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杜康坊(1 / 1)

冠盖如顾 铭杏儿 2131 字 2023-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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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侯府的一角,是单独给羽林卫辟出来的住所

如今,鸯儿打着呵欠,看着眼前的残酒,无聊地捡了个花生米,扔在嘴里。

此时,有仆妇提着灯笼过来,站在门外笑道:

“鸯大人,大小姐那边出了些事情,鸳大人让奴来说一声,便不回来了,大人自行安歇吧,奴去给您端了水来。”

鸯儿眉毛轻挑,起身道:“方才听见人叫得那样惨,是吓到你们大小姐了?可要我去请太医来?”

仆妇忙道:“不必不必,大小姐还好的。”

“哦,好吧,”鸯儿说着,将自己眼前的残酒饮近,“那烦请这位婶子将这些收了吧。”

“是。”仆妇连忙过来收拾了之后出去,又给她张罗洗漱的水。

就在这当儿,鸯儿翘着二郎腿坐在屋中,仰天看着房梁出神。

有鬼呀。

啧啧,她就是这样,一动作就要闹个大动静,生怕遍天下不知道出事。

也生怕遍天下知道那事,便是她生出来的。

“你就想办法,让你姐姐喝下这个就行,平儿的药,无色无味,不会死,就是让她心绪稍微不宁一点儿。”

“哪天?”

“你哪天和你姐姐喝酒我不管,但是八月十二那天,她得喝下这个。”

“做什么非要是那天?中秋之前,如何得闲?”

“……那天,是上官练的忌日。”

啧,鸯儿此时才反应过来,忘记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的了。

罢了,反正她的秘密多,中了东厂之毒,还能活命,非说自己以前就中了毒王之毒,如今以毒攻毒了。

也就谢霁那种傻子才信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摸至腰间佩刀上的穗子。

这穗子是文正亲手给她穿的,从颜色到形状,都奇丑无比,她一拿到手,就嫌弃地压箱底了。

压箱底的东西,出门的时候,就变成了压包袱底儿的东西。

如今那人,躺在床上。

思及此,她心中的那点儿不忍,到底消散了。

因为你,亦没选择我呀。

……

折腾了大半宿的镇南侯府,随着上官绮的安眠,终于重归平静,只有鸳儿并那些心怀鬼胎的羽林卫,着实有些不安。

到底是鬼?还是装神弄鬼的人?

而此时,也不知究竟是吊死还是毒死的“鬼”,正顶着那副尊容,只不过将衣服穿戴整齐些,极开心地走在京城的夜色里。

当然就是引得京城无数人心碎的顾绮,顾大人啦。

顾绮对于今晚的效果,可谓是满意至极,满意到甚至哼起了家乡的小调儿。

装死装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

今天之后,她就是扎在那些阴谋家心中的刺儿。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出错。

十数年盘根错节、藏在暗处的蓬莱乡并不容易对付,却又因为他们藏在暗处,反而有了一样致命伤:他们不能出错,只要出错,便只能死。

顾绮快乐地想着,忽得想起前日安儿让阿年给自己送信,说至今也没查出酒坊有何不同。

她停步思量一二,还是拐个弯儿,往杜康坊去了。

一则她难得出来一次,二则今天之后,蓬莱乡在京中的一支,只怕会有动作。

而安儿和薛辰生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了,她怕他们出事,还是要去提醒一声。

嘛,反正还没过子夜,无妨的。

……

杜康坊内,安儿在二楼的卧室之内,刚刚熄了灯,躺在床上尚未睡着,脑子里只在想这座酒坊的秘密,究竟藏在何处。

左思右想的,好容易有些睡意,却被窗外响起的敲击声,彻底驱散了。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

月影投在窗上,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与后院的树影融为一体,就在窗子上,轻轻摇着。

饶是安儿此人性子素昔恬淡,也被这一幕吓得捂了下胸口,坐在那儿没敢动。

是了,死都不怕而且心志坚定的安儿,于这世间只怕一样东西:鬼。

不管是奇闻怪谈还是鬼怪仙妖之类的故事,安儿都听不得,听了就要睡不着,睡了就要做噩梦,恨不能天天都是太阳不下山,将那些鬼怪都晒死。

所以已经吓呆的他,就坐在榻上,额上冒着虚汗,警惕地与窗外的影子互瞪。

漫长的好半天——实则不过短暂的几息——窗外再次传来了轻叩之音。

鬼应该……不会敲门的吧?安儿想着,不是说鬼都能穿门越户的吗?没听过鬼还那么讲理,会敲门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也听说有鬼会很讲理地叫人名字,谁要是回答了,就成了替身。

咿,太吓人了。

第三次的叩击之音,伴随着一个压得极低的熟悉声音:

“安儿,安儿?安老板?”

刚还被吓得够呛的安儿听见这声音,顿时气笑了。

这不是顾绮的声音吗?

大半夜的,这位大人装神弄鬼做什么呢?也不怕撞见人。

他想着,翻身下床走过来,一边开窗一边小声道:

“大人这是……”

话还没说完,窗已经打了开,乍看窗外顾绮此刻的尊容,安儿手一抖,十分干脆就要把窗直接拍上。

太吓人了!

幸好顾绮眼明手快,一把抵住窗框,翻身跳进来,口中还抱怨道:

“做什么呢?差点儿拍在我脸上。”

虽然此时没有窗玻璃,但窗上都是棱格,打一下很疼的。

安儿的心跳得极快,血几乎都在往脑袋里涌,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道,颤着声音道:

“你这是干什么?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顾绮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鬼妆,知是吓到他了,忙拱手道:

“抱歉抱歉,我今晚去镇南侯府吓人了,要回家的时候觉得这事儿该告诉你,所以就先过来了,忙了化着妆呢。”

“!!!”安儿觉得这话,比她的模样还吓人。

“你去镇南侯府了?为什么这么冒险?!”

“险中求嘛。”

“被人看穿了可不是玩的。”

“看不穿的,倒把那些人吓得够呛,”顾绮笑道,“你从现在起,要留神向晚楼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记得和我说。”

说罢,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要防着薛辰生,省得他知道了真相,做些不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