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骂之际,只有那吐油水的小青年,萎靡不振的趴在船沿上,耷拉着脑袋朝外吐酸水。
旁边还有位好心的大哥,掏出挎包里的军绿色水壶递给小青年,让他喝点水缓缓。
小青年勉强笑着冲大哥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敢喝。
喝了只会吐的更厉害。
大哥无奈笑了笑,收回水壶,俯身过去帮他拍后背。
又吐了半天酸水后,小青年才算好了些,他哑着嗓子问道:
“大哥,这船什么时候靠岸啊?”
大哥看了一眼周边景色,然后指着前方说道:
“本来路上有好几个停靠点,现在水浅,船怕搁浅都不敢停了,只得在前面李家河边上建了个临时停靠点,估计再有五六里就到了。”
“小同志,你去哪儿?”
小青年讪讪笑道:
“本来想去港口的,现在不成了,就盼着赶快下船,我怕再坐下去,还没到港口,小命先保不....呕...”
话还没说完,小青年又趴在船沿上,面朝河水跟嗓子较劲。
大哥见状无奈摇摇头,继续帮他拍后背。
十几分钟后,货船靠岸停船,待乘客下得差不多时,小青年才踉跄起身,半蹲着身子,哆嗦着走下船板。
那位好心的大哥是港口职工,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港口,待小青年下船后,他朝小青年挥了挥手,才坐回另一边的船沿。
此小青年便是杨庆有。
他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坐过船。
本来他想着趁大伙都忙碌的工夫,没人管自己,他今儿可以去海边逛逛,还能顺道买些海货。
于是乎,他便搭上了这艘去港口的货轮。
一问价格,两毛钱,他还想着今儿算是捡大便宜了,不仅能欣赏河岸风景,还能坐着去海边,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通方式了。
没成想,坐上船没多久,他的胃便开始抗议,那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毕竟大卡车上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不敢忘啊!
结果就是,越回忆越想吐,越不想回忆,那熟悉的感觉便越强烈,直至最后,吐得比上回还厉害。
杨庆有坐在岸边,等其他下船的乘客都远去后,他才取出酸奶,连着喝了三盒,头疼的感觉才略微消退。
虽然罪遭的不轻,但也有意外之喜。
李家河嘛!
就是临河生产队。
本来这也是杨庆有的目标,只不过提前了。
来天津的办案小队分为两组,一组是李明带队,一组是马福来带队。
马福来这队虽然只有三人,但兵贵精不贵多,经过三人一整晚的商议,第二天三人便分作两组。
一组由马福来和刘公安搭档,俩人假装京城来的采购人员,在天津市局的配合下,配齐一系列证件后,便奔向目的地幸福公社。
另一组则是杨庆有单独行动,考虑他往日里的彪悍成绩,马福来决定他可以自由行动,不管是蒙还是骗,只要能深入临河生产队,便算是成功。
于是乎,杨庆有打算先去海边溜达一圈,看看风景再干正事。
毕竟他想发挥自身的优势,需要黑夜的配合,白天嘛!
去了也白去。
意外的是,不想来的竟然也来了。
杨庆有坐在柳树下,休息了足足一个小时,才颤颤悠悠爬起身,朝着刚才乘客们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道临河生产队的具体地址,只能溜达着问问再说。
十几分钟后,杨庆有在一片麦田边碰见了活人。
“婶子,向您打听个事儿。”
可惜是个妇女,没法递烟套近乎,杨庆有只好直接表明来意。
妇女惊讶的看向杨庆有:
“小同志你这是?”
没办法,杨庆有本着人靠衣裳马靠鞍的原则,临出门前,让马福来问市局的同志借了三身中山装。
他这会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拄着小木棍,脸色苍白,走路晃晃悠悠,跟瘾君子似的,想让人不生疑都难。
“嗐!我本来是去港口的,没成想晕船晕的厉害,只好提前下船了,我想找您打听下,附近是哪个生产队,我想过去买点头疼药吃。”
一身中山装,干净利索,还没带行李,说话也挺文雅,估计是外地新派来的干部想去海边长长见识。
晕船也正常。
中年妇女先是脑补一番,才惋惜的说道:
“那可不巧,我身后是临河生产队,队里没医生,你想买药得去公社。”
“啊?”
杨庆有闻言稍一愣神,然后拄着木棍往前走了几步,掏出一块钱,语气诚恳道:
“婶子,您看这样行不,我去您家里歇一歇,您帮我去买点药,剩余的钱您也不用还我,回头您给我烧碗稀饭,让我垫垫肚子。”
“哎吆歪,这可使不得。”
妇女一脸的惊喜,紧张的搓着手,不知这钱是接还是不接。
生产队一年到头看不到钱,平日里的工分都得攒着,等年底分红时一起算。
按照壮劳力干满整年,一天不休息来算,也就三千多工分,一个工分一分左右,一年下来也不过三十块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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