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硬撑着走回通向顶楼的小屋,当他们扶着墙往回走的时候,身上还是一下一下挨着看不见的攻击。
张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言斩蝶背后有衣料上会突然出现一个拳头正面的压痕,然后那看不见的拳头让他的身体向前趔趄了一下。
也就是说,这些攻击并非只是把痛觉传递过来,而是实实在在地传递到他们身上,如果受到的是穿刺攻击,那么衣服也会被刺破。
走到那扇门的时候,三人的脚步都格外沉重,言斩蝶向前一摔,用手按在门上,然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拨掉了别在门上的枪。
当那扇从后面被撞开的时候,三人同时后退,那三具巫毒傀儡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三人。
“后退!”言斩蝶说着,三人强撑着阵阵疼痛的身体,转身就跑,后面那三个傀儡也冲了上来。但这三个无脑的家伙在冲过狭窄楼道的时候挤在了一起,这多少为他们拉开距离争取了一点时间。
这果然是一场残酷的游戏,实际上万融冰只要轻轻一捏,他们的小命就当场交代了。但被他们完虐的万融冰却想出了这么残酷的一招,让他们别无选择地亲手杀死自己和同伴。
三人拼命地在走廊里奔跑,但又不敢离开太远,大概到了楼梯口的时候,三人一起靠坐在墙角,喘着粗气。
“这……这些东西难道不会受伤吗?”戴雪说,“它们也和我们受了一样的伤才对啊。”
“他们不是不受伤……”张义说道,“而是不怕疼!”
“起来!”言斩蝶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们不怕我们也不怕,只要他们还能追,我们就能跑!”
但戴雪和张义都没有动,笼罩在他们心间的是深深的绝望,这根本就是无解的谜题。似乎有一瞬间,一种“干脆坐在这里等死好了”的念头掠过戴雪的心头,她抬头看了一眼言斩蝶,眼眶里有一些泪光在闪烁。
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起来!”言斩蝶暴吼一声。
戴雪挣扎着站起来,张义却仍旧不动。
言斩蝶说:“张义,你这个胆小鬼,刚才的主意是谁出的。给我起来。”
“老言,你就别死绷着了,这个时候想想遗言好了。”张义苦笑一声。
“还有一口气,就斗到底!”言斩蝶几乎是用凶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然后向着张义伸出一只手。
张义摇了摇头,笑一声,抓住言斩蝶的手站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那里正在一点点鼓起,这是最糟的情况,内脏出血。
当三人都硬撑着站起来的时候,那边的楼梯上,三具傀儡一起滚了下来,它们站起来,用没有表情的脸对准三人。明白这三张脸代表的含义,三人都不禁心生一阵恶寒。
当傀儡们一起冲过来的时候,他们连忙向楼梯跑去,一边保持着距离,一边逃离,这真是最让人痛苦的体验。
几乎是一口气跑下几层楼的时候,突然那Z字型的楼梯上,一具傀儡冲了下来,撞向言斩蝶,他本能地拔剑迎击。
“去死!”
“别冲动!”
剑在撞到傀儡的瞬间,言斩蝶却投鼠忌器地犹豫了一下,手里的刀转了一个方向,用厚实的刀背,像打棒球一样正中傀儡的脑袋。
还好这是刀不是剑,不然的话……
就在击飞傀儡的一瞬间,言斩蝶感觉到了侧面的脑袋上受到一击重击,自己向着反方向侧着摔了出去,那一道长条形的打击痕迹火辣辣的发痛发麻。然后他撞在墙上,顿时觉得脑袋一阵麻木,然后鼻血涌了出来,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
身为队长,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他恨不得站起来和那具傀儡共同与尽,但严重消耗的体力已经不容许他的自尊心发作。
后面的两具傀儡也一前一后扑了过来,一具扑向了戴雪,另一具扑向了张义,两两滚作一团。张义吼了一声,用脑袋重撞了一个傀儡的脸,同时自己的鼻骨也断了,然后他站起来,扛着傀儡的手,一个过肩摔把它扔了出去,正好砸向戴雪身上的那具。
摔出的傀儡撞到另一具,它俩同时摔出几米,同时地上的戴雪也好像被人从侧面猛撞一下,向着反方向滑出一米。
三具傀儡和三个人都倒在地上,这一架打得凄惨无比,他们简直快要放弃求生的心,准备同归于尽了。
这时,之前被言斩蝶打翻的傀儡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没有太多思考能力的它走向最近的戴雪,高抬起一只脚,向着戴雪跺了下去。
情急之中,戴雪一翻身避过,这一脚跺得很重,连同脚下的地板都碎裂了,言斩蝶的左脚立即传来一阵麻木。
这只傀儡一击没中,再次抬脚要跺戴雪的脑袋,但这一次戴雪已经没处可躲,她正好闪到了墙角下。
眼看着最可怕的打击要来临了,绝望中的戴雪甚至把眼睛闭上了。然后这时她突然听见一声很惨的叫喊声,不对,是两声,一个是怪物的,另一个是……言斩蝶的。
她睁眼一看,明明刚才躺在楼梯口的言斩蝶居然冲到了怪物的身后,用刀贯穿了它的侧腹。而他自己的侧腹也同时被贯穿,汩汩地向外流血。
言斩蝶拼命挤出一句话:“快闪开!”
虽然看见这一幕的戴雪已经吓得无法动弹,但出于服从命令的天性,她还是从危险的范围里滚开了。
言斩蝶用肩一撞怪物,抽出刀的时候自己也惨叫了一声,怪物向前摔倒的时候,他勉强地用刀撑着身体站在那,全身都在发抖。
或许是这一幕对张义有些触动,或者是他突然的灵光一现,张义突然说:“戴雪,你带的麻醉药呢!”
他这么一提醒,戴雪突然想起来,伸手向腰包里摸,那个玻璃管形的麻醉烟雾弹还在,多亏它是钢化玻璃打造的,才没有再摔打中被撞坏。
“起来!”张义说,“往那个手术室跑!”
“好!”
三人硬撑着站起,拖着脚一步步向尽头的手术室跑,每一步都似乎是在透支着有限的生命力,都似乎是在和死神拔河。
后面那三个傀儡这时也慢慢地站起来,受了同样的伤,它们居然无动于衷一般,看见这边三人的动作,立即奔跑过来。
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三人冲进了手术室,戴雪连忙把门关上,那三个傀儡在外面拼命地拍着门,两扇门页摇晃得简直要掉下来了。
“给我!”张义说。
戴雪一边拼命地抵着门,一边从包里拿出麻醉烟雾弹,这东西是几十万人份的,如果那三具傀儡是有机体,那么一定会有用。
但是……
“先等一下!”她说,“我们怎么办,这东西会让人睡三天!”
“用这个!”
张义把一瓶氧气罐放倒,粗暴地拽掉了上面的电子控制装置,直接把吸氧管连到开口处,调试了几下,果然有氧气冒出来。
这时戴雪再也无法支撑了,后面三个傀儡撞开了门,她的身体轻飘飘地被掀飞了。言斩蝶大喊道:“屏住气!”然后打开了麻醉烟雾弹,扔向了傀儡们的脚下。
玻璃瓶里的两种液体在瞬间交汇,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然后从中段的喷头汹涌地喷出紫色的烟雾。
这东西被吸入的瞬间就起了作用,那三具傀儡立即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这紫色的浓烟快速弥漫着,整个手术室变得如同火灾中的房间一般,根本连自己的五指都看不清楚。
戴雪正在挣扎着寻找两人时,一只大手突然握住她,把她拖了过去,然后将一个氧气罩扣在她的口鼻上。
她躺在那人的怀里大口地呼吸着纯氧,危险的离去,让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感觉到这人坚实的臂弯和强壮的胸膛,她无法控制地流出了几滴泪。
但她突然发现,这人的衣服是黑西装,不是紫色制服。羞愧到脸红的她本能地推开那人,却听见张义用古怪的声音说话,估计是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
“别乱动,每人吸三十秒!”
三十秒后,氧气罩被移开,她努力地屏着呼吸。一分钟后,快要憋不住的时候,那救命的呼吸面罩又回来了。
浓烟里,捏着鼻子的言斩蝶和捏着鼻子的张义在对话。
“等一会我们找东西包扎一下吧,伤成这个样子。”
“老言,先别提包扎的事……我问你,这东西要放多久!”
“什么?”
“烟雾弹啊!”
“不行了,快给我吸口氧!”
戴雪赶紧深吸一口,然后张义从她嘴上拿开,把面罩交给言斩蝶。看见一向冷酷的队长现在的有趣模样,戴雪不禁笑了一下……应该说是“听见”。
张义捏着鼻子问戴雪:“烟雾弹要放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
“什么?等下,你怎么不捏鼻子!”张义声音很惊恐地说。
“屏着呼吸也可以说话的呀。”
“是吗?”
“不信你试试!”
“哦……床前明月光疑是花姑娘”张义背了一段“古诗”作试验,然后叫道,“真的耶!”
“我试试……举头望队规低头砍色狼!”言斩蝶也做了一个试验,似乎忘记身份一般地惊叫出来,“真的可以。”
“老言,你快吸氧吧,别说话了。”
“哦!”言斩蝶嗡声嗡气地答道,显然是戴上面罩了。
“为什么要砍色狼?”张义问。
“为了押韵!”言斩蝶嗡声嗡气地答道。
戴雪大笑起来,张义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要大笑!”
然后张义说:“不闹了,说件严肃的事……这个氧气瓶的接口被我扯坏了,出气太快而且一直在漏气,现在瓶子只有一半重了。”
“什么?”戴雪惊愕地说,这就意味着,能呆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分钟了!
(屏息也可以说话,各位读者可以尝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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