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每一个字都是思念(1 / 1)

“不是说要听雨睡觉,睡不着吗?”

秦婳抖了抖信纸,咬着果子含糊道:“老爹的信,看醒了。”

林满月整理着绣线,打趣问道:“伯父写什么了?不会还骂你吧?”

秦婳自来神都之后,秦将军大概三个月写一封信送来,至今也就十封左右,但每一封都骂秦婳。

秦将军是疼爱女儿,护女儿护得跟心肝儿似的,但也没少骂秦婳。

自从秦婳习武开始,她挨的骂一点儿不比两个哥哥少。

最开始还有人劝秦将军不要对小姑娘这么苛刻,但后来发现人家父女相处极好,也就不插嘴了。

秦婳逐字逐句的读着信,看着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话语,微微勾唇:“骂了。”

秦将军并非煽情之人,从不会把思念写在纸上,更不会宣之于口。

她爹看着人高马大是个大老粗,还特爱面子,倔强,死不低头。

只有她知道自己爹有多好,铁汉柔情,粗中有细,给了她最好的父爱,以至于她根本不会因母亲的缺失而伤心。

这信中写的都是黑龙关最近发生的趣事,东拉西扯,看着像是凑字数。

后面更是没话找话,就像平日里一般骂她。

没有一个字写着思恋,可每一个字都是思念。

秦将军从不说想她,怕她思念,从不叮嘱她如何如何,他也说不出来,万千柔情凝聚在心口,最后成了这看着平平无奇的信。

秦婳反反复复的看,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微微转头,将眼角的湿意隐去,起身从格子里拿出了一根鹰骨制成的羌笛,不足手掌长,细短精致,缀着一串漂亮的彩色石子。

林满月看到那羌笛就知道秦婳想家了,她也想呢。

轻轻擦拭羌笛,闭上眼,缓缓吹奏。

羌笛算是秦婳拿手的乐器了,小巧,好带,随时都能吹,军中不少人都会,看久了想学,大家都愿意教她。

秦婳没有特意吹曲子,随意的吹响却依旧动听。

羌笛虽小,但声音却穿透极强,在辽阔的草原上能传出好远好远。

太子殿那边所有人都听见了。

曲瑯和尚青书二人正商议着事情,听到声音,两人都惊讶了。

曲瑯:“这声音是羌笛吧?以前听过几次,但听起来都没这个悦耳。”

羌笛的材质不同,吹出来的声音也不一样,这是属于边塞的乐器,神都极少人擅长,听到的机会自然就不多。

尚青书点头:“听着是首思想的曲子。”

曲声悠扬,意镜深远,声声思念,连绵不绝。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西院那边,这是太子妃想家了啊。

曲瑯也没傻到问是谁,谁不知太子妃在边关长大?除了太子妃,谁敢在太子病重之时吹笛,这不是找死?

昨夜才听自家夫人说起太子妃人应该不错,今日就听到太子妃这么细腻煽情的曲子,倒是让曲瑯对这位太子妃多了两分好奇。

但也仅此而已,不该深想的,他恪守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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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子已经醒来,傍晚十分秦婳还是准备过去看看。

走到半路,看到一道紫色身影翩跹在前。

秦婳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温良媛。

温时惜注意到了秦婳,转身过来,浅笑盈盈:“太子妃。”

上前来挽秦婳的手:“你也是去看太子殿下的吗?”

秦婳避开:“恩。”

秦婳冷淡让温时惜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妾身本想去侍候太子妃的,但前不久身体不适,这两日才好,太子妃可别生时惜的气。”

“没有,你多注意身体。”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温时惜笑了笑,解释过了就不再提,转而道:“殿下归来之后似乎一直在生病,妾身很是担心他的身体,可惜……”

她自嘲一笑:“是妾身没那福分。”

秦婳心下觉得好笑,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是单纯的担心太子身体,还是暗指没能‘服侍‘太子?

太子回来生病是事实,但秦婳不觉得是太子身体虚弱,更像是他不断搞事情,所以身体带着伤。

她两次在晚上遇到太子他都是去杀人,她没遇到的日子,谁知道他又杀了多少。

杀人者,人恒杀之。

太子要别人的命,别人不可能原地等死,反抗之时伤了太子再正常不过。

别人丢的是命,太子只是受伤,赚了。

秦婳上战场时间不长,但殊死拼杀,受伤从来都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自己受伤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心疼太子受伤?

两人一起来到太子寝殿,尚青书意外的看了眼温时惜,没阻止,让两人一起进去了。

太子已经醒了,靠坐在软塌上看奏章。

白色狐皮大氅披在身上,随意而坐,看起来散漫悠闲,整个人尊贵不减,但却少了些凌厉。

“妾身给殿下请安。”

秦婳扫了眼俯身请安的温时惜,没说话,走到一旁坐下。

小太监很有眼色给秦婳端了茶,惹得秦婳多看了他一眼。

太子看到这一幕,合上了奏折,目光自秦婳身上扫过,对温时惜抬手。

温时惜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一侧,关心的看着太子:“殿下可好些了?”

太子没答,反问:“你有事?”

温时惜表情一顿,随即自然诚恳道:“妾身担心殿下,特意跟着太子妃一起来看看,若是殿下不嫌弃,妾身愿意留下服侍。”

太子爷捻动扳指,眸中神色不明,扯了一下唇角:“可以。”

随即就挥手:“先退下。”

温时惜没想到太子竟然答应了,惊讶的抬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太子微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如梦初醒。

“妾身……先出去了……”

迈着步子连忙出去,对上一屋子陌生的面孔,温时惜激动的心情骤然冷却。

太子之前压根儿当她不存在,今日却答应留下她,本是她得偿所愿,却莫名心慌。

想到之前听到那些传闻,还有梅良媛的下场,温时惜脸色白了白。

太子并非良人,靠近实在是危险,可她已经入了这太子府,别无选择,而且……她是真心想侍候太子的。

年少初慕,真心赤城,她不会害太子殿下,只想侍候太子身边。

她相信太子殿下会看到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