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伤人(1 / 1)

“先生!”

张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摔得七荤八素,周身疼痛,冲到先生身边,又惊又怒地大声吼道。

她跪在先生身边,满目血色,伸出手却颤抖着不知该放在何处。

“你回……”

话未说完,她兀地转身,又是一口黑血呕出,夹杂着五脏六腑的碎块。

张筝再顾不上其他,借着身体的遮掩,一手搭上先生的腹部,乳白的生机之气钻入先生体内,另一手撕下袖上衣袍,慌急地将先生臂膀的伤口严实缠住。

生机之气钻入体内,顺着筋脉游走全身,所过之处泛起暖意,疼痛立消,臂上伤口隐隐作痒,断骨重愈,皮肉再生。

对上先生惊异的神色,张筝悻悻一笑,撇开视线。

收回手,张筝倏地站起身,看向门口持刀的五个上界修士,眸光寒厉,“谁人伤了先生?”

胡柯踏上前一步,满眼不屑地开口:“就是你爷爷我,怎么着,想与爷爷比试比试?”

张筝唇角上扬,目光却格外狠厉,皮笑肉不笑,“我爷爷早入土为安了,你想当我爷爷?好啊,我便送你当去。”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化作疾风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她已至胡柯身前,纤细白皙的五指紧紧锢住胡柯的脖子,轻而易举将其举起。

胡柯被迫高仰着头,双目瞪大突出,缺氧让脸色瞬间涨红,宽大的手掌死死拉住脖子上的手,拼命想要将正剥夺他性命的手扯开,可那只看似纤细柔弱的手却坚韧如铁掌,丝毫捍不动。

陈剪水几人见此俱是惊骇难掩,想过这怪力村姑力气大,没想到她不仅力气大得离奇,连速度也如此快。

他们身为修士,在这禁灵的鬼地方身法虽说不能发挥十成,但也足够发挥一两成,身为金丹修士,这一两成就完全已够吊打练气修士,更别提凡人。

可他们居然丝毫看不透她的身法踪迹,更别提与她一较高下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村姑!

陈剪水翻掌出手,大刀猛地砍向张筝,气势如钧。

“哐——”

刀身陷入沉重厚实的墙体,原地空无一人,几人一惊,倏地转过头。

张筝已从屋内一处移到了另一处,手中仍旧紧锢着胡柯的脖子,他挣扎的手无力垂下,面色乌黑青紫。

“张筝……”

“放下他。”

先生撑着墙站起来,朝着张筝淡淡道:“我并无甚大碍,放下他吧,给了警示便够了,莫因我沾上杀孽。”

张筝不乐意地瘪了瘪嘴,她才不怕沾上杀孽呢!抬眸迎上先生坚定的目光,知自己拗不过她决定的事情,只好松开手,却故意又抬高了一些,以好让他摔得厉害些。

“扑通”一声,胡柯狠狠摔在地上,嘴巴大张,脖颈上清晰醒目的红痕如血带,颜色艳丽,十足骇人。

他瘫软在地,目光根本不敢看向张筝所在的方向,喉咙发出粗粝难听的嗬嗬喘气声,如同久经风霜已破烂不堪的破风箱。

张筝连忙走到先生身边,伸手搀扶着先生的手臂,眼中是先生苍白无血色的唇瓣,心中不禁生起两分悔意。

若非她透露了祠堂的消息,又提出唆使那五人硬闯祠堂之法,先生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先生之伤若真要怪,或许还算得上因她而起。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愧疚也无用,只庆幸还未酿成大祸。

蔺岑上前一步,微勾唇角,笑得斯文,“这位姑娘,师弟鲁莽,失手伤了先生,还望你与先生多多担待。”

张筝不予理会。

他声音稍冷,不容分说:“只是……我们今日必要入这祠堂,姑娘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也还村子一个安宁。”

这事可不是她能决定的,张筝下意识看向先生。

“咳咳……”先生轻咳几声,敛眉无奈道:“你们已入祠堂,既然心意已决,我再阻拦也无意义,你们自便,唯有一点,不可触碰神主牌位。”

蔺岑浅笑道:“还请放心,我们必然会遵守先生之命,我与几位师弟师妹在此就先谢过先生与姑娘了。”

“先生……”张筝有些迟疑地开口。

当时,骇人的江潮气势浩大地涌向她,她只觉全身犹如被巨石碾过,骨头尽碎,神魂恍若被硬生生冲出身体,身魂分离。

刚睁开眼就已经在这祠堂之中四脚朝天地躺着,浑身疼痛难耐,还未来得及回神,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半身染血的先生便闯入视线之中。

祖地里究竟有些什么,她都还未曾看到呢!

届时若被这群家伙先看到了她岂不是还落后人一步了。

先生安抚地勾了勾唇角,倾身贴近她耳畔悄声道:“无事,祖地可不是想进便能进的。”

“你在此处守着神主牌位,我还有些功课没批完,便先回私塾去了。”

张筝愣然,“啊?”

都这时候了,先生居然还想着批功课?她知不知道差点她就没命了!

不待她劝说,先生已放开她的手,施施然走到门前,转向意阑珊与闫少亭两人,笑容温和,“两位客人也是为寻出口而来的吧,还请随意。”

意阑珊亦是一时愣然,随即耳尖泛起一丝浅淡红晕,躬身拱手谢道:“谢先生,我们定不乱动神主牌位。”

先生招呼了一众围观村民,随着先生离去,村民们亦相继离去,祠堂便只剩上界修士五人,意阑珊与闫少亭,以及张筝,一共八人。

胡柯总算缓过来了,从地上骨碌爬起,狼狈地捂着脖颈上红紫痕迹,退到另外四人身后,根本不敢往张筝所在的地方瞧去一眼。

陈剪水斜目蔑了他一眼,轻声呵斥道:“懦夫,当真无能至极,区区一村妇将你吓成这样。”

胡柯不敢应声,他的确瞧不起凡俗之人,但是今日他险些命丧那村姑之手,明明只是一只手,他却毫无抵抗之力。

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她铁掌般的手中一点点窒息,那一刻的绝望和恐慌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比面对妖兽更可怕。

不过……

他低垂的吊角眼里沉浸着骇人的阴翳,阴寒狠戾,牙关紧咬,他迟早要将那怪力村姑碎尸万段,等到他灵力恢复,他定要将那村姑碎尸万段!

张筝踱步到宽大的红木桌前,面对着神主牌位席地而坐,看也不看身后几人。

这个位置也好不动声色按住桌下的暗道,以免村长突然上来暴露了祖地位置。

“既然先生已经吩咐过了,你们便自个儿找去吧,只是……若碰到神主牌位,可别怪我无情。”

蔺岑乐呵呵道:“姑娘说的自然,我们会小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