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噔噔噔——”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穿戎装的白起带着一队卫士登上惮狐城的北边城墙。
此时,秦将童阳正在城头观望,回头瞧见白起匆匆赶来,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白帅。”
“唔。”白起点点头,挥挥手示意童阳不必拘于礼数,旋即他沉声问道:“在何处?”
“请随在下来。”
说罢这一句,童阳便将白起领到的城墙边。
只见白起双手扶着城墙,眯着双目眺望城外,望向那城外远处的一队魏军骑兵。
说实话,近几日时常有魏军的骑兵在惮狐、阳人两座城邑四周游荡,甚至伫马观望城池,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着实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就惊动白起。
但此刻城外那支魏军骑兵却不同,这支魏军骑兵的队伍中非但有几辆战车,还有一队步行的魏卒。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魏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这一带!
因此,秦将童阳急忙派人通知白起,而白起在得知此事后,亦立刻登上城墙,登高眺望那支魏军——即蒙仲与穆武那支窥视城池的魏军。
那个姓蒙的,此刻想必就在那里吧…
眯着双目眺望着远处的魏军步骑,白起心下暗暗猜测着,同时在心中思考着对策。
此时,童阳在旁低声说道:“白帅,魏军初至,不如趁其立足不稳,于今夜率军攻袭?”
白起闻言暗自琢磨着,并未立即回覆部将。
按照正常的思路,魏军从新郑一带长途跋涉至此,军中士卒或已疲倦,趁其尚未建成营寨,于夜里率军偷袭,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并且这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战术,但对于此刻的这支魏军,白起实在吃不准能否偷袭得手。
其中最最关键的问题,即他不清楚魏军的状态。
倘若换做在以往,此刻他会立刻派出斥候,窥探魏军主力的虚实,看看那六万余魏军士卒在经过长途跋涉后是否已感到疲倦,以便施行童阳所说的夜袭战术,趁魏军尚未在此地站稳脚跟的机会挫一挫魏军的锐气,哪怕无法对魏军造成巨大的创伤。
但遗憾的是,他这会儿实在不好那么做,原因就在于远处的三百余魏军骑兵——确切地说,是拢共三支各三百余骑的魏军骑兵,在这三支魏骑对他秦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贸然派出斥候去刺探魏军主力的虚实,这等于白白叫士卒们出城送死。
倘若付出一些士卒们的性命能够换来魏军的情报也就算了,问题是,白起并不认为他派出去的斥候,能活着潜到魏军的驻营,可能在半途就被那些魏骑杀光了。
今晚是否夜袭魏军呢?
白起暗自考虑着。
良久,他长长吐了口气,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惆怅。
虽然在旁的秦将童阳瞧不出来,但白起自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句击破秦军的锐气。
白起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事实上他此刻还未考虑好究竟以什么方式对待魏军:到底是据守惮狐、阳人两城,在此地与魏军决战?还是向南撤到汝水之南,尽可能地保留麾下的士卒,在魏军的追击下逃之夭夭。
是的,他犹豫了。
曾经毫不犹豫率军夜袭十八万魏军的他,犹豫了,尤其是他感觉左肩隐隐作痛的情况下。
“夜袭…算了吧。”
微吐一口气,白起淡淡说道:“对面那个姓蒙的,亦是精于兵略之人,怎么可能会留下破绽?贸然夜袭,恐怕反而遭到魏军的伏击…”
童阳微微点了点头,觉得白起这话倒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若不能在魏军建成营寨前重挫其锐气,在下怕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白起沉默不语。
其实他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问题是他实在看不到此举有几分胜算罢了。
嘱咐童阳提高守备后,白起回到了城内的县府,就在正堂内,反复观瞧着行军图,试图寻找反击的策略。
其实他有退路,率领军队撤退到汝水之南,这就是他的退路,只要筹划地好,魏军也未必能截留他下多少士卒,但问题是,一旦走在了这条退路,那他就几乎没有再战胜魏军的机会了——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卒的士气,恐怕都达不到要求了。
正因为很清楚这件事,白起并不想立即就走这条退路,否则,他在魏军主力还未抵达的前两日,就可以命人在汝水建造桥梁,然后南渡汝水,在魏军主力抵达前逃之夭夭——虽说他秦军周围有三支魏军骑兵紧紧盯着他们,可这三支骑兵敢在其主力尚未抵达的情况下,正面阻止他四万余秦军渡河么?
不可能的!
…虽然不清楚魏军主力的驻地究竟在何处,但大概在惮狐的北侧…唔,应该是这样没错,倘若我是那个姓蒙的,我就会那样做,防止秦军北上靠近伊阙…哎,可惜就算能猜到魏军的驻地,亦不能保证就能偷袭得手…等他攻城么?若他攻城倒也不怕,怕就怕他围而不攻,有意消磨我军士卒的士气…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骨,白起心下暗暗想道。
不得不说,此刻他最希望的,即六万魏军主力猛攻惮狐、阳人两座城池,如此一来,他秦军就能凭借城池防御,在彼此间的兵卒消耗中占到一些便宜,使秦魏两军的兵力稍稍拉近些——一旦秦魏两军的兵力拉近,他白起就有更大的把握能击败对面那支魏军。
但遗憾的是,对面那个姓蒙的未必会让他得逞,倘若对方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对方有整个韩国作为后盾,在粮草方面不至于匮缺,而他白起麾下秦军从哪去弄到更多的粮草?
那么问题就来了:对面那个姓蒙的家伙,究竟会攻打惮狐、阳人两城,还是围而不攻呢?
白起设身处地地深思着,在经过一番思忖后他得出了结论:如果他是魏军统帅,这会儿肯定会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毕竟在他看来,他能想得到的事,对面那个姓蒙的家伙也想得到。
撤!必须得撤了!在魏军决定围困惮狐、阳人两城前…
白起暗自想到。
但正如先前就说的,不战而撤,势必严重挫伤军中的士气,因此白起希望在撤退前,最起码跟魏军进行一场面对面的交锋,一场最起码能确保平局的交锋,使他麾下士卒想到魏军时能有更大的底气:我辈,不惧尔等!
而说到“最起码能确保平局的交锋”,无疑最好能引诱魏军攻打惮狐城。
摸着下颌处的短须,白起闭目思忖着。
半响后,他睁开了眼睛,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旋即召来三名近卫。
他对这三名近卫说道:“我有一封信,要叫你等送至对面魏军,交给其如今的统帅,你等可敢去么?”
几名近卫面面相觑,良久才有有人咬牙说道:“敢!”
没办法,秦国的军队军纪严厉,这几名士卒岂敢说不?
别说白起只是叫他们去送一封信,就算是叫他们去送死,他们也得咬着牙答应。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平民出身的白起对待麾下士卒还是很宽容、很优厚的,优厚到麾下秦卒对韩人屠杀抢掠他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好!”白起称赞了一句,旋即叮嘱道:“途中若遇到魏军骑兵,可如实相告,两军交战不斩使者,魏军不至于会对你们怎样。…去吧。”
说罢,他将一封竹简递给那三名士卒。
“喏!”
三名士卒告辞带着竹简告辞离去,按照白起的吩咐,离开城池后直奔北侧。
途中,这三人自然而然遇到了魏军的骑兵。
见远处这些魏军骑兵们笑哈哈地举起了弩箭,正准备像狩猎那般射杀他们,三名秦卒连忙高声喊道:“我等乃是信使,奉我军主帅之命送信至贵军将帅手中。”
“信使?”
一听这话,那些魏骑们当即收起了手中的弩箭,将这三名士卒带到了他们的旅帅穆武面前。
此时穆武已与蒙仲分别,正准备继续带兵在这附近巡逻,便瞧见有麾下的骑兵将三名秦军士卒押解到了他面前。
在得知情况后,穆武果然没有为难这三名士卒,派人将这三名秦卒带到了魏军的驻地。
而待等这三名秦卒抵达魏军驻地时,蒙仲亦刚刚返回军中不久,正坐在一堆篝火旁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说白了即在“攻城”与“围而不攻”间选择一个方案作为策略。
这边他正想着呢,便有士卒前来禀报道:“师帅,惮狐的秦军派来三名士卒,说是奉其主帅之命,送书信至此。”
“哦?”蒙仲闻言挑了挑眉头,脑海中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个“姓白的”,即当日当着秦魏两军的面前,亲手将已俘虏的公孙喜杀死的那个家伙。
“带过来。”
“喏!”
片刻后,便有一队魏卒将那三名秦卒带到蒙仲面前。
只见那三名秦卒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蒙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就是魏军现如今的主帅?
这…岂不是比他们的白帅还要年轻?
但见周围的魏军士卒皆对这名年轻人毕恭毕敬,那三名秦卒亦不敢提出质疑,从怀中取出那卷竹简说道:“我等奉命送书于足下。”
荣蚠见此走上前,接过书信,将其递给蒙仲。
蒙仲摊开竹简扫了两眼,双眉不禁一挑,旋即嘴角亦扬起几许莫名的笑意。
原因很简单,即白起这封书信中充满了挑衅、嘲讽之意,大意就是讽刺魏军何以姗姗来迟,他已在惮狐、阳人等候多时云云。
但很可惜,道家弟子出身的蒙仲,又岂会被这样一封书信激怒?
倒是最后那“白起”二字的落款,让蒙仲感到有点意思。
“白起…”他笑着问那三名士卒道:“便是你方如今的主帅?”
那三名秦卒相互瞧了一眼,觉得这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如实告诉蒙仲道:“正是。”
蒙仲点点头,心中为之恍然。
还记得他初至魏国的时候,就有彼此熟络的宋国商贾宋雷告诉过他一件事,即韩国新修建的城池“新城”,被一个此前籍籍无名的年轻将领攻占了,而这名年轻将领,就叫做白起。
…原来就是那个白起啊。
此刻回想起宋雷当日所说的话,蒙仲暗暗想道。
旋即,他笑着对那三名秦卒说道:“贵军主帅的书信,在下收下了,你三人回去后转告他,叫他日后有空多读读书,最起码用文辞稍微遮掩一下,莫要把心中的想法如此赤裸裸的表现出来,就好比这封书信,通篇的激将之意,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三名秦卒面面相觑。
半响后,或有一名秦卒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不写回信么?”
听闻此言,蒙仲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我知道你家主帅在想什么…你等转告他,是否攻城,几时攻城,由我主导,而非是他,叫他好生守城便是。另外再转告他,我叫蒙仲,即即将击败他的人。…三位且回吧!”
三名秦卒面面相觑,只好就此返回惮狐城。
看着这三名秦卒离去的背影,蒙仲若有所思。
大概黄昏前后,这三名秦卒安然回到了惮狐城,将蒙仲的话逐一转告白起。
当听到蒙仲希望他日后多念念书时,白起的面庞不禁为之僵硬,心中更是气得暗骂。
也难怪,毕竟在白起看来,虽说他出生平民,但怎么说也是看过许多圣贤书籍的,怎么会如那家伙说得那般不堪?——对方连回信都不敢写,何以敢嘲讽他文采不足?
…他肯定是为了激怒我。
白起暗暗想道。
但事实上,蒙仲只是如实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根本没有想借此激怒白起的意思…
“他还说了什么?”
白起带着几许不渝的面色问道。
“他说…叫白帅你好生守城便是,是否攻城、几时攻城,由他做主,而非白帅…”
“哦,对了,他说他叫蒙仲,还说他会击败白帅你…”
三名士卒断断续续的转达着。
蒙仲?
如此轻松就得知了对面那个家伙的姓名,白起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他此刻才意识到,他或许真的被对方看穿了——不错,他故意留下“白起”字样的落款,就是希望对方在回信时以同样的礼数回覆他,使他能得知这个近段时间与他交锋的魏将究竟叫什么。
说实话,这件事已经困扰了白起多时了,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怠”的他,自然不希望连自己的对手究竟叫什么都不得而知。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回信,但是却主动透露了其姓名。
想了想,白起问那三名秦卒道:“那个蒙仲…看起来如何?”
…看起来如何?
三名秦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此,白起不禁有些失望,挥挥手说道:“算了,你三人且退下吧。”
“喏!”三名秦卒依言告退。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白起长长吐了口气,手托着额头,闭着眼睛思忖着。
此番用那份书信的试探,终于弄清楚了对手的名字,对此白起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这个对手真的很强,并非是他不屑一顾的三流统帅。
但对方嘲讽他文采不佳,这亦让他暗暗记恨…
…居然是如此冷静之人,看来想要激将他进攻城池,怕是不能达成了…
想到这里,白起立刻派人召来大将季泓。
待等季泓来到后,白起便问他道:“季将军,桥梁一事准备地如何了?”
季泓抱拳说道:“在下已吩咐孟轶着手此事,可能还需两日。”
白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还需两日,六万魏军已经在城外了!”
见此,季泓连忙解释道:“白帅放心,在下前两日便考虑到此事,于是便叫孟轶令士卒加紧在城外砍伐林木,眼下阳人城内有足够的木材,不过,想要将这些木材打造成桥梁,可能还需一两日…”
听到这样的解释,白起的眉头稍稍舒展。
不过他还是叮嘱季泓道:“季将军且人督促孟轶将军,虽然就目前看来,魏军不见得会立即攻打惮狐、阳人二城,但说不准魏军会对这两座城池采取包围之势,倘若被魏军看穿我军试图在汝水建桥的意图,这对我军极为不利…”
“喏!”
次日,魏军并未攻打惮狐。
再过一日,魏军还是没有攻打惮狐城的迹象,但是,却有一支打着「窦」字军旗的魏军,移驻到了惮狐城的东南侧,这让白起颇为忧心。
虽说他觉得魏军暂时还不至于识破他「南渡汝水」的策略,但考虑到魏将窦兴已移驻到了惮狐城的东南侧,而该地距离汝水也并非很远,白起对此颇感棘手。
对此,他只能命季泓加紧催促孟轶,命后者尽快准备好能使大军南渡汝水的桥梁部件。
五月十六日,秦军方面已经在阳人准备好了筑造桥梁的部件,而魏军方面,蒙仲所率领的主力,亦在惮狐城的北侧堪堪围起了营寨的栅栏——虽说作为“主营”仍显寒酸,但蒙仲认为已经足以防止秦军的偷袭了。
在这种情况下,蒙仲下达了围困惮狐、阳人两城的第一步,即割裂惮狐、阳人两城秦军的联系,使驻守这两座城池的秦军彼此孤立。
然而就在魏军正准备实施这个战术时,韩军主帅暴鸢却率领三万韩军,从伊水赶到了这一带。
华虎最早打探到这个消息,立即派人通知蒙仲。
蒙仲得知消息后愣了一下,要知道他并没有向暴鸢求援。
下午的时候,在华虎那队骑兵的指引下,暴鸢乘坐着战车来到了魏军目前的主营,即蒙仲建在惮狐北侧的那座营寨。
得知消息后,蒙仲自然亲自出迎,将暴鸢请到营内的帅所——一个用茅草搭建的草棚。
此前二人在伊阙山时就已经经过一番畅谈,当时暴鸢就对主张真正“联合抗秦”蒙仲颇为满意,更别说在蒙仲拖住秦军主力的期间,暴鸢已经攻陷了新城。
因此今日相见,暴鸢与蒙仲二人倒也不至于会感到陌生或者冷淡。
“大司马怎会率军至此?”
在请暴鸢于篝火旁坐下后,蒙仲惊讶问道。
暴鸢闻言笑着说道:“得知蒙师帅围困秦军至此,老夫特来助蒙师帅一臂之力。”
原来,其实不止魏军上下痛恨秦军,痛恨秦军主帅白起,暴鸢亦对白起恨得咬牙切齿。
毕竟伊阙山一役,若非魏军当中出了一个蒙仲,那么伊阙山一役后就是十八万魏军被击溃、他麾下十万韩军闻讯惊恐崩溃、公孙喜被杀、他暴鸢败亡这样的结局。
说白了,蒙仲的出现,使暴鸢避免了被公孙喜牵连至溃败的局面。
痛恨公孙喜就算了,公孙喜都已经死在白起手中了,在这种情况下,暴鸢自然将这笔账算在了白起头上。
于是乎,当从华虎派去的骑兵口中得知秦军主力逃窜至惮狐后,暴鸢暂时放弃了继续进攻宜阳的打算,率领麾下韩军从宜阳大批撤离,在伊水西岸设下重重埋伏,等待着白起所率领的秦军自投罗网。
可没想到,不知什么原因,白起麾下的秦军扎根在惮狐、阳人两座城池不动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暴鸢生怕这股秦军逃了,遂命一半兵力驻守伊水,率领另外一半兵力赶来惮狐:若介时蒙仲所率领魏军主力尚未到达,那就由他牵制住这股韩军;倘若蒙仲已率领魏军主力抵达,那便汇兵一处,共同进攻秦军。
而在暴鸢主动与蒙仲相见的同时,白起亦收到了三万韩卒抵达城池西北的消息。
与前来报讯的秦将童阳满脸担忧之色不同,白起在得知此事后颇为欣喜,这让季泓、童阳等将领很是不解。
于是季泓便问白起道:“三万韩军赶赴此地支援魏军,白帅非但不忧,反而欣喜,不知什么缘故?”
白起闻言笑着说道:“我不怕敌军攻城,就怕那狡猾多计的蒙仲围而不攻,消磨我军锐气,今暴鸢率领三万韩军至此,想必欲联合魏军强攻城池。…新城应该已被暴鸢攻陷,但宜阳则未必。在我看来,暴鸢此刻想必急着在击破我军后,与魏军一同前往进攻宜阳,他岂会同意魏军那‘围而不攻’的策略?…那蒙仲想必主张围城,而暴鸢必定主张强攻,若二人因此产生矛盾,那就是天佑我军;退一步说,大概也是那蒙仲妥协,被暴鸢胁迫一同攻城…”
“原来如此。”
季泓、童阳等将领恍然大悟。
但旋即,季泓便低声说道:“可是,加上暴鸢的三万韩军,城外的魏韩联军数量便或将达到九万,而我军仅四万余,恐怕…”
仿佛是猜到了诸将的心思,白起笑着说道:“诸位可以放心,单独面对六万余魏军,或许我没多少把握,但对方多了三万韩军,我反而就更有把握了…我已想出一计,或可击破城外九万魏韩联军!”
这一番话,听得季泓、童阳诸将面面相觑。
单独抗拒六万魏军没把握,可面对九万魏韩联军,眼前这位年轻主帅反而就有把握了?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事?
但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主帅脸上的自信之色,诸将也只能选择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