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场疯狂的攻击化下句号的,是窗外掠过的巨大黑影,事后才知道是在天上侦察的衣碧发现了袭击者的所在,追了上去。
当枪声平息下来的时候,屋里一片狼籍,打坏的灯在摇曳着,满地的碎片,面粉到处飞舞。被四堵墙堵住空当的墙像个堡垒似的,突兀地立在那里,这时朝着陆苏的这一面墙突然被踹断,哗啦一声,墙摔碎在地上,第一个钻出来的是锦断,虽然肩膀在流血,但她捂住的却是鼻子:“混蛋,张义在里面放了个屁!”
然后她看见了紧抱在一起坐在厨柜夹角里的两人,顿时楞了一下。
“哎,妻管严要倒霉了。”第二个钻出来的戴雪说,后面跟着张义、言斩蝶还有一众队员,张义确实中弹了,但是却打在他的机械臂上,结果只是弄破了袖子而已。
“紧急情况好吧!”陆苏解释道。
“我没那么没人性……不过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不哭了,去吧!”陆苏拍拍虫婷的头,把她推开。
“才……才没哭呢!”虫婷声音发抖的说。
检视战场,最惨的是张义那个话剧团的同学,正面一枪毙命,尸体还被打成了马蜂窝,另外有两名队员重伤,一名死亡,伤亡不算多,但场面却总以触目惊心。
言斩蝶环顾四周:“枪是从哪里打来的。”
“根据弹道分析……”戴雪说,“我不知道!”
“是从镜子里打出来的!”陆苏说,虽然这个结论刚才就知道了,但他看见现场时还是一惊,几乎所有的窗户玻璃都没破,只有一面玻璃,似乎还是从里面被打碎的,爆裂的碎片全在屋外。
把他的结论说出来之后,在场几人都震惊了,闻所未闻的妖技。假如那人有戴雪的枪法,狙死全员根本不是问题。
戴雪拾起一颗子弹看了看,说:“用的是冲锋手枪,速度快,准头差,要不然……”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收拾一下吧。”言斩蝶说。
锦断的伤已经自愈了,陆苏问她不取出子弹可以吗?锦断说:“没事的,子弹自己就会被吸收掉。”
“是吗?”结果用手一碰,她还是疼得叫了出来,陆苏才知道她是在逞强。
房间被收拾了一下,两名死者抬到了外面,由队员载到一片空地上火化掉,伤者送去治疗。不多时衣碧飞了回来,言斩蝶问她抓住没,衣碧摇头说:“没有,他跑得太快,但我发现了这个!”
被递过来的是一张人皮面具,套在脑袋上那种,皮肤纹里和毛发都非常高仿。陆苏推测道:“是利用五百人混进来的,我猜那家伙是想加入天伤那边。”
“百密一疏!”言斩蝶皱着眉说,“等木下蝉过来,要好好追究他的责任。”
“我觉得责任在我们吧。”衣碧说,“有妖混进来,我们几个居然没嗅出妖气?”
陆苏几人连连摇头,都说根本没嗅出来。
“我也没!”衣碧说,“真奇怪,以我的经验一下子就能闻到了。”
“老头呢,他的鼻子也是超级好。”
“找找他去。”
后来才知道,事件发生的时候,老头和楚千雀在玩扑克牌,一听见枪声吓得缩到桌子下面去了。
老头说:“五百人来的时候我在楼上看……好像有股味道。”
“是什么?”衣碧急切地问。
“人都溜了,查这个有JB用!”老头不满地说,多有责备的意思。
“妖气越强就说明吞的妖越多……起码要清楚这个敌人的能力,也好提防。”
“弱!非常弱……不,应该说根本不像妖气。”
“不像妖气?”
“哎,我老人家的鼻子能闻出阴阳来,阴的味道是一股收敛的气息,阳的味道是一股外放的气息,抽过阿诗玛没有……”
“你就别举例了,说结论吧!”衣碧没好气地说。
“切!”老头不满地说,“总之一点都不像妖气,不是阴也不是阳,而且又很弱……我根本就没当回事,以为是某人的体味呢。”
“这世上有阴阳之外的妖吗?”陆苏说。
“有!”老头和衣碧同时说,然后互瞪了一眼。
“老头说吧。”
“人妖!”
“呃,还是衣碧说吧。”
“上古的妖魔混战之后,世上有很多种类的妖存在,不……那个时代的妖简直可以说是魔!阴阳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倒不如说这两个概念是后世才出现的。但是这些古老的妖往往没有繁衍的能力,我指的是妖魄的转化,所以这些古妖死一只少一只,差不多都灭绝了……”
“喂喂,我们要和恐龙级的妖作战了?”陆苏说,“他们也是人型吗?”
“人型我倒是没见过,大多数都是兽型!它们活跃的时候世上还没有人类呢,现在的妖之所以是人型,是因为我们是人类炼化的。”
“别一口一个‘我们’,野生的玩艺!”老头挑着她话里的刺。
“老娘现出原型咬死你信不信!”
“你们现在别吵了好吧!”陆苏赶紧岔开话题,再问衣碧也没有什么新情报了,她十分肯定古妖不存在人型,那刚才那只是个什么玩艺,妖里的非主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个疑惑只能埋在心里,当时的陆苏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不速之客将是未来最恐怖的敌人之一!
而今天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场匆匆的照面。
用掌中倒转复原了整个厨房,当五百名新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怎样恐怖的一幕。
言斩蝶说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各有奖励,原来第一个被任命为临时副队长,那个学生出身的家伙激动得无以名状,其它人也纷纷投以羡慕嫉妒恨的视线……其实在旁观者眼中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言斩蝶这种鞭子加糖的教育手段似乎相当有效。
而最后一名的“奖励”是滚蛋。众人吃饭的时候,那个人真的灰溜溜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抹泪,陆苏问戴雪:“这么简单就开除一个人?”
“哎,要让留下来的人都知道一件事,能留下来就是最大的奖励。”戴雪压低声音说。
“问题是,这个人滚蛋了,他会的符咒术在外面做坏事怎么办?”
“不是真的赶走啦,本人回去可以开一张证明,以后留在基层做事,比如炊事员之类的。”
“他的前途就这样毁了!”陆苏惊愕地说,“岂不是很多人恨你们的队长。”
“你以为队长结的仇还少吗?对了,你们是副队级的权限!”
“突然提醒这个干嘛。”
“副队有权处罚队员,下手重一点也没事,记住就行了。”
“哦?”陆苏一阵狐疑。
因为一下子新增了五百名队员,厨房、住宿一时间缓不过来,连吃饭都不得不分成几批,还好饮菜质量没有下降。
五百个新人虽说彻底地怕了言斩蝶,但言斩蝶不在的时候,作为新人的新鲜感和好奇心还有找麻烦的精神还是会显现出来的。
天上不时飞过的衣碧是他们最大的好奇之源,不断衣碧从头上掠过多少次,总有人仰头向上看,一边还用手指着说:“是个鸟?是飞机?不,是个娘们!”
衣碧突然俯冲而下,拖着两个乱说话的家伙一飞冲天,从高空扔下,然后俯冲接住,反复几次后,这两人才被送回地面。
头发竖着扫帚的两人一下子成了木头人,无论在他们眼前挥手还是捏他们都没反应,几分钟后两人才像游魂回到躯体里,哇地一声哭了。
第二号骚扰对象是锦断和虫婷,这五百人居然都是男人,见到锦断和虫婷这两个美女在驻扎地走动,不起色心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穿着正儿八经的黑西装,但毕竟一多半是没经过世事的学生,又是专门培训出来用于暴力事业的学生,所以总是散发着一种流里流气的气质,带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
这天傍晚锦断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那些人封死了她的全部退路,色眯眯地说:“美女,我们找你帮个小忙……”
这无疑是搭讪的借口,锦断连话都没听完,一把按住说话人的脑袋,脸上露放出阴沉的冷笑,然后“喝啊”地大叫一声,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拎起他的衣领三百六十度旋转,包围她的人圈像扑克牌一样被吹飞,摔出几米远。
然后她一松手,手里的人被高高摔了出去,锦断用辅臂把他接住,挂到路灯杆上,拍拍手离开了。这个被当成流星锤的人头皮被撕掉一块,全身多处骨折,被人放下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
从此,针对锦断的骚扰事件再没出现过,见到她的人都绕着走。
陆苏事后说:“下手太狠了吧,教训下就行了。”
后来才知道这一点都不狠,第二天有人骚扰到虫婷,方式有很大不同,那个人看上去很文静,找到虫婷恳切地请求帮忙。
“啊,怎么了?”她说。
“你看我四年都学这些个东西,从来没见过真的妖,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贴到身上是什么个效果。”他拿在手里的是一张封魔符。
“拿这个贴我?”虫婷呆呆地问。
“是啊,就贴一下看看,马上撕。”
“啊,那好吧!来吧。”
那人一伸手,贴到虫婷的胸上,而且整个手掌覆盖了上去。低头一看那只手掌,虫婷立即尖叫了出来,这时那人一挥手,躲在暗处的十几人一涌而上,事后“审问”才知道,他们这些纸上谈兵的家伙以为一贴封魔符妖就和人一样弱,然后就想怎么样都行了。
突然前面的人惊叫一声,众人来不及反应,已经像浪一样倒了下去。回过神来才看见锦断面目阴森地挡在虫婷前面,旁边的窗户破了,她是从那里跃过来救急的。
锦断的目光落在虫婷胸部的封魔符上,然后又落到众人脸上,那些人吓得像鸡雏一样缩起脖子,她一字一顿地问:“谁干的!”
“他!”那些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出卖起同伴倒是默契一致。
似乎骚扰虫婷比骚扰自己更让锦断火大,她揪着那人的头发拖到外面,虽然当事人尖叫得很惨,但没有一个人不给锦断让开路。
这时陆苏正好从外面赶来,锦断看见他说:“苏,接住!”然后一扔手里的人,他尖叫着被抛上十米高空,稳稳地被陆苏接在手里。
“怎么了?”陆苏把人扔出,问。
“你说怎么了。”
一边说情况,一边把这可怜虫像球一样抛来抛去,现场的所有人都仰着头,脑袋随着天上的人转来转去。
“差不多了吧。”陆苏说。
“好!到此为止吧。”当那个人飞过去的时候,锦断坏笑一下向后一让,只听“喀嚓”一声,那家伙摔断了脖子死在地上,站在血泊前的锦断冷笑得像个恶魔。
五百人到达这里的第一天,数人重伤,两人吓疯,一人死亡,一人开除,这个代价让他们彻底安分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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