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顿时猩红了双目,她强忍怒火,“你言本宫不配,本宫还不屑与你称姐道妹。”
安妃莞尔,“那就是了,既然不屑,又何必净捡些称谓的错来挑。”她就是想随心所欲,想怎么自称就怎么自称,又如何
皇后冷笑,“本宫不与你斗嘴,安妃,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不是鱼蝶儿”
宫里人的私下议论皇后自然也听说了,她早就想问个明白。
可这安妃进宫两三个月了却从不去崇栖宫,把她这个皇后当作隐形人,不给她请安也便罢了,听说也没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简直是狂妄骄纵之极,可气的是皇上竟还纵容着她。
皇后以为安妃会惊讶,至少会否认。
可没想到安妃反应冷淡,樱唇微勾,反问她,“是与不是,对皇后娘娘来说有何不同呢”
皇后睥了她一眼,继续试探,“对本宫没有不同,可对你却大有区别。”
“哦愿闻其详。”安妃声线懒洋洋的,一副事不关己听闲话的神态。
皇后一脸鄙夷,“若不是,那你其实也没什么好猖狂的,皇上对故去的王妃一直念念不忘,不过是见你长的与她相似才宠爱你罢了,以色事君,色衰爱必驰。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能到哪一天”
“倘若是,”皇后冷笑几声,“那你的死期就更近了。”
“是吗”安妃故作惊奇,然后道,“本宫倒觉得,肯定能比皇后娘娘活得长。”
“你别以为本宫在吓唬你,”皇后眯了凤眸,“鱼王妃早在四年前就死了,太上皇亲自发的皇榜通告天下,人尽皆知。如今又活过来了,岂不是打太上皇的脸整个皇族都颜面蒙羞。太医院更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皇后唇畔带着冷意,“你说,若你是的话,太上皇能容留你的存在吗皇族宗室与朝臣能容留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复生吗天下百姓也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离奇的事。”
安妃迎着皇后的目光,神色未有丝毫波澜,可她何尝不明白皇后所说的这些,正因为她知道这些,才坚持改名换姓入宫,因为四年前的事是不能公布于众的。
不管是太上皇逼王妃喝下毒酒,还是王妃因病去世却死而复生,都太骇人听闻,前一种太损皇家颜面与太上皇的声誉,而后一种也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而因为隐姓埋名,怕被人捉住话柄,她都还未敢去见爹娘,为此,她一直心有遗憾。
安妃心绪难平,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皇后娘娘真该宣太医瞧瞧了,这脑子都不清楚了。”
“你说什么”皇后恼羞成怒,“你才有病。”
安妃突然掩唇笑道,“难道不是吗”继而又凛了神色,“皇后娘娘满口的太上皇、宗室与朝臣。或许已经忘记了,如今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谁才是皇帝”
“你”皇后闻言脸色涨红,她是觉得把皇上说出来无疑是给安妃撑腰,所以才刻意不提,想不到却被安妃捉住把柄。
她万万想不到,安妃竟这般牙尖嘴利,想必不是鱼王妃,虽未与其谋面,可也听说过鱼王妃出身卑微,且性情也不是善争斗之流,不至于给她这个皇后如此难堪。
看来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宠妃罢了,再不济她是皇后,怎的也不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风。
而且今儿是奔着出气来的,怎能再受一肚子气回去。
便怒声道,“打本宫一进来,你便缺少礼数,安妃,你恃宠而骄,对本宫不敬,这屋里可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了,如今又故意曲解本宫的意思,是要诚心栽害本宫吗你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就能目空一切,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你别忘了,宫里还有太皇太后明辨是非,不是你恣意妄为的地方。”
安妃并不生气,目中似有波光闪动,尔后轻轻一笑,“对你不敬你说奴才们看着了那本宫倒要问问,你们谁看着了”
她环视四周,殿内有喜棉宫的奴才,亦有皇后带来的奴才,此刻却无一人出声。
安妃不禁轻笑,“皇后娘娘可看清楚了,并没有奴才说看见了。咱们到底是谁要栽害谁呢”
喜棉宫的奴才心向着安妃,有情可原。可连自己带来的奴才都不出声,是皇后没想到的,她顿时火冒三丈,“白养了一群狗奴才,你们的眼都是瞎的吗”
安妃暗笑,眼瞎奴才的眼睛可比你亮。
“依本宫看,你手下的奴才倒是都比你懂事。”安妃摇摇头,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喝茶去了。
皇后起初不明白她的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崇栖宫的那些个奴才,那几个奴才顿时心虚的垂下头去,压根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奴才的眼睛确实没瞎,而且是心明眼亮啊,谁在皇上心中是珍宝,谁在皇上心中是抹布,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是一清二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知道安妃是不能得罪的,即便是得罪皇后,也不能得罪她。
所以奴才是不会给她这个皇后作证的。
皇后感到一阵心凉,只有自己还傻傻的拿皇后之位当回事,还想着扳回局面,要回点尊严与脸面,你说可笑不可笑
恐怕就连奴才都在当笑话一样看呢。
皇后出身国公府,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份窝囊,本以为进宫是更上一层,即便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觉得自己有本事周旋,有本事获得隆宠,谁知道进了宫却是这样的景象。
无论是面对已故的鱼王妃,还是面前深得圣眷的安妃,从一开始她就连争斗的资格都没有。
思及此,皇后眸中一片黯淡,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袭上心头,令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她不甘心,凭什么安妃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这么得宠,这么得意,她不好过,也不能让她好过了。
皇后几步冲到安妃面前,伸手攥住她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皇上宠你,你就能无所欲为,不将本宫当回事吗狗奴才不敢得罪你,本宫可不怕。”
“本宫是皇后,是皇后,你胆大妄为对本宫出言不逊乃是犯上,本宫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规矩。”说着扬起了手。
可她扬起的巴掌还没落下,便被人抓手腕的抓手腕,抱身子的抱身子,簇拥着一般给扯开拉远了。
“放开本宫,你们这帮狗奴才,本宫要将你们全杀了。”皇后怒不可遏的高喊,一双眸子紧盯着安妃,目光仿佛带了无限的恨意嫉火,要将她灼烧殆尽。可无奈的是,身子已被无情的拖开。
喜棉宫的奴才并没有听话的放开她,而是将她拖远,并牢牢的禁制住。
更令皇后险些背过气去的是,喜棉宫的奴才这般无视宫规,目无皇后,敢抓她也就罢了,她自己带来的奴才竟然视而不见一样袖手旁观,不过来解救她。
倒是有一个老太监说了话,“皇后,奴才怎么说来着,让您别来。”
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滚”皇后冲那老太监怒喝了一声。
堂堂皇后被奴才所制,对庄娴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而安妃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刺痛了她,那若有若无得笑意像是在尽情的嘲讽,她心头的怒火像是被浇了油,滋滋作响。
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安妃,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不禁气急败坏,沉声斥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安妃,快叫你这帮狗奴才放开本宫。”
安妃听她这话,面上有一点吃惊,“放开然后让皇后娘娘再来对本宫行凶吗”
皇后压抑着翻滚的怒火,冷声问道,“难不成你还能一直抓着本宫不放”
“你以为我不敢”安妃淡淡的笑了,“即便是将你关在这喜棉宫,你又能如何”
皇后有一丝恍神,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令她讨厌嫉妒的女人笑起来真好看,眉梢眼角都飞扬着一种特别的神韵,娇娇美美的犹如一株刚被浇灌了雨水的花。
可是这花对她来说是一朵毒花,前一刻还在笑着对她说着威胁恐吓的话。
皇后一挑眉,“好,那本宫就留在这儿,看届时皇上来了,你如何交代”
安妃笑意更甚,缓步走到皇后面前,眸中漾起一抹同情,“恐怕到时无法交代的是你吧”
她轻声道,“本宫呆在自个的宫里,又没去招谁惹谁,倒是皇后娘娘你是太闲了吗没事跑到喜棉宫里来找本宫的错处还要殴打本宫。”
皇后咬牙切齿,理直气壮的反驳,“你别本末倒置,是你先出言辱骂本宫,本宫不过是教训你而已。”
“教训还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这样的疯子就该关起来,免得到处去咬人”
安妃表情淡淡,更激起了皇后的癫狂。
“你说谁不知天高地厚你说谁是疯子”安妃,你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本宫,本宫要去撕烂她的嘴。”
安妃眸中漾起一股冷然,对钳制皇后的奴才喝道,“放开她,本宫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教训本宫。”
安妃看着面前的皇后,前世的场景不由得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庄娴,前世就是这庄娴,入宫后给鹤璧出的主意,唆使鹤璧对她下杀手,然后以戴了人皮面具的替身再去害鹤泰。
当时知道真相的她只剩魂魄,奈何她不得,但如今,她已经没有那么可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