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而上的山脉从长江斜插而上,如斧削刀劈般几乎与地面垂直,高大数千尺,单凭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攀岩而过,只有在山脉中间,犬齿交错这密密麻麻的城墙,黝黑的城墙里面每隔数丈都有高达百尺的烽火台,漆黑的墙壁平地而起,仿佛亘古就已经在那里,不知道吞噬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的鲜血。
而这里面便是石头城,让无数英雄扼腕叹息,铩羽而归的石头城。
祖净寿如标枪一般站立在城头之上,三缕长须迎着江风向后吹拂,他面容如铁,身型硬朗,相貌威严,有着为将者的气度和风采。
城头上所有的士兵都屏息等待着,前方即将到来的白羽大军。
带着春寒的风从江面掠过,卷起了漫天的灰尘。
灰尘的后面是无数的旌旗,和呼啸而来的青州敌军,祖净寿如枯木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道:“无论如何,守住石头城,便是成功,全军听令,做好攻击准备。”
一座高大百尺的烽火台上,浓烟冒起,在这围山而建的头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士兵,犄角城长五里、宽四里,是为了拱卫石头城而修建的一座卫城,城池顺着山坡而修建,高达百尺的城墙在两百多尺的山岗上显得气势凌人,高不可攀。城里拥有自己的水源,拥有充足的粮草储备,所以并不用担心敌人的长期包围。一条碎石子铺就的,顺着山岗蜿蜒而去的道路是进城的唯一通道,守住了这座天堑,便可以完全将敌人抵御在城门之外,石头城高枕无忧。
数十里的距离,转眼即到,白羽的战士们全部白盔白甲,如银色的洪涛一般滚滚向前,马蹄沉重,浓烟滚滚,由吴震带头的第一主战军如旋风一般出现在地平线上,在离城头还有五十里的地方,吴震的身形开始出现在在祖净寿的眼中,只见他浑身不着铠甲,催动着坐下的青骢马,一马当先如狼似虎地奔袭而来,经过了长江水战,吴震的威名已经在每个扬州战士中口口相传,特别是他那独特的兵器,成为在战中侥幸逃脱战士的噩梦。
再离卫城还有三百步距离的时候,吴震所带的骑兵顿时举起腾盾,开始迎接着城头上密密麻麻呼啸而至的箭羽。
“散!”吴震领头大喊一声,这五千骑兵顿时从中分开有两翼侧迂回而进,地上留下了宛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羽,就在城楼上战士们换箭的当口,而这五千骑兵已经用了最小的代价靠近了城头。
“啪啪啪啪!”无数的带着铁钩一般的绳索已经勾搭在城墙之上,这又是出自王传志的设计,这种勾爪能够很轻易的刺穿无论多厚的城墙,轻易撑起数人的力量,让人能够如蜘蛛一般在墙头上攀岩。
乱箭飞下,无数战士们惨叫着翻下了城头,但是借助飞爪,众人能够若荡秋千一般在城头上左右晃动,从而避开了无数只必中之箭。
长达五里的卫城城墙成为了这些蜘蛛人的攀岩场所,他们显然经过了无数次的培训,这飞爪能应用自如,在城头上如履平地。身材矫健,所以伤亡并不算是很大。
但是城头之下还是丢下了一排排的尸体无论如何,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这时候在文魁的带领下,护卫队已经拍马赶到,这些无一不是军中的弓箭能手,在马上飞驰高速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开百担之弓,众人在城下驰骋,与城头上的扬州守兵互拼火力,一时间城头上的士兵们也死伤惨重。
吴震的攻坚部队依然不停向上,无数次的接近这城头,以生命的惨重代价,换取每一步前进。
轰隆隆,轰隆隆。马蹄声之中,白羽的重甲步兵带着攻城器械,在漫天尘土之中出现,为攻城部队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白羽的帅旗出现,在一批白马之上,白羽左肩的女娲发出了清脆的鸣叫,盘旋三匝,消失在云层之中。
“慷慨而战,慷慨而死!”白羽大声喝道。
无数的攻城士兵大声吼道:“慷慨而战,慷慨而死!!”
战端一开,便立刻陷入了白热化,没有给双方丝毫预热的准备。
箭道,甲碎,血流,肉飞,人亡,在城头之下交织成一片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从主攻的将领到每一名小兵,都没有丝毫花俏的动作,干净利落,用最简单的方式,最省力的角度,收割着生命,攻坚战士们已经从一个小城墙的角落打开了缺口,无数的战士们蜂拥而至,企图占据这城池的一角,双方在这个寸许的地方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源源不断的将兵力投入战场。
一个时辰过去了,顺利完成任务的吴震如骄傲的战士一般从战斗一线退了下来,满身的血污昭示着他的功绩,而接过他攻城人物的孙兴霸则在城楼上放肆咆哮,用手中的镔铁长棍硬生生的在只有五人宽的甬道之中杀开血路。
犄角城内积满了尸首,在尸首的堆叠上是两军不顾死亡的拼斗,四周都是敌人,没有面目的敌人,唯一区分的只有彼此的军服,上万人在拥挤的甬道中杀红了双眼,城下轰隆隆的蛤蟆车呼啸着撞向城门,城外是埋在厚厚防护下面的敢死部队。
一队杀光了,二队紧接着顶上,占领即将失去的阵地,两军交缠,死伤无数。
“大人,这样下去也只是徒劳,我们只有平添伤亡,不可能攻下卫城。”看前面交缠如此的战局,徐忠忧心忡忡地道。
“上。”白羽淡淡地道,“作为军人,站死是你的荣幸。”
“是!”杨开和刘奇一拱手,带着本部人马冲入战场之中。
平日里的白羽,是何等的谦和有理,平易近人,可是一道战场,他的整个人气质就完全变化了,就如同一个杀红了双眼的赌徒,不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亮出,绝不肯善罢甘休。
徐忠一次一次的尝试着了解这个顶头上司,时日久了,白羽还是那个白羽,但是却越来越让他难以琢磨,也许白羽就属于在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的那种人,疯狂时可以做出所有人难以预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