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事儿,那就是说到了永乐皇帝的是非。
总不能让当今指出黄河水患的理由是因为永乐皇帝因为迁都而拓宽大运河进而引发黄河持续百多年的水患吧。
就算是这个道理,也不能在外面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张居正直接打断了魏广德的话。
三个人忽视一眼,都微微点头,随即转身钻进了各自的轿子。
四乘轿子抬起,很快向着宫城方向而去。
四人进宫,很快就分开。
冯保要回慈庆宫回报今日的事儿,而张居正带着魏广德等人回到内阁继续办差。
冯保会不会把后面他们在工部门外谈的话告诉宫里,魏广德不知道,但是把这个情况透露出去,想来不管是内廷还是张居正,应该都不会再有罢海运而兴河运的想法。
其实,魏广德并不是为了要支持海运编造出来的这个理由,而是他确实是这么看待的这个问题。
别说什么黄河决口就要生灵涂炭,一次痛和岁岁痛,孰轻孰重正常人都能分个清楚明白。
只不过,因为大运河,朝廷就不得不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晚些时候,魏广德果然收到冯保派人递过来的条子,请他晚些去他的外宅喝酒。
宫里服侍的内侍宫女千千万,自然是有他们落脚之地的。
不过外面人可能不知道,皇城虽大,可是留给内侍居住的地方,确实一排排低矮狭窄的房间。
冯保号称内相,是不是觉得他在宫里的屋子应该是大屋?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冯保的屋子,就在乾清宫里一处围墙内搭建的低矮房子。
一排四间屋,住的就是伺候万历皇帝的几个大太监。
进门对冯保他们来说,都要微微低头,这也是在提醒他们在宫里就是伺候人的,别想其他。
倒是宫里贵人身边随侍的宫女,往往还能跟着主子住进宫殿里,只不过稍有响动就得赶紧起来伺候,夜里也睡不安稳。
大太监的住所都如此,那些不入品级的内侍自然条件更差。
这也是为什么宫里有点地位的太监,除了当值外,都会在城里另外寻觅一处宅子的原因。
最起码,到了这里,他们就是这宅子的主人,是个爷儿。
冯保的宅子在东华门外的保大坊,他伺候的主子住在皇城东面,在这里进出对他来说方便。
魏广德散衙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和夫人说了声,就坐着轿子到了冯保府邸。
刚下轿,就看见徐爵快步过来迎接。
“魏阁老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老爷已经吩咐过了,快里面请。”
徐爵没有平日里见到旁人的趾高气扬,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否则,被冯保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呵呵,徐管家,双林兄还没有回来吗?看来我是来早了。”
魏广德笑道。
“没有没有,本来我家老爷早就该回来了,可不凑巧,要出宫的时候,又临时被李娘娘叫回宫里去了,只好给下的递了消息,在这里恭迎魏阁老。”
徐爵脸上笑容不减一副谄媚的样子。
魏广德可听张吉说起过这人,在外面可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京城里一些有爵位在身的勋贵,这徐爵都不假以辞色。
至于官员,四品一下得主动给他行礼问好,四品以上的,他也大多是泛泛,敷衍了事。
当然,对于内阁阁臣,他也知道好歹,毕竟进了内阁,也算可以和他的主子扳扳手腕,自然只会客气不会颐指气使。
至于其他的,甚至六部尚书的帖子,在他面前貌似都不好使。
张吉和他怼上,也是因为冯府的大宗采买生意,落到江西一家商人的商号里。
本是大好事儿,可是徐爵太贪,仗着冯保的名字就想连本都给人吃下来。
自然,商号掌柜的找遍在京的关系,最后被人指点,找到魏府也就是张吉这里。
现在的徐爵,除了给阁臣家面子,也就是几个公爵府上还很客气。
所以张吉出面,事儿算是平下来了,可也听说了这位徐大官人往日的做派。
属于冯保的家事儿,魏广德懒得过问。
有些事儿,还是难得糊涂,保不定冯保知不知情。
打狗看主人,冯保都不管,魏广德也懒得说什么,他可不相信冯保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下是个什么德性。
徐爵把魏广德引入花厅休息,又派人端上来上好茶水和点心。
“双林兄这宅子修过了?”
魏广德坐椅子上,看着花厅四周雕刻的纹饰彩绘笑问道。
“魏阁老眼力真是好,上个月才把这花厅重新修过,老爷说都旧了。”
徐爵陪笑道。
“应该不到两年吧。”
这个宅子其实是冯保前两年才入手的,隆庆时期冯保的宅子还不在这儿,是在西边,也比现在的宅子小许多。
不过做了内相,又是掌握大权的内相,巴结的人自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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