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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罗每次见你都以试验为名与你比试,”炽长老一脸愤然,“当真是为老不尊!”
扶着王座,幽夜小心翼翼地坐下,不经意般直言:“谁让我年岁小,论起辈分来也得称他一声叔父。”
炽长老一听火冒三丈:“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亲戚,也配你称他一声叔父?”
曾经冥界有三位老古董,第一是先冥王幽冥,第二是炽长老幽炽,第三是死神郢罗。三人之中,幽冥与幽炽是亲兄弟,而郢罗与二人粘着那么点血缘关系。
远古神陨落之前曾分别召唤过幽炽与郢罗,对于带着属下分出冥界,幽炽拒而不受,郢罗却在考虑了一日之后全盘接收,为此幽炽对郢罗积怨已久,冥界周知。
在炽长老眼里,是死神背叛了先冥王,可先冥王却不许炽长老记恨郢罗。冥王的吩咐炽长老自然听从,只能将怒火一直憋在心里。
可最令炽长老气愤的是幽夜继位以后,那郢罗认为幽夜面孔不够坚毅、身材不够魁梧,必须得经受摔打才能坐得住冥界的王座,于是郢罗见幽夜一次就与他比试一次……
虽然每次幽夜都没受什么重伤,法力也有所增强,但幽夜可是冥界之王啊,他幽炽是现冥王的亲叔父都没有摔打过,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远房的了?
挥挥手要梦魇退下,察觉到周围无任何人与鬼魂后,幽夜这才抱怨着:“叔父,我要是能年长个几千岁就好了。”
冥王幽夜,两千一百三十三岁,继位至今已经整整两千年。对于人类来说,这数字代表着岁月漫长,但看在炽长老、死神、献眼里,幽夜实在是个小屁孩。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冥王,此刻魅人的面庞上透着的是无边的落寞。如果他能够年长个几千岁,法力必定增长,届时他就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寻蚩尤,而不是放小献跑出去。
这一次从人界回来,幽夜恍惚间觉得他与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五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献原本想趁着温煦还没睡醒狠狠心头也不回的离开,哪知她刚捏了个法诀从炼妖瓶瓶底唤出神舞剑,温煦就已经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缩小版的神舞剑像一支笔般被献捏在手心,献手指用力地捏着,仿佛她捏的是身后的炼妖瓶、脚腕上的锁神玉链。
“阿献,”看着愣愣站在那里的少女,温煦光着脚缓慢而来,“这一去危险么?”
献想了想:就算她被锁神玉链困住了好多的法力,但曾经身首异处过的蚩尤再次苏醒,法力怎么也得减个大半,况且她还有神舞剑的助力。
于是献摇头:“不危险。”
温煦这才微微放心,揪着心试探着问:“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再也不见”这四个字,献要怎么说出口。眼前这个人类为她花了好多的钱、请她吃了好多的美食、给她做了好多次饭,她还没来得及报答……
献别过头不再回看温煦,轻轻晃了晃右脚腕,在那丝清凉感来到的时候,她张口:“不知道……”
不是“再也不见”,也不是“再会无期”,因为她还想回来,所以才说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温煦亦看着献脚腕上的玉镯与垂下去的玉链,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这种心疼感从他加深了对献的了解后越来越重,甚至重到温煦不想了解献的过去,他怕那些无力会如江河奔向大海般汇聚到一起,将他的身躯淹没。
斜了身后一眼,献不打算把炼妖瓶带走,如果幽夜要的话,那就让他自己来寻吧。
婆婆妈妈不是她远古女神献,捏着神舞剑,献大方告别:“我要走了。”
温煦笑道:“你要穿睡衣出去么?”还是春季的。
闻言献指尖轻弹,身上睡衣立刻变成了可以穿出门的日常装扮。
“我等你回来,”温煦突然大力将献揽入怀中,将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等你回来的。”
人类何其脆弱、生命何其短暂,没有人会比在冥界待了四千年的献体会更深,怨只怨离别来得太早,而她,身心皆不由己。
随着红光一闪,温煦怀中幽香逐渐散去,他无力跌坐到沙发上,苦笑着:“竟然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留。”
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现出身来,献目光幽深,如果有人路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少女眼角微红,周身萦绕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献摊开手心,缩小版的神舞剑正横在那里。随着一道法力的注入,神舞剑像是罗盘般为献指出了方向。
神舞剑指引着献来到了D城郊区的一处豪宅外。这处豪宅孤零零的站在一片种满了葡萄的庄园旁,周围在无他物。
献隐住身形向前飞去,待她飞到豪宅内一硕大的露天游泳池前,手中神舞剑光芒愈烈。
这时,游泳池中有一健壮男人站起身来,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流淌过他坚毅的脸颊,流往他结实的腹肌,流向他诱人的……
浮在半空中的少女无心欣赏,她的注意力全部在男人的那张脸上。四千年未见,这张脸轩昂如旧。
是他,蚩尤。
水中男人已然发现了隐在半空中的献,他一边在水中向着献的方向前行,一边抬头笑道:“你来了?”
那声音极度温柔,柔得简直可以拧出水来。
全身戒备的献晃了晃神:征战杀伐、不怒自威的蚩尤何时对人如此和颜悦色、绵言细语过?
而男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更是颠覆了献对于他的认知,只见他迈上池边的玉阶,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条白色毛巾。男人右手拿起毛巾擦拭着头发,左手食指对着献勾了勾:“美人儿,挂在半空不累么?下来吧,我们说会话。”
以献的法力,她飞起后从来都是平稳落地,但今日在体内震惊情绪的影响下,她降得还算稳,就是落地后身体稍稍摇摆了下。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什么精怪顶着蚩尤的模样骗到了幽炽。否则的话,说这登徒子是她的宿敌完全辱没了她远古女神献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