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水一下,果然城楼之下响起了一片一片的鬼哭狼嚎,所有的攻城死士宛如遇到瘟疫一般飞快地逃开,而这股瘟疫居然开始传染到了全军,遭遇到了殇水袭击的士兵们,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看得人心惊肉跳,整个攻城队伍几乎开始惊恐,潮水般的往后面退却,溃不成军,即便是徐忠手下那些拿着大刀站在队伍后面的监督大队的雪亮大刀都无法组织这一切。
城楼下面腥臭蔓延,城墙上开始挂上无数的黄白之物,看上去莫名的恶心。
守城的士兵们欢呼声四起,额手相庆。除了一个人——李随云。
李随云看着在城楼下哀号的士兵,眼睛不经意之间闪过了一丝愧疚之情。
文魁走了过来,似乎看出了李随云的心思,安心的拍了拍李随云的肩膀,道:“随云,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任何仁义可讲的,乱世之中,谁够狠,谁才能活下去,当年诸葛孔明不也有火烧藤甲兵的先例吗?若是我们对对手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随云嘴角抽动一下,苦涩的笑了。
“随云,记住,人在做,天在看,无论如何,我们李家都不能做出太过有违天和的事情,否则天威震怒,我李家将会有灭门之灾!”
殇水,的配方,是李随云亲手交给文魁的,在这个世界上,至今还保留着殇水配方的,也只有他们李家了。
文魁注视前方,道:“我与这徐忠僵持已经数十日了,双方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但是没有想到,徐忠这小子居然手中还捏着这么一张王牌迟迟未打,粘忽尔部,难道当真会成为埋葬我们的最后一张王牌吗?”
退兵的号角响起,徐忠显然看到己方的军心大乱,后退数百步后重新开始集结兵力,准备新一轮的攻城。
双方重振旗鼓,移走死伤,做输死搏斗,文魁方依然以殇水,加以少量的箭羽,用以抗敌,死守城头,由于殇水太过凶猛,一时间即便是连徐忠也没有丝毫对付的办法,双方僵持不下,斗了一天,筋疲力尽,各自收兵。
诸位军官身先士卒,也是各自受伤,但是他们自幼习武,皮肉之伤倒是无碍,杨开杀得最凶猛,一刀划破了整张面脸依然不惧,撂倒三四个输死上城的精壮之士后,整张连溅满了鲜血,宛如地狱修罗,不愧是白羽手下第一号悍将。
晚上,徐忠却没有像往日一般退兵,反而派上了轮换的队伍依次攻城,咚咚咚的进攻战鼓,更加添加了夜晚的杀伐之气,琅琊守军在文魁、李随云、杨开、青莲道人、率领下,与徐忠部队夜战,上将如此,手下自然更是拼死效命,特别是跟着白羽的那五百老军,经过了琅琊的两次保卫战,此时已经死伤过半,但是他们却依然是整只琅琊守军的中坚力量,跟随这白羽经过青龙峡、海沙岛、奇袭林初三、夺取琅琊城和打败林初二之后,这批原本的山野农夫开始真正成长成为一支百战之师,他们死守城楼,面容无惊无喜,搬石运木,准备投石机,做好一切迎头痛击兵力在他数倍以上的敌人。将殇水一次次导向城楼下面,和每一个拼死上前的攻城战士开展白刃战,身边的战友倒下去了,他们接过战友把手的城垛,踩在尸体上面,大刀挥出,就是死,也丝毫不后退半步,他们将性命已经交给了白羽,他们,是白羽最宝贵的财富,是地狱派来的收尸人。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攻城战士爬上了城楼,死亡的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地接近了琅琊,战马仰嘶。徐忠终于开始出动了这只王牌骑兵。
粘忽尔部终于参战!
粘忽尔补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百战雄狮,一登场便立刻将整个局势扭转过来,只见他们骑兵飞快的从双翼杀出,数人一排,拖着巨大的撞木,飞快的冲向城门。
“轰!”一声巨响,溅开无数冒着血沫的灰尘,城门开始松动。
徐忠已经看得很清楚,此时的琅琊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力了,他们要将压在头上的最后一张捅破。
文魁忽然大声道:“随云!”
李随云向着文魁拱了拱手,将刀一挥大声道:“今日若有兄弟不死,来日记得给我李某报仇!”说完将蘸满鲜血的钢刀咬在嘴里,领着数十人匆匆下城。
所有人都知道,李随云这一去便会不再回来。
“轰!”又是一声巨响。
城门出现巨大的裂缝,粘忽尔部知道破城便在今日,更加振作精神,巨大的撞木撞向城门,带着巨大的惯性,城门一声巨响。终于开了。
城破了!城破了!徐忠的部队开始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喊之声,粘忽尔部人人脸上露出微笑,跃马向前,飞快的奔向了已经被尸首填平的护城河!
当第一个战士进入城中的时候,他们被惊呆了,只见在城门内站着数十个浑身浴血的战士,他们全部上身赤裸,浑身浴血,站在那里,宜然不惧的看着城外看不到尽头的火把,这十几个人,在城外的千军万马对比下,显得这般的渺小而孤单,但是他们就这么直直的站立着,漠然如风。
十几个人把手城门!这不是完全送死吗?
但是这样的气势,居然让在草原上百战百胜,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粘忽尔震撼了,领头的那个首领的马匹居然被这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马直立,大声嘶仰。
“杀进去!”粘忽尔首领一挥手中的弯刀,一马当先,杀入城中。
李随云站在那里,身后的十几名死士守候着这琅琊最后的一道防线,只要他们在,没有人可以从他们这里踏过去!
杀!李随云一声厉喝,带着手下数十人对着人高马大的粘忽尔对冲过来。
就在此时,忽然徐忠的后军开始骚动,开始响起退兵的号角,众人愕然以对,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色而沉默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已经破城了,为何!徐忠忽然退兵了。
粘忽尔部首领一阵虎啸,说一千到一万,他们只是徐忠请来的雇佣军,对徐忠只有利益结合,并没有对徐忠效死的意识,琅琊城破与否,于他们无关,一听见退兵之声,居然所有的骑兵缓缓地退出了城门之外,放弃了已经唾手可得的琅琊。
徐忠部开始在黑夜中飞速的整顿,开始急速的收缩,后队开始变为前队,沾忽儿部的骑兵遵从两翼,做好严阵以待之势。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远处的马蹄之声响起,文魁等人开始面面相觑,从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渐渐明白,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火把开始从天边亮起,一只火把,两只火把,三只,然后接天连地,似乎看不到尽头。
一张巨大的大旗在夜风中抖落开来,上面书写着一个巨大的“白”字!
是白羽,是白羽!
所有人激动地莫可名状,他们的主帅回来了,带着数万大军回来的!
火把下,一名白衣秀士排众而出,秦玉跟随在身后,推着特制的轮椅,他的左边站着威风凛凛的孙兴霸,一声黄金锁甲,宛若天神下凡,在右边,一身漆黑装扮的赵翼矗立左边,黑色的斗篷再夜风下股股作响。
还有白袍白甲,跨马依枪的齐昭南,宛如常山子龙在世。
在左边,红衣红袍,后上两只雉尾高高飘扬,枣红马上两口如雪钢刀闪闪发亮,正是女中豪杰赵咫遥。
在旁边,各大山寨的当家的各骑战马,威风凛凛,丝毫没有长途奔袭后的疲倦之色,身后战刀如霜,钢枪如林。满山遍野的战士气势如虹。
徐忠一脸铁青,青州城破的消息上午刚八百里加急送到,这白羽夜晚便如同幽灵般出现了。
仅仅比他的八百加急慢了数个时辰!
这是怎样恐怖的行军速度!
山风拂面,两军之中响起了白羽爽朗的笑声:“徐大人,我琅琊虽然城池小,但是也有几分山野的景色,估计徐大人住惯了大城,偶尔也要出来散散心,来我琅琊松松筋骨,只是我的那些孩儿们都是山村匹夫,不如徐大人手下这般懂事,懂得待客之道。白某在此赔罪了。”
白羽此话一出,琅琊一方顿时讥讽之声四起,徐忠纠集了青州全部兵力,甚至还请来了草原百战铁骑,却连日来连一个小小的琅琊都攻不下来,而白羽却只是在数日之间纠集了一干乌合之众,便轻轻松松在五日内攻下了青州,并且及时回军来援琅琊,白羽这话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不言而明。
虽然白羽攻下青州,欺负的是青州守卫松懈,精锐之士都抽调一空,青州几乎已经是空城一座,守城的又是徐忠那个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儿子徐盘,但是于情于理,青州乃是不天下几座坚城之一,赫连成虎经营多年,城墙坚固比琅琊由有过之,沦陷之快却是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