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檐下,有两个人形的东西,被四马倒攒蹄的绑住,吊在了桌子城的房檐上。灯光正在从插在它们头顶上的灯芯上,雾蒙蒙的散发出来。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面目凶恶丑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再加上他们临死前愤怒和痛苦的表情,就更是让人看了以后,就立刻产生了心乱如麻的难受感觉。
它们的身上,已经枯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一张皮,吊在城楼上轻飘飘的。我一看见它们那张似曾相识的狰狞惨烈的脸,就知道这是两个鲛人。
这两个鲛人身上,有隐隐的白光流转,看起来是两只银鳞鲛。
如果这地方真是四百年前的周尧德修建的。那么他们俩身上的油膏骨髓,还能支持头上的灯捻子再点六百年。
我注意到,正在城楼上的那些老耗子精,都有意无意的让开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正是两只鲛人长明灯的正中间。
在那里,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脏污的棉絮,上面一丝丝一条条的垂下来,大约有一米高的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我向着身后的大家看了一眼,只见大伙也是一个个的摸不着头脑。
面前的这个景象,我之前倒是在电影电视剧里面常见。我们这些城外的人十足像一群侵略者,里面的那些耗子倒成了守城的兵将了。
我想了想,又把那个收废品的大喇叭拿出来了。这东西的音量,在我上次在梦乡鬼哪里使用的时候,已经被我开到了最大,结果我这一打开电源,顿时就是一声尖锐的啸叫。
这一声尖叫,在寂静的山洞里简直响得惊心动魄,我们这边的若雪她们,立刻就咬着牙皱紧了眉头。
“里面的人听着”我喊了一声,巨大的声音简直是声震屋瓦,洞顶上的灰尘都开始往下掉。
我很满意这个效果,但是却觉得这个开头不行,于是赶紧换了个路子。
“城上的诸位将军听着”我在喇叭里带着哇啦哇啦的杂音说道:“某家一行此来,便想要借道而行”
“诸位行个方便,在下绝不搅扰城内诸君的安宁。”
等我说完这些话,我得意的向里面看了看,却看见若雪青云,还有二鲵一齐在朝我翻白眼,以示他们的不屑。
我也知道,我拿着大喇叭喊了这么一段,实在是毫无意义。但是我的心里却是很讨厌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尤其是现在站在城楼上的,还是一群老耗子。
所以为了先声夺人,压它们这些畜生一头,我就掏出了这个大喇叭,结果用起来果然是效果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城楼上的那团灰白色脏兮兮的东西,却慢慢转了过来
在那后面,居然是一个人
这个人一头脏污的白发,就这样长长的披散在他后背上,当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我竟然没能看出这是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也不知道多大岁数了,简直老的都要掉渣儿了。
他的身上鸡皮鹤发,身上穿的衣服,朽烂得就像用
秃了的棉线拖布一样,变成了丝丝缕缕。
在他的皮肤上,满是黑斑和疖子。鸡皮一样的的皮肤上原本就都是污泥不说,现在上面还落满了尘土。
他骨架一般枯瘦的身上,皮肤就像是压得满是死褶的布料一样,松松垮垮的披在骨头上。
很显然,他的内脏已经全都萎缩了,透过他的烂衣服,在他嶙峋的胸骨下的腹部,竟然已经直接贴到了后脊梁骨上。
我估计要是光线再强点,他的前胸后背应该都快透明了
他的脸上干瘪枯瘦,皮肤布满了像葡萄干一样的褶子,透过腮帮子能清楚的看到他萎缩的牙床的轮廓,不用他张嘴,我就知道他的牙已经好几百年前就掉光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头,看起来和那些老得没了毛的老耗子简直是神似。如果说他的整个人干脆就是把七八只老耗子撕开,然后重新再拼成的。大家没有一个人会有意见。
就是这个老得不成样儿的家伙,他盘膝坐在哪里,把身子缓缓转过来以后,却根本没有抬头看我们这边一眼。
在他的双眼里面,已经满是肮脏的眼屎和混浊的白翳,他却依然拿着手里的一卷东西,在那努力的看着。
这个老家伙,是人还是鬼我看到他的样子,简直没有一点人气儿,都不知道这真是个老到不行的活人,还是个多少年前就死在这里的枯骨。
我仔细一瞧,原来他手里拿着的一卷古书。那本书上头的蜘蛛网和尘土,都快比大饼还厚了。
只见这个枯瘦的像个活鬼一样的老家伙,对着我们这边连眼皮都没挑一眼,只顾着看他手里的那本古书。他的两片干枯的嘴唇嚅嚅而动,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这东西,还真是个活的
就听他嘟嘟囔囔的念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家伙的声音,就像是你踩住了一个破皮囊以后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带着干哑的嘶嘶声。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错了”这时候,我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说道。
我回头一看,原来却是同人在说话。
同人在今天接连失去了兄弟和师傅,这小伙子已经是满腔怒火。等我这回头一看,只见这个平时温文尔雅、少言寡语的小伙子。如今眼睛里面带着血丝,神情里面却有着无言的坚毅和勇猛。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会有的那种义无反顾的表情
“吼”我笑了一下心道:我还没开火,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倒是先发起飙来了
我立刻把手里的大喇叭递了过去。
只见同人接过大喇叭,对着城楼上冷冷的说道:“学而不思则罔,怪不得你一本书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一个死读书的死脑筋,装什么学者”
“哦”只见城门上檐下的那个老者听了以后,缓缓的朝我们这边转过头来,把脸正对着我们。我真怕刚才那一下扭头,他那个干瘪的破脖子,会“咔嚓”一声,折断了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