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僵尸

“你真的确定那位机关师得到物品后没能逃离？五千年之前，那个时候天一门还未发现紫微星传送阵。相隔得如此久远，期间是否有其他人闯入该地？并取走当年双方争夺之物呢？”

“这个，那里极其隐蔽，充满陷阱。凭主人实力闯上一闯应该有希望成功，其他人吗？即便有，进去之后恐怕也很难出来。”

“如此说来，你是想不劳而获？那机关师究竟得到了什么，非撺掇着我前去？”

“主人这样说太让毛球寒心了，若是没兴趣就算了，放着好好的便宜不占，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

田茂平还要借助大刺猬的能力，所以并不想把关系闹僵，不过也没给他好脸色，叹道：“毛球啊毛球！敲竹杠外加激将法。机关神兽都像你这般狡猾吗？半块仙石非同小可，几乎等同灵泉数百年产出。这样吧，给你十分之一。不要嫌少，现今岁月，能够得到仙石已是极其幸运之事。若不是用特殊手段封印保存，仙石早已散失。我如此妥协，总该可以了吧？”

“十分之一？不，不，不，太少了。要知道机关神兽的消耗很大，十分之三如何？我知道获得一整块仙石不大可能。即便在上古年间，那些机关师得到一块仙石之后，也是小心翼翼供奉起来，等到征召机关神兽时斤斤计较。十分之三，不能再少了！我亲爱的主人。”

“十分之二，我的底限。”

“十分之二？还是不够的！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咱已接受征召。不过找到战场遗迹，要让我先行选取一件物品，如何？”

这家伙的真实意图终于暴露出来，田茂平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那要看你所选取的物品对我是否重要。先给你十分之一仙石，等安然返回后再付你另一半。要塞征召令在我手中，你不会自行改变权限吧？”

“哼，小气的家伙。”大刺猬将浑身硬刺缩进体内，张了张嘴，等待喂食。

田茂平心想：“所谓的机关神兽要是都这般难缠，找机会就占便宜，倒要好好考虑一番，以后是否继续进行征召。”

抬手打出仙石碎块，十分之一绝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被玄木箱称做毛球的这只机关大刺猬死死叼住灵气四溢仙石碎片，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奸笑着吞咽下去，一脸的享受。

“走吧！遇到危险，你也需出工出力。玄木箱前辈拿出要塞征召令时，还交代了一些事情，是关于如何操控此令的印诀，所以毛球前辈不要做得太过分。同心协力，才能取得佳绩。作为战斗伙伴，在下不希望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玄木小匹夫，果真把我卖得够彻底。”

毛球嘀咕了几句，跟上田茂平，缩成一团，其速度竟不比剑遁慢多少。

一人一机关在茫茫领域中飞行。远遁数个时辰，已超出现有地图标注范围，而毛球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身形，在几层强大光晕包裹下，好似一颗流星，划破黑暗。

“永恒要塞的空间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还仅仅是一座机关大殿，外面另外七座大殿不知是否蕴藏同类大小地界？古人的智慧与手段很了不起。真若有一天成为机关宗师，也是不够的。与此地种种遗迹比起来，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渺小薄弱，完美地印证了四个字——学无止境。”

田茂平心绪飘飞，回过心神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你能感应到如此遥远的事物吗？真是令人惊奇！”

毛球露出尖尖鼻头，不无得意的说：“以这种速度继续航行，差不多还需个把时辰。其实，我只对某些物品比较上心，这才知道远处情形。不过，要塞守卫运用了一系列法则。若不是那位机关师与秃驴大战时侥幸破掉隐藏机制，即便再强的探测力，也是看不穿瞧不透地。”

嘴上说个把时辰，依靠遁光却飞了好久，这才抵达目的地。

“这便是你说的大战所在吗？”

田茂平眼底蒙上一抹灰白，脚下是偌大宫殿群，一环紧套一环，一栋建筑连着一栋建筑，结合到一处，使内部隐隐形成独特迷宫。眼下，还要赶去记忆石壁图解，不明不白闯进去，会不会陷在里面？从而无法按照预定时间与赵博成和池玉杰汇合。一时间踌躇起来。

“放心，有我在，洞若观火。这里的一切逃不过咱的法眼。”

眉头舒展，心说：“对呀，有毛球那种神奇的探测机制，还需要在意此地布局吗？看来尚未适应机关神兽加盟。不过要小心些，这家伙恐怕是想利用机关师的手段，若说真心效力，绝无可能。”

心思一闪而过，手中握住紫杀，急遁而入。

只见，地面铺满各式构件，确实经历过战斗，到处留有烧灼痕迹。有些古老探路机关人插满奇异青铜箭矢，箭矢尾部独特造型隐含某种符印，一旦插入三箭，便形成束缚阵势，端的巧妙。

挥动量天尺，收取一些青铜箭矢，回去之后研究一番，说不定能够仿制。

走了五座大厅，突然停住脚步，这里开始便不好对付了，一些攻击类机关仍然有效。看样子先前的闯入者突破速度很快，并没有加大力度进行破坏。目测一下距离，身形陡转，脚踏连环，轻踩地面，避开机关，再次站定已冲出去十米。

“主人，您看我的身量实在过不去，能不能把我收在储物空间？”

“也好，等到了地方再把你放出来，这里的机关比较容易，向前会越来越难。”

挥动量天尺，想将毛球吸入空间，却产生极强排斥，好不容易才成功。从未见过此类现象，看来机关神兽深不可测。对此田茂平并不在意，手中掌握的机关，其具备强大实力又有什么不好？慢慢培养合作精神，相信会如愿以偿的。

时间不大，连续突破，进入迷宫。

周围景象十分陌生，收纳毛球之前已讲明前进路径，按照指点慢慢走进一间殿堂。向上望去，好多编钟，青铜质地，泛着冷光。一溜溜编钟静谧地陈列在那里，仿佛自怨自艾，数千年都未被奏响过一次。

目光透露出疑惑，到达此地，先前闯入者的痕迹消失不见，而毛球的感应追蹑到此地也变得不明不白。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轻轻弹出一道剑气，碰触最左边编钟，发出宏声。

“宫、商、角、徵、羽。这是宫位，再来。”

田茂平又弹出数道剑气，分别击打不同位置编钟。又有一些发现，小号编钟，所发出的音量稍小，音调却高。大号钟体，音量很大，音调极低。所有的声波在室内循环往复，最后冲着一面墙壁而去。这面墙壁刻满龙纹，看似装饰，实则不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龙纹是乐谱。”

机关师触类旁通，对很多领域都有涉猎，而那墙壁上攀爬的龙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乐谱，而是蓄积声波的印记，似乎每一道声音都能够在纹路中驻留一小会，而下面所要做的，便是将特定纹路蓄满声波。

机关师善于计算，这显然是一道专门为机关师留下的特殊题目。默默计算。良久，眼中恢复几许清明，不停击打编钟，奏响乐章。片刻后，龙纹墙壁跟着又演奏一遍，珠联璧合，成功开启通道。

继续前行，虽然偶尔遇到难题，但是无法阻挡田茂平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到双方内讧地点。偌大厅堂足有数百米之距，恍如在一座高山的山腹之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毛球，出来帮忙。”

对面透着古怪，一共六位僧人，盘坐于不同方位，一层金光在他们头顶若隐若现。而中心位置，是五层机关兽，密密麻麻呈环形排列，紧里面的情况被黑暗挡住，或者说郁结一股黑暗气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挥动量天尺，有机关神兽而不加以利用，那就太对不起支付的十分之一仙石了。

“哇！比我预料的速度快不少，主人的机关术造诣颇为可观。”

“甭拍马屁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经历五千年岁月，那些继承佛力的僧人为什么还未腐化？此地干燥，最起码也应该成为干尸，何以一个个面容红润，如生前一样。”

“叫我看看。”毛球双眼爆发出惊人亮光，火眼金睛，朝前望去。

足足等了半刻钟，大刺猬猛然叫道：“真邪门，这些秃驴用了往生经文，耗尽功力蜡化而去，因此面容鲜活。不过他们构筑的能量循环运行五千年，将此地灵气尽数吸来，培养出一些特殊存在，好像是，好像是……”

憋了半天，极力回忆，最后才笃定说道：“对，没错，是大悲天龙。”

“大悲天龙？那是什么东西？”田茂平狐疑问道。

“大悲天龙，以及般若诸佛，还有那宝箧印陀罗尼，都是佛家传承者封存封印的手段。很显然这六位僧人不想让里面的机关师冲出来，破除此阵势极难，需要七七四十九尊琉璃火云狮作为牵制，再加上我的努力，才有机会解除禁制。”

“不忙，他们这样拼命封住里面的东西，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什么。如此危险，不讲个清楚，我是不会鲁莽行事的。”

“主人啊！要知道，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先不说那机关师留下的各类机关兽，以及生前所收集的物品，仅此人从大殿中获取的宝物，就值得我们冒险尝试。”

“凭你片面之词，就想让我把生死置之度外，你认为有几分可能？”田茂平眼神清冽，不为所动。今天不说个明白，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毛球存世悠久，性子极其奸猾，然而事情逼到这一步，再不交底情理难通。

小爪子挠了挠鼻子头，语气充满诱惑，缓缓讲道：“要塞建立之初，我偶然见到一位身具大能前辈高人，此人原本精通制器，与欧阳清雪结交后，对机关术产生浓厚兴趣，所以成为要塞的建造者之一。他所留下的部分物品就藏于此处大殿之中，而我想得到的物品乃是一把钥匙，一把魔铁打造的极光之匙。”

“魔铁打造？有钥匙存在，便有对应之锁，你的目的何在？难不成这些僧人就是为了封印一把钥匙？”

“不，不是这样。那钥匙能够开启殿中一间密室，与大悲天龙封印无关。之所以布下封印，是因为找到此地的机关师为了获得寿元，取得了一种名叫鬼王血的物质，并且自愿变成僵尸。要知道，那位前辈高人除了学习机关术，其本身还是一位了不起修真者，留下一些有别于机关造物的物品，也属正常。”

田茂平心中一凛，面色不善，冷哼道：“你原本不是说他们内讧吗？怎么现在却改口了？如此说来，这六位僧人岂不成了英雄，甘愿身死，以阻挡机关师变为僵尸？”

“主人息怒！我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内讧，那鬼王血对秃驴也有用，可以炼魔，提前激发业障，并以毅力进行克服，增进修为。否则那位前辈高人又岂会留着如此邪性之物？这些倒在其次，由于距离遥远，当年我对此地动态并不了解，刚才仔细查探才发现，那机关师真的依靠强大精神修为转化为僵尸，不过意识还是被磨灭大部分。我们只需稍稍引动，僵尸便会与封印对决，之后咱们伺机捡便宜。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哼，果然跟我玩心眼！说一说那把钥匙！开启密室，什么样的密室？”

“这个？在您手下做事太痛苦了，居然不允许保留一点点**。那密室藏在此处左侧，很少有人知道，里面也就一件物品，对我有极有用处，对您却帮助不大。既然散仙乱世，出去之后总得有些仰仗，活得越久，胆子也越小，您可不能绝了毛球的唯一希望。”

“你这家伙，处处言不由衷。后面答应支付的十分之一仙石作废，再敢不老实，休怪本尊无情。”

毛球浑身一哆嗦，喃喃自语道：“小气鬼，十分之一仙石都舍不得，这么快就知道压榨机关神兽，郁闷。”

“你说什么？”田茂平瞪了一眼。

“没什么，既然主人如此痛快，我也不能小家子气，那十分之一仙石就算了。”

接着，按照毛球指点，布下七七四十九尊琉璃火云狮，全神戒备，攻向前方。

“吼！”

火云爆发，巨大气浪纠结，四十九尊琉璃火云狮所造成的攻击余波生生震退田茂平，地面留下十个深深脚印。反观毛球，不知是因为体积的关系，还是因为实力高强，总之纹丝未动。

“好，打住，大悲天龙被引出来了。”

只见那六位僧人的头顶发出阵阵金光，交相辉映，组成一抹流彩，进而化为张牙舞爪龙影，圈住阵势，不让外面的攻击突破进来。与此同时，那股宁静的黑暗气息不停涌动，开始缠绕住外围的机关兽，令其与金色龙影对峙。

“成了，赶快加紧攻势，勾那僵尸全力出手。”

毛球充当狗头军师角色，颐指气使，却没有任何参与攻击的打算。田茂平不与他一般计较，正好借助眼前机会，对琉璃火云狮进行测试。手中虽有火云狮的操控说明，但是新近收得的这些强大机关兽，想将其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还需要磨合。

空气爆炸，呼吸变得困难。

自动转为胎息，闭住浑身毛孔。爆炸当中掺杂着一丝毒气，运用火云狮时，应当尽量避开己方队伍。龙影摇曳，大悲天龙显然受到一定冲击，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发出龙吟。

那众多机关兽护持的黑暗，陡地扩散，开始一步一步升腾，并且很有规律的消耗龙影。

田茂平禁不住叹服，这机关师生前所使用的机关兽，不乏琉璃火云狮一类的王者机关。可以说其本身就具备很强实力，加上那股似乎是尸气的黑暗，威力绝伦。如今只希望为了冲破龙影束缚，能消耗掉僵尸大部分力量。从而像毛球所说得那样，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阵势渐渐发威，六位僧人面色更加红润。“蜡化”是将肉身转变为蜡质，保存生前容貌。然而一旦失去佛光护持，那么他们将成为尘埃，甚至连一块佛骨都难以留下，灰飞烟灭。

拼斗步入**，收回琉璃火云狮，向后退去。

阵势之中不断传来巨响，冲击力极其强盛。有毛球注视战场动态，没必要离得太近。等双方较量步入尾声，再回转此地也不迟。

大殿摇摇晃晃，五千年前留存下来的力量还能这般强烈，让人始料未及。走出去很远，侧耳倾听，这才放心。谁知，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

田茂平睡了一觉，自从晋升至二元空明期，有的时候需要深层次休眠才能补充心神和真元消耗。至于安危，倒是不放在心上，魔怪分身不是吃素的，将魔幡往地面一插，有恃无恐。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动静似乎变小了，问道：“怎么样？还没有结束吗？”

毛球转了几圈，显得有些急躁，闷闷不乐的说：“这僵尸和咱们耗上了，他肯定发觉了主人意图，开始保留实力。并且利用生前手段，对机关兽进行修复，眼下大悲天龙反而成为僵尸的防御阵势，此獠正磨利牙齿，等着干仗。”

“等等，这可是你的意图，与我何干？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离开就是。”

田茂平轻描淡写。这种态度是毛球最不愿意见到的，哭丧着脸说：“不妥，不妥。我愿意打头阵，还需主人大力扶持。”

“你很不安，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凭你的探测能力，我们联手，只要其速度无法超过剑遁，一定无忧。”

“主人有所不知，这正是我所顾虑的地方。此僵尸生前颇有手段，进入大殿前在其他地点布有短距离传送阵，只要破掉大悲天龙，给他片刻工夫，脱离掌控，再想追踪就难了。”

“这么说，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对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话音刚落，田茂平向前走去。是时候全力出手了。僵尸生前虽说是人，死后却是另种生物，意识形态扭曲。将其放跑，说不定守护要塞的力量直接进行击杀，那样一来就可惜了此人一身本领。瞧其能为，比自己只强不弱，值得一拼。

打定主意，唤出雨嫣，连那机关雷公和旱魃也一同拿了出来，可惜玄木箱附赠的铁皮机关人尚未搞清操纵原理，暂时无法出战。

“毛球，破掉封印之后赶紧撤回来，一切交由我来处理。”

“嘿，您擎好吧！”

毛球小眼睛一亮，浑身支起硬刺，向前滚去。机关神兽果然不凡，那浑身硬刺窜起万千符文，轻轻一转，消弭护阵佛光，再次一转，龙吟哀嚎，整个阵势变得摇摇晃晃。

从阵势中心的黑暗中钻出一颗苍白头颅，满脸褶皱，张开大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咆哮。毛球开始发挥真正实力，“嗖嗖嗖”转动起来，如一台不知道疲倦的绞肉机，破坏六僧布阵。

雨嫣隔空与龙影对峙，景象壮观。她的身形大小稍有不如，性质也是不同。然而气势方面相差不多，分庭抗礼，针锋相对。

“厉害，弱化到如此程度，竟还能与皇级妖兽和机关神兽僵持，这大悲天龙确实有独到之处。”

田茂平不想浪费时间，手中剑光一顿，恰恰点击在龙影腹部，星星点点银芒爆裂，成为飘洒光雨，这最后一击至关重要，阵势正在崩溃。六位僧人化为几缕灰烬，里面的机关兽终于冲出牢笼，不顾一切掩杀。

“雨嫣，帮我轰出通道。”

“好。”

龙爪擎起摩天镜，浩大光柱呈一条直线一**向前照去，流光撵紧跟其后，硬生生开出一道缝隙。

田茂平闪身进入机群，外面交给魔怪分身，雨嫣，毛球。至于己方那些机关兽，只按照预设目标进行攻击，无暇控制。

面前，是那变为僵尸的机关师，此人穿着一身华丽衣衫，胸前虬龙刺绣。如果没记错，依据服饰判断，应当是正道皇廷一位王爷，身份尊贵。其双眼完全灰白，离得近了，头脑晕眩，精神层面的攻击汹涌澎湃，好生厉害。

“呀！”

僵尸呲牙咧嘴狂扑直上，一个好好的人类突然异变，其精神修为完全毁灭。原本田茂平还想尝试一下，看是否能够沟通。如果对方拥有足够意识，可以罢手。然而这位机关师比想象中疯狂，利爪与剑光交击到一处，要活生生吃掉眼前的熟悉“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