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真的下的去手，那便不会有这么多的废话，直接刀子一伸，现在你都已经回你的毓秀宫了不是么。”

“你也怕，对不对。”

楚怜眸子深了深，冷声道：“我怕什么？！”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皇后微微弯唇：“你怕什么……你怕的东西很多。”

“比如，风雪。”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楚怜脸上的冷意一下子就更盛了。

然而没等她说话，周杏便又道：“她不是你轻而易举可以对付的。”

“她不像我们，她心中的计较颇多，比你还要多。她也比你更加知道如何讨皇上的欢心，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对自己最有利。”

“老实说，一开始我听说你今天晚上会来杀我，我是不信的。”

楚怜本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颇为复杂，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她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会来？”

周杏缓缓一笑，道：“是啊，是风雪差她身边的翠儿来说的。今天中午翠儿不是来送过一盒点心么，便是在那时。”

“你想啊，她才醒了多久，便知道你要来杀本宫。这份心思，这份警惕和聪慧，可是你我能比的了的？她又岂会和她平素看上去一样不染凡尘，对宫中事物完全不上心？”

“你若是真杀了本宫，那下一个皇后位置上的人……只能是她，不会是你。你想想为什么贺妃会叛变，为什么你凉泼散的事儿会败露，她为什么单单那天吃了沾芭蕉的东西？不觉得太巧了么。”

越听下去，楚怜的脸色便越难看。

皇后继续道：“你不是自己心里也怀疑么……你怀疑运筹帷幄的是她，让你不断失去东西的人也是她，所以你也怕她有所算计，才想听本宫多说两句。”

“你怕她会用什么手段揭发你，所以你没有把握你不敢下手，不是么。”

楚怜长吸一口气，脸上厉色和深沉交杂着。

她缓缓将匕首收回来，瞪了赵杏一眼。

“不管你今天说的是真是假，但你这条命，我迟早会收回来的。”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

然而在这一瞬间……楚怜忽然僵住了。

她看着推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手里的匕首当啷啷地掉了下去。

“皇上……”

明向贤脸色冷的就像是一块寒铁。

“……所以，凉泼散是你下的，你还想杀皇后。”

“朕之前是真瞎了眼才会宠你纵你！”

楚怜双拳紧紧攥着，再一次听见这句话，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开始逆流一样。

“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宠的你纵的？！”

“你要宠就一直宠下去要纵就一直纵下去……这样半途把本来都该属于我的东西分去给别人一半又算什么？！”

“呵……”

楚怜缓缓捡起地上的匕首，笑得有些惨淡有些无奈。

还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凉意。

“好啊，你瞎了眼，你看错了人。”

“那就让这个已经在你眼前消失了的人永远消失好了！”

说着她便要把匕首扎进自己的心口。

……其实已经扎进去了，只不过是扎的不深而已。

她的眼神全是视死如归，那种拼了命一样的冲劲儿，直接吓得明向贤白了脸。

要不是他动作快上前攥住了她的手，那匕首可就真扎进心窝子里了！

“——你做什么？！”

明向贤急怒上头，失声咆哮。

楚怜瞪视着他，道：“皇上难道看不出来么，我是想死了。”

“你不是说自己眼瞎了么，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明向贤皱眉，急道：“那朕也不准你死！”

“……朕不准你死你听到了吗？！”

楚怜冷笑一声：“不死，难道这条命看你和风雪如何卿卿我我吗？”

“不死，等着你把我杀头吗？！”

明向贤憋着一股子气，脸色焦急：“朕什么时候要杀你的头了？！”

“……你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犯错，朕又怎么会对你说刚刚那种诛心的话？”

楚怜一把将他推开，把匕首拔出来，任由血液浸湿自己红色的衣衫。

“你也知道那些话诛心？！”

“知道那些话诛心你还来诛我的心？！”

她又是冷笑两声，眼泪唰的一下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她嘶吼着：“我说让你为我遣散后宫，你说什么？你说是怕你遣散后宫之后满朝大臣会针对我所以才留着她们。你说任这后宫佳丽三千，你都只会爱我一个！”

“可是现在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还不是爱上了风雪？”

“你为了她厌弃我，嫌我妒忌嫌我狠毒……可我都是为了谁啊！”

楚怜捂着自己的心口，哭的撕心裂肺。

“风雪她那是爱吗？她那不是爱！”

“她要是真的爱你，怎么可能每天看着你身边环绕着那么多莺莺燕燕还能这么淡然？”

“但我爱啊！”

她抽了抽鼻子，满眼委屈：“我小心翼翼不敢把爱挂在嘴边，就是怕我哪天说了我爱你，你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没有征服欲，你就会离我而去……”

“可是我没说，你还是走了……”

明向贤看着这样的她，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心疼的。

而且，他等了好多年，就为了等她说一句她爱他。

可是现在她说了，却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情景下……

明向贤想上前哄哄她，却又有些怕把人更加激化，一时间百感交集手足无措。

“朕什么时候离开你了？”

“朕不是一直都在？朕不是一直都向着你？”

楚怜哭的累了，便拿一双红的让人心疼的肿眼睛看他。

不言不语。

明向贤叹了口气，道：“到底伤的位置很危险，还是先叫太医看看吧。”

楚怜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点小伤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况且，你早晚都是会要我的命的，现在的伤口危险不危险也都不重要。”

明向贤又一次皱眉：“你说的是什么话！朕说了，朕不会让你死的，又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命？”

“朕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只要你答应朕，以后再也不做类似这三次的事了，朕便可以原谅你。”

闻言，皇后眼中不由透露出一抹哀伤。

风雪又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