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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氧只能坚持不到五分钟了,戴雪说:“还来的及找东西包扎吗?门口那三个怪物怎么处理,放在这里被发现了岂不糟糕。”
张义道:“管不了那许多了,我们要是在这里睡三天,就等于死了。跑出去再说吧!”
虽然隐患还很多,但三人都身负重伤,现在根本就是连站起来都很勉强,只能饮鸩止渴了,至于万融冰会不会发现三具傀儡再处理,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张义拖着氧气,言斩蝶和戴雪勉强爬起来,离开这间手术室的时候,戴雪回头把门关上了。
这个让几十万人麻醉的烟雾弹果然不同凡响,整个医院现在就仿佛被大火烧着一样,四处弥漫着紫色的烟雾,三人一边向外走一边轮流吸着氧气。
大约走出医院五十米,四周的空气才变的正常,回头一看那家医院,巨大的紫色浓烟里只能看见一个依稀的轮廓,不知道这夸张的浓烟会不会把敌人引来,刚才呆在里面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现在反倒有些后怕了。
这时氧气终于罄尽,张义把吸空的罐子丢掉,戴雪和言斩蝶靠在一辆车上喘息着。刚才吸着纯氧身体很舒服,现在呼吸正常的空气,反倒有些憋闷,两人都伤得很厉害,特别是言斩蝶身被两处贯穿伤,血已经把他的衣服染红。
张义不禁有些担心,再怎么说言斩蝶也是个人类,这样流血下去可能会要命。他伸手向怀里摸符咒,但掏出来却发现已经被血沾湿,低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吐的血把胸前全打湿了,更可怕的是他的肚子在慢慢鼓起,内脏的出血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老言,起来!戴雪,都给我起来。”
戴雪想站却站不起,言斩蝶歪着脑袋坐在那,没有反应。
“队长……”戴雪摸了一下言斩蝶的手,“糟了,队长的身体好凉!”
“流血太多了!快把他打醒,睡着就死了。”
“队长……队长……”戴雪拼命地摇着言斩蝶。
“这个时候你还下不了手!让开,我来!”张义俯身给言斩蝶抽了几耳光,又掐了一下他的人中,但言斩蝶还是没有反应。张义不禁皱起眉来,事情变得不妙了。
他听了下言斩蝶的心跳,这一听把他吓呆了,言斩蝶已经没有心跳了,身体也在渐渐冷下去……跑出医院的这段路已经把这个铁人最后一丝力气透支尽了,他的生命此刻正在死亡的边缘游走。
“队长死了吗?”戴雪害怕地问了句。
“休克了!”张义的回答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他把言斩蝶放倒在地,重重地压他的肋骨,一下又一下,想让他的停下的心肺再度工作起来。
然后他撬开言斩蝶的嘴做人工呼吸,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可顾虑的。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但在两人看来却漫长无比,言斩蝶突然咳了一声,已经两眼泪光的戴雪突然像孩子一样仰头大哭起来:“太好了,队长活了。”
“姑娘,别哭了。”
“呜!”戴雪强忍着泪,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
言斩蝶虽然恢复了呼吸,但喉咙里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张义把他翻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救落水者一样拍打他的背,言斩蝶突然吐出大口的淤血,看样子是醒过来了。
“谢……谢谢!”言斩蝶说。
“跟我客气啥!”张义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是喉咙里的淤血把气管堵住了,再晚一点只怕性命不保。
不过张义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内出血已经很厉害了,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严重性,但只怕等会会突然倒地死去……他看了下黑夜笼罩下的N城,心里不禁担心起来,今晚真的能走出这里,平安地活下来吗?
张义把言斩蝶和戴雪一左一右架起,说了声“走!”三人一起向着漆黑的街道走去。
戴雪还比较轻,而且她自己还可以走,但言斩蝶实在是伤得厉害,根本就是拖着脚步了。他把刀从腰上解了下来,杖着地面当拐杖以支撑身体。
虽然这一夜经历了太多生死考验,但此刻这仿佛漫长无际的道路却成了他们最难逾越的最后障碍,相互搀扶的三人,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很痛苦,张义拼命地想着自己的妻子、女儿,甚至去想风化场所的漂亮妹子,想没看完的电视剧,想谁欠他的钱,从这些点滴的回忆里寻找可以支撑这双腿走下去的动力。
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倒下,言斩蝶和戴雪就会更危险,三条太过脆弱的生命,此时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加码。
低垂着脑袋的言斩蝶突然说了句:“张义!”
“老言,要说遗嘱吗?”
言斩蝶已经没什么力气开玩笑了,他说:“救了三条命,又害了三条命,到头来我还是什么也没做……”仿佛是在自责,他用怅惋的口气说:“果然我这样的人,永远也改变不了,上天不会给我机会。”
“老言,你今晚做的很出色,不用自责了。”
“是吗?”
“你还记得几年前出过一件事,有一个研究生救了一个掏粪的老头,一命换一命,很多人都说不值。”
“……”言斩蝶漠然不应,他当然听说过这件事,曾经也认为不值得,但现在这个问题却变得仿佛没有答案了,他反问道,“你说值吗?”
“人命不是买卖,没有值不值。你救我,我救你,看上去很傻,甚至是无用功……但是用人的方式去对待人,所以我们才是人,才不是牲口!”
“我听不懂!”言斩蝶苦笑着摇头,“不过我会记住。”
“死过一次,你变了不少啊。”
“也许吧!”
“找个女人吧,也许那个女人会改变你。”
另一边的戴雪脸突然红了,言斩蝶笑了一下:“很多事没有做完。”
“怕自己有一天死了?”
“……”
“你害怕被车撞,就不过马路了?”
“好了好了,先活下来再说吧。”
“喂,你喜欢什么样的?短头发的吗?”
“多嘴!”
三人一起笑了,不知不觉,已经离那家医院很远了,看来路再长,总是有走到头的时候,张义的希望也稍稍复苏了一些。
这时,言斩蝶突然不动了,戴雪也不动了,张义说:“怎么了?”
“前面!”言斩蝶说。
在前面的路上,高楼的峡谷之中,映照着远处雾气朦胧的光线,出现了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影,似乎在等待着他们。
“还TM有更糟的情况吗?”张义咬着牙说。
“我来顶,你们逃!”言斩蝶说。
“你?你算了吧!”
言斩蝶把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杵,转头看两人:“除了我,你俩谁还能打?”戴雪的枪已经丢了,张义的符咒也无法使用了,现在只有言斩蝶还有武器。
但现在这个样子的言斩蝶,就算手持一把利刃,也不过像三岁孩童拿着菜刀一样没有威胁……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天要亡我!死就死吧。”张义说。
“队长……”戴雪嚅嗫一声,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从侧面逃跑,这里交给我。”言斩蝶一褪刀鞘,把刀尖指着前方。
然而前面那个人影看见黑夜里刀的寒光,却突然开口说话了,从影子看,好像正举着双手摆出“你们误会了”的姿态。他的声音很细,像个小男孩。
“等等,我只是路过,真的是路过!没有开打的意思。”
张义一听话里的意思,便得势似地吼了一声:“谁家孩子!”
“那个……我姓龙,不……不打扰各位了,拜拜!”
黑影说着话跑开了,消失在侧面的巷子里。三人面面相觑,都弄不清状况,原来他们怕对方,对方更怕他们。
虚惊一场,三人接着向前走,当经过那个孩子出现的地方时,言斩蝶突然压低声音说:“那个人在楼上观察我们。”
张义要回头看,言斩蝶说:“别回头!”
“他在和我们玩诈?”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有这种不实在的妖。
“队长,我们……”
“一直走!”言斩蝶豁出去似地说。
连张义也似乎感觉到那暗处的目光,并非善意,但似乎又没有恶意,真是弄不明白那家伙是干什么的。
三人一直通过了路口,却并没有遭到袭击,心里的大石子顿时撂下,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七上八下的心情让他们都异常激动,一颗心在胸口剧烈地跳动,好像坐了一次过山车似的。
又走了一段路,张义已经有点支持不住了,眼前的一切开始发黑,他拼命地摇着头,支撑自己渐渐稀薄的意识。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仿佛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了一般,能清晰地听见粗重的喘息声,却无法吸入空气。
他知道腹部的积血已经快撑破横隔膜了,这样下去根本走不回驻扎地,每走一步都好像把腿从厚厚的淤泥里抬起一样困难。
就在他的希望快要破灭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火光,那片变成废墟的广场上燃起了一堆蓝色的火焰,火光中印照着几个人影。
穿着古装的女孩、身着黑裙的妹子、腰挎双枪的男孩……
看见这希望的火焰,他疲惫至极的脸上绽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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