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的第一轮劝说,没能说动刘璋引入刘备这个外援。
反而是黄权和王累的鼓励、劝阻发挥了作用,让刘璋暂时鼓起了勇气,决定先靠自己的力量戒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当时刘璋的局势还没危急到那一步呢,张鲁都还没彻底投降呢,刘璋总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可以犹犹豫豫观望摇摆。
万一曹操打完张鲁后,没有立刻南下呢?
万一曹军需要休整,或者是刘备发现曹操分兵图取汉中后、刘备军便在关东的平原地带,趁机对曹操发起了进攻呢?那样曹操不就自顾不暇,对益州的侵袭也就只能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了。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刘璋当然希望赌一把,再观望观望。能不出血割肉就把事情混过去,那是最好。
可惜,时间似乎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距离张松第一轮劝谏后,小半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
为了避嫌,这十几天里,张松完全没有再找刘璋提过请刘备增援的事儿。如果说的频率太高,暴露的风险就太大了,还是要等一个新的契机、新的变故,张松才好旧事重提。
好在,如此大乱之秋,契机和变故总是不缺的。
第一次劝说后的四天,七月初一。南郑被夏侯渊夺取的消息,就传到了成都。
刘璋稍微有些惴惴,但也很快平复了——这还属于意料之中,靴子迟早得落地。
又过了八天,城固、南乡等地先后被曹军夺取的消息,也传到了成都,但刘璋依然麻木,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
又两天之后,夏侯渊似乎在汉中、上庸之间与荆州军有了摩擦。这个消息传回成都时,刘璋还难得地庆幸了一下——曹操跟刘表干上了,这对他们益州而言可是好事呐。
然而,刘璋并没能高兴多久,又五天后,七月十五上元节,张松就又搜集到了一条噩耗。
当时,张松第一时间着急忙慌找到刘璋:“主公,不好了!家兄通过此前埋伏在上庸的耳目,打探到一条消息:曹军的夏侯渊,和刘表的长子刘琦议和了!
听说刘琦是一边卑躬屈膝,表示不想和曹军为敌,一边又暗示如果曹军非要逼迫,他们就只能引玄德公的援军进入荆北,与玄德公联手抗曹!夏侯渊不愿误了大事,放弃图取上庸了!依我看,这夏侯渊很快就会全力转向对付我们呐!”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
刘璋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这是他半个多月来,第二次动摇。
至少,张松已经预料准了一件事情:曹操确实得陇望蜀了,而且目前没有其他诸侯帮助益州,也没有其他诸侯出兵牵制曹操,这天下的局势,似乎变成了曹操和刘璋的“单挑”!
而一旦刘璋意识到,张松的预言的第一部分已经应验,那么张松预言的第二部分,在刘璋心目中的可信度,自然而然也就提高了。
就好比宋义预言了项梁的败亡预言准了之后,楚怀王对宋义后续能力的评估,自然会大大提升。
张松的谏言在刘璋心中的分量,自此隐隐然开始超越黄权和王累。
不过,此时此刻的局面,距离刘璋彻底倒向张松,也还需要再加把力——主要是“期待其他诸侯会牵制曹操,导致曹操收手”这个期待虽然落空了,但“指望蜀道的险峻,自力顶住曹军”的期待,依然还有希望实现。
刘璋还没逼到彻底慌神的程度,心理的天平总是一段段倾斜的。
张松第二次劝谏后,刘璋又找了黄权和王累。
黄权这次拿不出什么新的说辞了,只是继续老生常谈。
而王累则又变着法儿给刘璋分析:“主公你想,曹贼没有被其他诸侯牵制,这对我们而言虽然是个噩耗,但也恰恰说明了刘备的用心险恶!
否则,刘备都知道曹操分兵入川攻战了,也知道曹操在兖、豫、冀等州的驻军,必然会比平时空虚些,那他为什么不对河间、鲁国、符离等地发起进攻?
如果刘备是真心救我们,不计回报,只要刘备对上述三地发起猛攻,曹操自顾不暇,必然会放弃在益州进取,把主力调回去跟刘备死战。但刘备偏偏不发动进攻,说明他根本不愿意不计回报救我们!他们将来就算救我们,也是有所图的!不可不防啊!”
刘璋一想,这分析确实也有道理。
虽然王累的话,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当今天下,如此这般大争之世,怎么可能指望其他诸侯“不计代价、不图回报”白白救我们呢?又不是春秋时指望齐桓公宋襄公。
刘璋这人,本性并不是很贪婪。玄德兄如果肯救,哪怕最后稍微要点好处,那也是应该的。
或许,自己真该主动派人去接触接触,至少先向玄德兄开个价?摸摸底?
……
随着刘璋内部几大谋士的第二波拉扯结束,刘璋的心理预期已经极大松动了。
张松也知道,以主公“兼听则明”但“好谋无断”的犹豫,肯定还会找黄权、王累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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