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茗将那鱼一下子丢到了火中,木棒在火中噼噼啪啪的燃起,鱼也随着火光缭绕亦逐渐湮没在火中。
琼玲一愣,眸中蓄着晶莹的泪花,在午后光影交织之中闪动着光芒,有些委屈的哽咽道:“萧哥哥,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丢掉……萧哥哥是不是讨厌琼玲了?”
见他撇开头不回话,没有反对她的话,她甚是伤心抹了抹泪跑开了。望着她在自己眼前渐渐远去的身影,他轻叹一声却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乐妤见这萧茗竟欺负琼玲,她自然是不能忍的,有些恼怒:“你作什么?!你怎么这个模样!”
她见萧茗还停在原地,心中担忧便想要去瞧瞧琼玲,但手腕却被卫玠握住了,她望着他,他正瞧着萧茗,从容不迫道:“你去看看吧!”
萧茗微微皱了皱眉,信步朝琼玲方才跑起的方向去。
乐妤稍稍压下心中气愤,坐了下来。想着平日里琼玲夸着萧茗的好时,她都是淡然一笑,因着她本就不喜萧茗高傲的模样,此时则更在她心中添了一笔厌恶感。
她胸中气闷道:“真是过分,琼玲平日里可都夸着他好呢,现下真是本性暴露了,不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嘛,他这又是生谁的气!”
见她嘟囔着朱红的唇一张一阖,卫玠掰了一片鲜嫩的鱼肉递给她,他微微一笑,眯着的桃花眼迷蒙若春光着几瓣桃花飘落的虚幻梦境,浅淡薄唇微微勾起,声音温润:“吃点鱼。”
她看着他温和的眉眼,还有眼前鲜嫩的鱼肉,闷气顿时消散,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鱼肉,细细咀嚼咽下。
鱼肉的香味残留口中,她娇俏一笑:“还是玠哥哥好。”
“月儿羞羞,长大了还要洛箫哥哥喂!”坐在卫玠另一边的小世子看着她一脸嫌弃道。
她一愣,面上一热。方才没想那么多,便直接将玠哥哥手上的鱼肉吃了,她都忘了旁边还有个小家伙。若是这小家伙说出去,那她这月儿的身份与洛箫的关系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孩子懂什么?”她看着小世子,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我当然懂了,月儿自己不吃还让洛箫哥哥喂,月儿羞羞!”小世子圆溜溜的黑色眸子转了转,一脸肯定道。
她睨了一眼一旁的玠哥哥,只见他眉眼含笑,她白皙的面上不禁晕开了一层粉嫩:“小逸儿,你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为什么?”小世子佯装不解的模样,后古灵精怪的笑道:“我知道了,月儿一定是被娘亲和良素姨娘笑话!”
小世子嘤嘤笑着。
“你要是说了,我以后再也不分你糖葫芦吃了,还要告诉你的娘亲你平日里偷吃糖葫芦!”见他笑得这样灿烂,她用了平日里最可靠的法子吓唬道。
小世子一听,果然不敢笑了,糖葫芦可是他的最爱啊,他不算宽的额间拧起了小小的褶子道:“那我不告诉娘亲和良素姐姐……”
转念一想,又粲然一笑补充道:“那你要每日都给我一串糖葫芦,不然我就告诉娘亲还有良素姨娘,还有父王……”
他稚嫩的童声糯糯的,但却多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乐妤嘴角一抖,本来是她要吓唬吓唬这小家伙的,怎么反被他给威胁了,还要每日一串糖葫芦,这可真是难为她了。要说这糖葫芦她可要到哪儿找
去?平日里都是玠哥哥给她的。但为了不让他说出去,她咬咬牙同意了。
且先答应着,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小世子见她答应了,一想到自己以后每日都能有一串红彤彤香喷喷的糖葫芦,喜悦得在原地蹦了蹦:“太好了,以后我都有糖葫芦吃了!”
她见这小家伙如此欣喜,委屈的望了望玠哥哥,他的眉眼总能让人仿若遇见了清风明月般。
不知何时他已放下手中的鱼,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块帕子。他为她拭去湿了的鬓角上的水珠,轻柔得似安抚着调皮的孩子般,温声道:“好,我让长风帮你买。”
乐妤面上一热,玠哥哥好温柔,就如春风拂面的温柔,让人心中顿时开满了花。
她正默默感受这这份温柔,却忽然被他一推,她不禁往身后倾去。刹那间,眼前迅疾飞过一支利箭,转瞬间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最后定在了远处的树干上。
她庆幸玠哥哥推开了自己,但那箭来得太快,她此时仍是惊魂未定。
两人一同朝箭射来的方向望去,正见一个玄色身影凌驾于一匹白马之上,他一手举着弓箭,一手握着缰绳,看上去威风凛凛。这玄色的身影不是石尧又是谁。
“方才见有猎物逃窜到这边,石某才射出了这一箭,不知二位在此多有冒犯。”他面上神情淡淡,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意思,声音就是在平铺直叙一件事般。
猎场明明离这儿还有些距离,且他们两人在此尤为明显,他不是故意的这话让人怎敢相信。
但乐妤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射这一箭。
“石公子乃贵客,况且无心者本无罪,我们怎会计较。”卫玠望着远处马上着玄色衣衫之人道。
“那样便好。”石尧望着她们的眸子有些冰冷,周身气息更让人感觉似冰山一般千尺冰寒,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不悦。
他又狠狠剜了他们一眼,接着一拉缰绳驾着马,头也不回的朝猎场方向驰去。
乐妤顿时感到背上一凉,他这眼神就似一把刀子一般让人感到不舒畅。
她觉得心中塞满了狐疑,今日这是怎么了,也不知是惹了谁,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似乎不大开心?萧茗也就算了,这石尧的不悦又是哪儿来的,明明就是他的箭差点伤了他们,他们都没生气呢,石尧倒是一副气闷的模样,难道是因着觉得他们阻碍了自己狩猎?
她想,可能世子就是这样,自小便备受宠爱居高不下,桀骜不驯,即使伤了人也问心无愧的觉得是别人的错,而与自己无干。
待萧茗将琼玲追回来时,琼玲已然一扫之前的灰暗,
面上神情一如往常般灿烂美好。萧茗帮她重新烤了一回鱼,这回他们一同烤仔细,终是将鱼烤得好了。
暮色渐晚,乐妤烤着火却感觉身上一寒打了个寒噤,她与琼玲身上的衣衫半湿半干,怕待着久了受风寒,于是众人便一同回了营帐。
小世子在方才被卫玠背回来的路上便有些恹恹的,眼皮差点抬不起来,现下已然睡熟了。
乐妤将他从卫玠背上抱下来,抱回营帐中安置好,然后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换衣衫。
待乐妤出营帐时,已是天上星河转,人间垂帘幕。不远处的旧宴还未结束,新宴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