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元明 第二天早上,程真从王承恩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在天亮以后,熊文灿才从那间房子离开;而且,熊文灿离开的时候,脸上满是微笑,神情显得颇为放松和喜悦。
程真心中大喜,如果熊文灿经过这一夜的思考,的确是想通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等于这个绝密计划又多了一个坚定的支持者,一个可以用来行军打仗的将才。
于是程真开始沐浴更衣,今天要在南京的金銮殿上朝议事。
这个决定昨日就已经通知到了南京城的文武百官,这些官儿们都,这次上朝议事肯定跟沐王府挥军东进相关,非同小可,所以他们很早就起来开始准备上朝,很早就来到了朝堂之上,等待皇帝的驾临。
自从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南京成为了陪都,虽然还保留有六部等和北京基本一样的政府部门设置,但是这里的六部官员,大多数都是只有虚名而没有实权,官儿们根本就体会不到身为朝廷要员的感觉。
这次崇祯皇帝南下陪都,多次在这里议事,他们才开始体会到了一些“朝廷要员”的感觉,所以都是颇为兴奋;更何况,这次议事关乎南京城的存亡,关于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这帮官儿都积极得很。
程真看到这番景象,心中暗笑,他想要的就是这么一种局面,要让近日的朝议变得隆重、正式,越是隆重,越是正式。
那么对于外界的迷惑作用就越大。
所以他已经穿上了最隆重地天子冠冕,在仪仗队的簇拥之下,来到金銮殿正中坐下。
然后就是王承恩主持上朝仪式,众文武百官山呼万岁,朝堂上钟鼓齐鸣,热闹非凡…直到这些繁文缛节搞完,众官儿们都累得不行的时候。
才开始议事。
不要说下面那些跪着的百官了,就连程真都觉得。
实在是太繁琐了。
他在北京的时候,已经很少上朝了,即使上朝也很随便,几曾像今天这般隆重。
正是因为这种隆重气氛的烘托,所以后面的议事也变得隆重了许多。
程真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话题,那就是:沐王府二十万大军反叛,联合了桂王府。
如今即将要兵临南京城下,大明朝的陪都在生死存亡之间。
然后,希望朝堂上地文武百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拿出最好的办法应对面前的危局。
最后,程真还特地站起来,对群臣道各位爱卿,如今局势危急。
望各位爱卿抛弃成见,为国出谋划策,他日平定叛乱,各位卿家当居首功。
各位爱卿,拜托了!”说完,程真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居然对着金銮殿下面的群臣拱手弯腰行礼!下面的群臣都大惊失色,皇帝的回礼他们哪里受得起,一个个赶紧跪下去,直呼罪过——要皇帝给他们行李,岂不是罪过。
程真脸上还是那副无奈地样子,叹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沐王府、皇太极,还有大明朝廷的敌人,都只会一点:大明朝的那个小皇帝。
真的是黔驴技穷。
没有办法,所以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群臣出主意。
有皇帝如此折节行礼、。
众大臣心中热血沸腾,开始热火朝天的出主意。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属于东林党一脉,所以讨论起事情来,唾沫横飞,无比积极。
一,朝堂上就好像变成了辩论赛现场,大臣们讨论得无比的激烈,争吵得不可开交…
场面虽然混乱,但是基本上可以分为两派:
一派是逃跑派,以南京吏部尚书石纹公为首,他们的理由是,南京城兵力空虚,整个大明朝地南方都兵力空虚,以熊文灿率领的败兵,还有禁卫军的三四千人,总共才两万多人,如何能够和沐王府的二十多万大军抗衡。
所以,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危”,他们建议暂时避敌锋芒,向北京撤退,调集了北方的大军,再南下反扑,收回陪都南京。
另外一派是坚守派,以南京兵部尚书王爵为首。
这一派地理由是,南京城乃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都城,虽然后来成祖皇帝将都城迁往北京,但是南京依然有崇高的地位。
如果南京城丢了,大明朝的脸面丢尽不说,还会让叛军士气高涨,大明朝的官兵百姓士气低落,如果叛军再趁机北上,甚至可能导致大明朝亡国灭族。
王爵大声训斥,说那些逃跑派,都是只顾的身家性命,鼓动皇帝逃跑,实际上是为了而不是为了朝廷,简直就是一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王爵这话一出口,那帮逃跑派的官儿们都不满意了,于是争锋相对的驳斥起来。
他们认为王爵脑子不清醒,用二万多兵马去对抗二十万,是拿皇帝的性命当儿戏,是拿大明朝的前途当儿戏。
如果南京城丢了,大明皇帝有三长两短,后面会更加不可收拾。
那石纹公骂王爵祸乱朝廷,简直就是迂腐头顶,然后对程真说,大能屈能伸,皇上不可一时半会地所谓名节,误了天下大事…
两派地人,再次争吵起来,这次双方说的话都重了一点,乱臣贼子,迂腐穷酸,都骂了出来,最后都差不多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地高度了…所以,双方的火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吵得不可开交。
程真心中暗笑,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就是该出马的时候了。
就在双方都不肯罢口,甚至还用上了手在那儿指指点点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暴喝道都住口,各位大人,都住口,大家听我一言!”众大臣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吵闹,那人急了,从人群当中疾走而出,用炸雷似的声音喝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这一声粗鲁的喊叫,唬住了众大臣,也吓了程真一跳。
众大臣都在想: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大胆,居然在皇帝面前爆粗口,难道是活腻味了么?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那人身形瘦高,双目炯炯有神,可不正是在江西打了败仗,然后灰溜溜的跑到南京来的福建巡抚熊文灿么?
石纹公指着熊文灿喝道熊文灿,你一介败军之将,竟然敢如此无礼,难道目无天子么?”
熊文灿根本就不理睬石纹公,而是对着程真跪下,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大声道皇上,不能撤离南京,这南京乃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都城,撤离了南京,就是对太祖皇帝不敬啊!微臣以为,虽然南京城只有两万多人马,但是足以抵抗叛军二十万大军一个月,在一个月之内,如果能从北方调兵南下,当可以将叛军消灭在南京城下,振我大明国威!”
这话说得气势惊人,众大臣都吃了一惊,然后,以兵部尚书王爵为首的坚守派,都大声的叫好起来,喝彩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朝堂。
那石纹公皱了皱眉头,站出来道皇上,这熊文灿乃是败军之将,他的话不可信。
微臣认为,这熊文灿不但口出狂言,而且对皇上不敬,所以微臣恭请皇上下旨,治这熊文灿大不敬之罪…”
“皇上!”熊文灿气势惊人,没有等石纹公将话说完,就打断,霸道之极的插进来一句话,“皇上,微臣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这条策略可行。
只要宣大总督熊廷弼将军的大军,能够在一个月之内赶到南京,微臣就有信心打败叛军,重振大明国威。
如果微臣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请皇上抄灭熊氏九族,将微臣千刀万剐!”
说完,熊文灿再度在地上磕头,这次他的磕头根本就不停止,即使额头上磕出来血迹斑斑,熊文灿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虽然程真心里早已料到熊文灿会站出来,但是石纹公等逃跑派的大臣,可没有料到这个,一个个都有些发呆,这熊文灿实在是太过硬朗。
那王爵见到这种场面,使了个眼色,于是一帮坚守派的大臣,纷纷跪下去,向程真请命要留守南京,和陪都南京共存亡。
程真他该出场了,于是猛地站起来,从身上抽出佩剑,猛地往熊文灿面前一丢,喝道熊文灿,你在江西已经打了败仗,如今还有何脸面向朕请战?”
一般,皇帝丢宝剑给大臣,就是要这个大臣引咎自杀了。
熊文灿拿起那柄宝剑,心中感慨万千,他看着上面高大的皇帝,心中唏嘘不已。
看样子,皇帝是想要牺牲他了。
于是,熊文灿长叹一声,抽出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来,正待要谢罪自杀,就在那一个瞬间,熊文灿见到皇帝眼中的笑容,还有皇帝的脑袋,明显在轻轻的摇晃。
熊文灿恍然大悟,他右手拿起宝剑,左手狠命的在宝剑锐利的锋口上一拉,血光乍现,文武百官们惊讶的看到,熊文灿左手的无名指、中指和小指,已经血淋淋的掉落在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熊文灿的额头上冒出来,他再度磕头,口中高喊道如若这次不能守住南京,熊氏一族的命运,犹如这三个手指!”
鲜血让大臣们都惊呆了,石纹公再也说不出话来,王爵看着熊廷弼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程真脸上波澜不惊,站起来大声的道好,熊文灿,朕就再你一次。
各位爱卿,朕决定留守南京,掉宣大总督熊廷弼南下救援。
朕再重申一遍,南京城在则朕在,南京城亡则朕亡,望各位爱卿戮力同心,共保南京,为我大明朝安危出力!退朝…”
于是,熊廷弼南下的事情,宣大防线重兵南下的事情,就在这一场闹剧中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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