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这……”夏眠指着地上的照片，声音孱弱。
陈斯年连忙从地上捡起来照片，“阿眠，别怕，这是太平间里刚送来的人。”
“太平间？”夏眠唇角轻颤，她眸间微转，眼神中带着不置信，“可这不是嘉恒集团的那个王……”
具体叫什么名字，她倒是忘记了，只记得当时在地下车库的时候，程璟琛有叫过他的名字。
陈斯年眉梢微挑，“你认识？”
夏眠咬了咬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突然抬手拉住陈斯年的衣袖，将他带到楼梯间的另一侧，“斯年，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死因还在查。”陈斯年试探性的继续问着：“你都知道什么？”
“呼……”夏眠勉强让自己平复了下心境，“璟琛今天和他有过冲突，也不排除是过失致死，医院收入太平间的人，死因会不会惊动警方那边啊？”
她担心的是，程璟琛他们当初在地下车库的时候打斗下手过重，才导致的王进身亡。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这边会妥善处理。”他话语中的‘妥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夏眠这才放心下来，“嗯……”
陈斯年将照片放进自己的口袋中，“这事儿你就别和璟琛说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万一知道这个人就在我们医院里，肯定不放心了，到时候牵扯太多，反而不好。”
“好。”夏眠点头应着。
“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到此为止了，我来善后。”陈斯年说着，干净的琥珀眸色深深的凝看着夏眠的眼睛，传递着安心。
“谢谢你。”夏眠面露感激。
陈斯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那你在这里照顾外婆他们吧，我先回去，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联系。”
“嗯。”夏眠看着他转身，还朝前两步送他到楼梯门口。
看着陈斯年的身影没入楼梯转角，她这才虚靠在医院的墙壁上，夏眠抬眸朝着无尽的楼梯道上看去，满脑子都是王进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抬手揉了揉头，暗示自己赶快忘掉这恐怖的一幕，夏眠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和程璟琛发消息来接自己。
自从刚刚知道王进还在这医院太平间的时候，她就总感觉身体的周围都遍布凉意。
陈斯年出了医院，坐进自己车里的时候，顺势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取出一个文夹，他将王进的照片夹了进去，附带着他的所有人物资料丢进了档案袋里。
他没有着急启动车辆，而是将车窗开了个缝。
陈斯年泄了一口气，依在车椅上半阖上眸，竹节般的长指抚在颤抖的眼帘上。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夏眠刚刚看见那照片惊颤的样子。
这场暗地里的游戏玩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足以陪着夏眠和程璟琛两人长大，看着他们都对自己毫无防备的袒露心声。
走进夏眠的心中很容易，初见面时，他只是佯装为一只丢了的足球哭泣，从而就得到了她的安慰和照顾，在彼此父母的多次饭局中，两人逐渐玩到一起。
走进程璟琛的心中更简单，陈斯年只需要夏眠接纳自己，他便可以完全的放下对自己的所有戒备。
夏眠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就是她那纯洁无瑕的心境，像一朵白色的百合，带着纯真高雅，摇曳生香。
怪就怪他们生在了一个和谐的氛围中，却处处藏着暗潮汹涌。
陈斯年看着倒车镜中映出的夏眠的背影，她上了程璟琛的车，脸上自己刚见过的惧意已全部掩下。
随着他们的车辆远去，陈斯年才收拾好心情，驾车驶去。
……
车中，夏眠主动问着程璟琛，“你刚回老宅那边，是有什么事儿吗？”
程璟琛从口袋中拿出那枚祖宅钥匙，“明天陪我去考古？”
“嗯？考什么古？”夏眠从他的手中接过，打量着那枚浑身泛着黄铜色的钥匙，“这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我家祖宅的钥匙，程家世代经商，祖宅在帝都二环以内，现在属于文物保护区。”程璟琛说着，还一副回想的样子，“记忆中，我家好像都没穷过。”
“……”夏眠砸了咂嘴，“大清都亡了……”
“哈。”程璟琛看着她这幅无语的样子，觉得特可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多亏夏爸的多年奋斗，才能让我遇见你。”
夏眠听着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夸奖他们发家史全靠奋斗，还是在指富人之间也存在的阶级。
当然，她也不认为程璟琛会有什么坏心思。
“我爸那么多年的努力，摊上我这个败家女儿，把夏氏都赔进去了。”夏眠低声说着。
“还好吧，不就被言城搞了？万一夏爸收了言城，四舍五入他成立的新集团还是你们的。”程璟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欺负你的那个李什么，李回？这次估计都要傻了。”
“李淮。”夏眠淡淡纠正着，“我发现你总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程璟琛抬手摆了摆，“无所谓，能记住主要特征就行。”
夏眠扶了扶额，她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那个……你在车库里打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程璟琛担心夏眠如果知道王进已经跳车死了的事情，会以为是自己搞的鬼，短暂的思索了下，还是决定不让她多想，“送局子了呗，还能怎样。”
他在说谎话的时候，眼神都会躲闪着不和人对视。
夏眠看着程璟琛抬手摸了摸鼻子，转而看向了车窗外，心中便了然了。
她没有戳破，而是点了点头，“好吧，他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但罪不至死。
到底还是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地下的险恶，夏眠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夏眠第一时间的打开房屋里的灯，“今天忙了一天，我先去浴室了。”
“好。”程璟琛一边解开衣服，一边点头应着。
夏眠走进浴室里，关上房门，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她的脑海中还是对那张照片上的图像挥之不去，她打开花洒，刚闭上眼睛，却又猛地睁开。
想了想，她还是有些胆怯，悄悄的拉开浴室房门，看着外面背朝着自己的程璟琛，“你能不能……进来陪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