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清溪分开人墙里挤了进去,过去的种种还在重演,项清溪无力改变这一切,里面凄惨的叫声也渐渐停止,项清溪再次看到让他终生难忘的场面,人墙里一个大型的“人型火把”在燃烧,碳化的脸已经看不出样子,只能看见朝天伸出一只手臂,在无声的呐喊,不屈的抗争着。.
角落里被人按倒的小七,瞪着血红的眼睛,紧咬牙关,从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叫声,像是一条受伤的狗。
马婆在自家门前,点燃浇在自己身的汽油,但是她直到死去也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不会照亮任何东西,除了亲友的泪水。
然后,人们依然冷漠,房屋依次拆迁。
简单的生活经验足以告诉一个绝望的老妇人,房子肯定保不住了,烧了自己也许能给照顾她的邻居带去一些光明,也许能在天堂与儿子再次相会。
项清溪看到这些,闭了眼睛,心的怒火在燃烧。
人群有个红脸的男人,喝了些酒,不过他的派头很像领导一级的人物,这人敞着怀儿,袒胸露臂,见火灭了,站出来开始指手画脚,吐沫乱飞的指着已经烧着碳状的马婆说道,“政府花钱,让你们住楼房,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在当起了钉子户,怎么?想讹诈吗?你们对的起谁?”
这个领导满口的大道理,“以为像这样一死了之可以阻挡我国社会的进步吗?还说什么只要在这儿旁边给她一个小屋行,如果人人都像这老太太一样,还规划个屁,动迁个毛啊。”
“我告诉你,董小七,你别不知好歹,还报警,还录像,像你这种人渣,我见得多了,指望着一个破房子想发家致富吗?做梦去吧。”
“还有你们几个。”那个领导一指不远处被按在地吃泥的几个人说道,“今天不管谁死,房子肯定要拆,有能耐也像这死老太太一样,自个儿把自个儿烧了啊,没这能耐给我滚一边去。”
“小唐,趁这会功夫,让他们把字签了,懂我的意思吧?”这个红脸领导扭过头来对一个人说道。
“放心,范哥,是给这几个人打出屎来,也不会再给范哥添麻烦。”一个瘦了噶几的人手里拿着几张纸,一脸狞笑的向小七他们走去。
“小七哥,怎么样?我说你出不了几天,算在地吃泥也得把这字签了吧?”这个瘦小的人走到小七跟前蹲了下来,“你以为在这一片你好使,可以不签字吗?你看看,你的那些兄弟呢?怎么一个都没来?和黑哥作对,长眼睛了吗?”
“操恁良的,你他玛的有种把老子松开,老子不活劈了你。”小七猛的挣扎几下,低吼道,那种从喉咙里面发出的怒吼,吓的这个小唐一屁股坐到了地。
“我擦,真驴性,这时候还敢叫板?揍他,给我揍他。”小唐一指小七,狞笑道,“哈哈,此一时彼一时,曾经你对我的照顾,我记在心里,不过七哥,我也只是记在心里而已,哈哈……”
按着小七的那几个人,立刻开始拳打脚踢起来,不一会儿,小七绻作一团,不知死活。
小唐向地吐了口吐沫,抹了把嘴后向另外几个人走去。
人群里有人看着马婆身偶尔冒出的的火焰指指点点,还有的人在那里打趣。
“我擦,你们看到没,这汽油烧完了,现在烧着的是人油,看这火苗,滋滋的。”
“别说了,还有人油一说?我咋没听说过。”
“哈哈,最好每天都有这些大片看,太精彩了。”
在这些人还在那里议论纷纷的时候,项清溪蒙着面,把衣服反穿过来,从神珠里取出一根木棍,阴沉个脸向人墙走去。
那名红脸的男人还在一旁不停的说着,“你们听着,以后再有人自焚,让他烧,烧死一个少一个,如果这招管用,人人不都这样做了,一会儿烧完了,立刻把这老太太的房子都给我拆了,死了更好,又省下一笔拆迁费。”
“还有,那一户的人呢?玛的,当钉子户不守着家,当毛钉子户啊。”那个红脸大汉一指项清溪的家说道。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范哥,昨天小唐去他家签协议,把他家那女的给气晕了,范哥,你知道吗?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吓了小唐一跳,哈哈。”
这人话音还未落飞了出去,像个大蛤蟆一样摔趴在地,离马婆还燃烧的尸体一点点距离。
红脸男看见一个蒙面的人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瞪着他,连忙回退着说道,“我擦,这人谁呀,给我揍他。”
项清溪也不说话,闪身过劈头盖脸是一棍子。
红脸男登时鲜血崩流,同时身体跟着噔噔倒退好几步,才一屁股坐在地,他傻了,捂着头,通过血水惊恐的瞅着项清溪,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我擦,范哥被打了,,兄弟们,抄家伙。”有人一边喊着,一边冲了过来。
“对,干死他,敢打范哥。”这些人提着手的家伙,向这边冲了过来。
项清溪看着这些人扭曲的脸,心在往下沉,也许有这些人有他们的难处和悲哀,但这一切都不是漠视生命的理由,在生命面前,我们应该心怀敬畏,追求利益这无可厚非,但是因此而漠视生命是人类的悲哀了。
马婆自焚,不管原因是什么,一个生命在这么多人面前消失,他们居然还能谈笑风声,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去扑灭火焰,足见这些人内心的冷漠,但是,他们人被打,还能扭曲着自己的面孔冲过来护驾,真是一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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