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初的眼神空泛,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血……”她的声音逐渐瘪下去,像一张被揉烂的纸。
辰爵感到她整个人都快要熄灭了,他慌了。
血是吗?我的血全都给你,只要你没事。
辰爵伸出手臂,放在霁初的唇边,霁初能看到血液自辰爵的皓腕中如小溪般流过,太诱.惑了,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辰爵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迅速地涌向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引出体外。在这一刻,他甚至想,就算自己的血都被这个女孩吸光也不要紧,哪怕他因此而亡都在所不惜,只要她完好无损。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这也是“占有欲”的一部分吗?
好在霁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贪婪,只吸食了一点点便停止了。她如同软泥一般摊在辰爵的怀里,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像个婴儿。
辰爵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抱他的一切。
辰爵脑中突然晃过霁初拿着他被蛇咬的伤口说“原来是你”的情景,他终于明白,霁初一定是每晚都需要血,而有个人一直默默地喂给她吃,却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他闭了闭眼睛,这个人是谁他用膝盖都想得到,有一种被人抢了头筹的失败感油然而生。
他因此而自嘲轻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子了?
片刻的宁静带给他一种不安感,他低头俯视霁初的唇色和指色,仿佛并没有因为吸食了他的血液而恢复如初。
按照推理,霁初平常不那么需要血的时候,应该是她原始的真力可以压制住魔咒力,所以她看不出天魔的特征。
只有她嗜血的魔性站在上风的时候,才会本能地魔化她的身体。
但现在,她明明已经吃够了血,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魔化之后的样貌?
辰爵眉眼深蹙,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拂她的嘴唇。
突然,霁初睁开双眼,一抹猩红的光闪在她的眸中,那眼神的狠绝,令辰爵不禁一震。
“霁初?”辰爵试着叫她。
霁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走到窗边,犹如幽魅。
她越过窗棂,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看着它渐渐染红,嘴角逐渐泛起笑意。
那笑容刚好被随后跟过来的辰爵看到,这不属于霁初的笑,阴冷森然,让人汗毛倒竖。
辰爵抬起手,想要碰触她的肩膀,却在刚要接触的刹那霁初突然跃窗而起,飞到天空的一瞬间“呼啦”展开亮红色的魔翼,映着月光,殷红戚戚。
辰爵负手站在窗前,眯着眼睛观察举止异常的霁初。
她无声展翅,翱翔在漆黑的苍穹。
不知是月被她染成了猩红,还是她被月映成血光。在她朝血月飞去的此时,滔滔滚滚的红色波潮汹涌铺盖在天地之间,让这娴静浪漫的世外桃源平添一抹诡异的萧杀之气。
辰爵很怕霁初飞得再高一些会碰触到他布下的隔绝结界而误伤到她,这时也从窗口出来,立于庭院,抉择着是收掉结界任她高飞,还是追过去将她带回来。
踟蹰之间,只见霁初停下身子,高悬于空,“镪”地一声拔出白斩,漆黑的魔雾瞬间笼上了寒光乍起的刀刃。
总是泛着森森白光的神刀此时漆黑如墨,挥动之际又是一道波涛涌出,气流扭曲了眼前的光景,天边隐隐有雷动之声。
辰爵暗道不好,但半分好奇半分宠溺让他并没有采取阻止霁初的行动,就这么任她燃起杀戮之气。
霁初持刀转身,扇着身后的羽翼带风呼啸而来,周遭的桃树被风刮落无数花瓣,纷纷扬扬沐浴在她的身周。
真是绝美!辰爵不禁在心中暗叹。
即便他深知霁初下一秒将要做什么,却还是被她此时的美而震撼,令他抛却善恶、正邪之分,心无杂念地被这种纯粹的美深深吸引。
他从不知道,女人还可以因邪恶而散发无穷的魅力,这种魅力要远比温柔善良慑心动魄千百倍。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得到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出辰爵所料,在天边雷声大震之际,霁初猝然消失,空留纷扬的花瓣被血月染成嫣红。
那些桃花瓣还没有完全落地,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便连绵不绝地灌入辰爵的耳中。他心中一叹,宅邸这五十几个奴仆恐怕还不够她一刻的杀伐,早知有这样的状况,真该多带些人进来给她杀爽。
刚刚被霁初带起的花瓣逐渐落尽,却又在此刻突然狂舞而起,辰爵“咦”了一声发现又一道身影从眼前晃过,看清之后他微微勾起唇角。
那道浅桃色的身影仿佛是桃花的化身,血红的月光映着笼罩在她身上那层淡粉色的微光,璨若琉璃,又暗香浮动。
正在她朝哀嚎的声浪中奔去的时候,刚好迎上了将奴仆杀尽寻找活口的霁初。一柄泛着粉芒的薄剑刚刚祭出,白斩的黑雾即已汹汹而来,与那粉芒骤然相冲。
刹那间,陡盛的淡粉柔光包笼起煞气逼人的魔寒之气,势如奔雷的白斩竟有收势之意,犹如被那粉芒吞噬。
辰爵微微一笑,刚刚他看到云裳从他眼前晃过的时候,就想到云裳练的是至阳术法,对抵抗阴邪魔雾必是有绝对的优势。此刻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大旺的阳气正在消弭来势凶猛的魔雾。
被云裳的薄剑削了势头,霁初竟依旧面无表情,她不慌不忙地将白斩收势。忽而樱唇微启,嫣然一笑,但那柔媚的笑容却让人体会不到一丝的温度,反而令人倍感森然。
那笑容微微一敛,身形飘然飞升,漆黑的魔雾自白斩刀刃倏然散尽,一抹血光涤荡在云裳的眼前,云裳不禁耸然变色。
此时,她才知道,刚刚她消弭了魔雾其实是正中霁初下怀,魔雾褪尽便袒露出血魔真刃,刚刚霁初用魔雾包裹这层见血封喉的真刃还是留情之举,现在魔雾被云裳稀释,血魔的戾气扩散在大气之中,若是不寻条命来祭刃,它怎可罢休?
辰爵微微惊叹,这就是属于逆卷修的力量么?不知现在的霁初有他几成法力,但光看这翻滚着邪恶杀气的血魔真刃就可预见那唯一的嗜血魔尊逆卷修是有多么恐怖。
血魔真刃是逆卷修的独门术法,作为唯一一个血魔,这种真刃自然无法复制,更是除送条命给它之外完全无解。属于逆卷修的嗜血魔咒力附着在刀刃上,单一个刀风便足以毁灭方圆数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