同三岁小孩一般。
“先回去,这些日子忌冷忌油,否则会生场大病。”黑袍人叮嘱道。
“好。”
众人如败家之犬般,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中,宁化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黑袍人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他们的安全,如此一来每个人都有可能变作那种怪物,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
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到宁化逃走的画面,对于看到这画面的张药来说,他的不安比起他人来更加强烈,如果对方来找自己,那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手段。
回到院中万少立拉着张药诉说着心中的畏惧。
“阿药,你说咱要是变成了那个鬼样子还有没有可能变回来啊。”
张药摇摇头:“不知道。”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是进到了个院子里,那宁化笑的跟个鬼一样,他直接就扑到我身上要弄死我,我爬进屋子里才缓了过来,之前老钱说的故事现在想想真有可能是真的啊。”
“真他妈的,为什么偏偏是咱们摊上了这事儿,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咱。”万少立有些烦躁的发泄着。
不过他的一句话让张药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找上他们。
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怪物是在那跟梦兰教有关系的小镇中跑出来的时候,第二次是在自己融合功法之时,第三次就是黑袍人让自己看到的,第四次是自己进入【静视】时看到的。
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他的都是在自己的精神产生变故时发现了那怪物的,那自己第一次遇到那怪物是自己偶然见的,还是与梦兰教有关呢?
张药的思维发散了起来,思索了许久张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为何他从未见过梦兰教的秽主,哪怕梦兰教覆灭,秽主也从未出现过,先前他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如今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如果那老头子是秽主或者是秽主手下的人呢!
自己的这一切是不是还在对方的操控之下,越是思索下去,张药越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不怪他太敏感,他经历的这些事情哪个不是匪夷所思的。
但是想来想去又有什么用,哪怕他想的这些是真的,他又有什么手段去反抗呢。
想到这里,张药拿出《掇火焚香决》开始继续修炼,只有一直突破下去,才能突破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