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怪郑秀玲，牤牛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想趁着这个可以随意涂鸦的机会，在免费的水泥路上留下个性的印记。

杨德财抹平了郑秀玲的，过几天水泥干了可以走了，各家各户的门前却多出无数个，二来家门前路上刻着——砸我家玻璃者死。

张秀茹家门前——生意兴隆。

杜秀秀家门前——红杏不出墙。

巧娘家门前——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一大早出来倒水才看见这几个字，站在门口骂了一早上，不是他写的。

杨德财早晨起来没摸到孙小红肉乎乎的胸，再摸，被窝还是热的，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找，孙小红正蹲在大门口，用炉钩子在刚铺的水泥路上比划着。

杨德财过去给拽起来：“挺好的路你们竟扯蛋，赶紧做饭吧，郝四千一会儿来拉东西。”

他昨晚偷了修路的水泥砖，炼成大块规则的银锭，前阵子跟郝四千定好的。

孙小红随手把炉钩子一扔，拍拍俩手进屋了，孙老猎跟在后面捡起来：“没过过苦日子，一根炉钩子好几块呢。”

一家人早晨随便吃点，孙小红回屋去洗脸化妆，现在村里路修好了，据说有好几家都要买三二四，眼看牤牛村就要富了，出去得注意形象，不能给丢脸。

九点钟郝四千打来电话，说半小时就到了，杨德财刚挂掉，高霞再次打来，说二牤子让人揍了。

杨德财的车昨天开始就停在大门外路边，不敢开进院子，现在水泥路修到自己家门前，也只能忍耐两天。

刚两宿，孙老猎给折腾瘦了一圈，他老担心宝马和奥迪被人砸玻璃，二来家不是被人砸了吗？

晚上只要狗有动静，老头就披上衣服左手手电右手三齿叉出去巡逻，不知道谁家该死的猫叫春，惹得大狗晚上不消停，老头也不着消停。

猫折腾狗，狗折腾孙老猎。

杨德财顾不得谁折腾谁，揣上手机出大门开车往镇里跑，给郝四千打个招呼后来到派出所，高霞满脸着急等在大门边，看杨德财来了，挺着小肚迎上来。

杨德财：“因为啥呀？”

高霞：“二牤子今早帮老姨进货，看到路边一个女的走着，心思挺冷拉着人家，被这女的给挠了一把，给拽派出所来了。

杨德财有数了，进到里面接待处问问，人家说早晨来了一个，在审讯室呢。

有民警一眼认出来是杨德财，挺客气的领着进了审讯室，让高霞在外面等着，杨德财看见二牤子蹲在地上，一只胳膊被手铐拴在暖气片上。

杨德财上根烟，民警点着出去了，二牤子来了精神：“这帮犊子真不拿人当回事，我又不是大罪，用得着手铐吗？”

杨德财给他嘴里塞根烟：“你要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还得给上烟倒茶水呢，都这样你就别唠叨了，咋回事？”

二牤子：“我今早给老姨拉货，看见路边一个女的自己走挺可怜，我就心思拉着她，挺冷的天，谁知道我就是夸奖了她一句，就说我耍流氓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杨德财：“高霞没在这，说实话。”

二牤子：“真的，就夸奖了一句。”

杨德财：“再说？”

二牤子：“表扬。”

杨德财：“确定是表扬？”

二牤子看看门头低下来：“调戏。”

杨德财：“欠揍。”

二牤子：“都揍了，那女的给派出所打之前，给她哥先打的电话。”

杨德财：“你说你，你媳妇怀个孕给你憋的，上按~摩房弄一下得了呗，大道上跟人家得瑟。”

二牤子：“我用三轮子拉着她，看她皮肤挺好，想伸手摸一下用的啥化妆品，结果摸的低了，碰下面了。”

杨德财：“二牤子你长点心吧，你这条件高霞都死心塌地跟着你，今天你是碰到那女的，换了孙小红，她一抬腿你就得进宫伺候慈禧去。”

杨德财说声你等着，出来找到接待的民警，再次点根烟：“这咋办好，给个面子通融一下吧，我打保没第二次。”

民警：“事太大，人家要结果呢，不罚不行了，要不少罚点，正常程序最少五千，拿两千罚款吧，这的给女方一千。”

杨德财：“明白，谢谢了，改天去牤牛村的时候一定打电话，我那边小鸡蘑菇炖上等你们。”

民警帮着做了手续让二牤子签个字，给打开了手铐，杨德财拉着高霞，开车跟着二牤子的三轮车跑回村子。

郝四千已经等了一会儿，他这次来开了三辆车，拉着杨德财要的五十多只新油桶，都已经卸在厂棚里。

高霞跟杨德财打招呼，跟二牤子一块回去了，郝四千：“得财，东西在哪，我还得抓紧回去。”

杨德财：“着什么急，中午吃了饭再回去。”

郝四千用下巴点点跟自己来的军用卡车和六个武警：“我改天吧，这么多人呢。”

杨德财看留不住，只能带他来到南墙边，把防雨布掀开，露出一排晃人眼睛的银砖。

郝四千见世面不少，第一次被震得心脏痉挛，他嘴兜成圆形，用手来回摸着大银块，现在都有点忍不住后悔了，后悔多跟杨德财要一吨，给自己留着摆在家里抱着睡觉。

杨德财这犊子，真有钱啊！

孙老猎拎着大公鸡要宰杀，推门出来眼前一晃，猛不丁退后来个跟头，后面跟出来的水莲没等笑话他，眼睛也被闪的生疼。

南墙边竟然放着两排银砖，老天爷，杨德财在哪弄回来的？

郝四千摸了好半天才停下，搓着手指头上沾染的银粉，用拳头轻微擂了下杨德财，他原本以为就是一些银呗，这一见面的震撼，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这个我会报给上头，个人方面这份情我记住了。”郝四千说完走到大门边，冲远处停车的武警摆手，六个武警开了车厢后一起跑进来。

一进院，前面的顿住脚，后面四个撞在前面人身上，郝四千咳嗽一声才换回这几个武警的注意力：“迅速装车，不得透漏一点风声。”

郝四千低估了银砖的重量，这么大一块石头也得七八十斤，银锭的话，俩武警抬一块都挺罢劲。

三个小时才装车完毕，用防雨布将军车后厢蒙的严丝合缝，仔细检查一下后没露出半点，郝四千先给后勤部队那边通话，再次弄了十五名持枪武警过来接应，这才敢动身。

大军车冒着黑烟爬上南道的坡，杨德财转身进了院子，将人家帮着叠好的防雨布收拾起来，开门后进屋，里面老孙家三口都坐在炕上盯着他。

杨德财有些发毛：“咋的了？”

孙小红：“得财，你哪来这么多银？那些你别跟我说是不锈钢？”

杨德财甩甩手：“肃静了，省着以后老担心有人惦记我，我把藏好的所有银块都送给了国家，咱们照样有钱。”

孙老猎：“这咋行呢？那么多银你都送人了？只要你不说别人谁知道你有银矿，哎呀白瞎了。”

水莲还没缓过神来。都不知道自己该说啥，半天后起身到厨房做午饭去了，炖酸菜的猪肉用刀一顿剁，最后发现都成了饺子馅，也只能包了饺子。

孙小红从这一刻，就觉得杨德财一定有好多事瞒着自己，她撇下最喜欢的网络小说跟着杨德财前前后后就连上厕所也跟着。

午饭后杨德财带着一嘴蒜泥味儿，把二流子家给猪抽水的水泵借来，接上塑料管往厂棚下的大油桶里注水，孙小红奇怪，“存水干啥，河沟子也干不了？”

杨德财停了泵，晃荡一下新油桶：“我怕里面有脏东西。”

这妮子太上心，得防着她点，杨德财只能停下，给二流子的水泵送回去。

两天后，等村里的路能上大车了，杨德财跟李昌贵借了大拖拉机，分两次把油桶送到学校仓库里，偷偷的注满水锁了库门，就连四瘸子也没给钥匙。

村里的路修完了，随后就是南道和通往拐弯村和后面江边的，党员开会的时候有人提议让杨德财也入党，毕竟他现在说话好使，大街东边杨德财咳嗽，西边路面都乱颤。

李昌贵第一个同意，他举了手，老张心里有算计，儿子五一结婚还要跟杨德财张嘴借车，随着也举手同意，梁老三在不得罪人，跟着另外几个为数不多的党员一起表决，都同意让杨德财入党，每个月六块钱的党费，村里拿。

李昌贵这边组织人手去镇上大批进水泥，跑到杨德财家里喊他，杨德财想想答应下来，穿着正规来到财会家，一看屋里七八个党员干部，除了大队部的就是原先的村里民办教师，他跟大伙打个招呼，仪式这就开始。

开始快结束也快，就是对着国旗杨德财宣誓，李昌贵念一句他跟着学一句，随后，大队部盖章后，他正式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后备党员。

梁老三敲敲桌子：“现在这屋里都是自己的同志，咱们说话不藏着掖着了，现在村里的规划，大致情况是这样，加上杨德财在内，我们八个党员一起主抓建设新农村项目，主干道已经修完，共花去二十五万六千四百多人民币，大队部还剩三十五万左右，下面就该修进村路了，你们谁有意见？”

李昌贵咳嗽一下：“咱村选的时间不错，现在正是农闲时节，拐弯村上次建设实在农忙时弄的，弄的大伙怨声载道，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还得加班修道，弄的人家两口子不和。”

梁老三：“可不是呗，达子弄那个破事，他跟镇领导拍胸脯保证在秋后完成任务，差点累死他们村老爷们，我听人说，白天下地晚上还得修道，家家老娘们都想掌柜的，可那帮老爷们都累的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