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奇带着风旋升至高空,直升机的体型在空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从尼伯龙根中滴着涎血而出的巨龙在云层中隐现。尼伯龙根消失了,它带着青铜城的秘密湮灭,而在尼伯龙根之外,这个世界的秘密还在黑暗中滋生,在阳光中透气。
酒德亚纪坐在山间的林堆里,她的亚麻色的衬衣湿皱皱的,她的大衣同样衬了水气,正被盖在叶胜的身上。她和叶胜的确打开了那扇青铜门,那扇青铜门外的确没有炼金术催化的水草,没有两人高的囚笼,也没有藏着兵器的青铜兽首,但是,叶胜……叶胜在他眼前变成了半身龙形,可怕的龙鳞密布了他的全身,他的手上长出崎岖的龙纹,龙血像是猩红的引线……他的血被抽干了,他的半身龙形也变得干枯如烂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卡塞尔学院学过大量的病理学和龙族生理学,她当然知道这一切的原理,当龙血在混血种体内的比例超过了50%,那混血种只有一个结局——
变为死侍。
阿帕奇直升机已经消失在了酒德亚纪的眼中,她没有跟恺撒和楚子航说实话,她只是说叶胜受了点伤,她已经跟EVA申请了医疗救援,会马上回学院治疗。但她没有说是什么伤,她甚至没有说在尼伯龙根中发生了什么。每个人在人生中都会做出选择,而在做出选择时,他都已经选好了自己的人生。
酒德亚纪左手握住格洛克,右手伸出手,抚摸着盖在她大衣之下叶胜的躯体。那是坚密的鳞片,已经从最初的薄片变成了坚硬的鳞壳,粗糙的质感,已经完全不是人的肤体……叶胜正在龙化,不,是死侍化,他的眼睛里的瞳仁正在消失,他的舌苔正在发白,像是结上了一层霜冻。
踏,踏,踏。酒德亚纪听到身后传来脚步摩梭草地的声音。
“酒德……亚纪?”
酒德亚纪回过身,他看见的是一个衣领正冠的青年,他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一双湖蓝色的眼睛,他的手边提着一个医疗箱。
“塔克文。”青年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放下了医疗箱,“你呼叫了学院的医疗救援队,而我正好就在布鲁克林。”
卡塞尔学院拥有一套特殊的医疗救援体系,所有通过卡塞尔学院炼金术和医理学考核的学生都可以成为医疗救援队的一员,这些成员平时是学院的教授、执行部的专员,甚至是专门入仕的医疗研究所的顶级科学家,而在有需要时,这些人就可以开上迈巴赫,带上医疗箱投入学院的抢救。
“酒德亚纪,执行部七组的组长,你申请医疗救援的对象是七组的另一个组长叶胜。这是Eva发给我的救援报告,救援等级为S级。所以我马上就赶过来了。”塔克文继续说道,“酒德亚纪,麻烦你描述一下叶胜的病理情况。”
“酒德亚纪……女士,酒德亚纪小姐,酒德亚纪师妹,你应该信任我,或者你可以花费一点时间向Eva确认一下我的信息。塔克文,塔克文·加图索,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酒德亚纪……她的手在颤抖,她不是在怀疑这个人的身份,她是在怀疑她自己,她是在害怕,她是在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每个人都会对这种可怕的命运的抉择感到恐惧,她的左手还握着格洛克手枪,她随时都准备把这把枪的子弹射进叶胜的心脏。
“你……你是恺撒的……”酒德亚纪开始没话找话,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不自觉地拖延时间,是她呼叫了医疗救援,但她在拖延这一切暴露在阳光下的时间,她很害怕,害怕到说话声都在颤抖。
“恺撒·加图索,他是我父亲的叔父的姐姐的表亲的同一个城市上见过几面的家族少爷的儿子,总而言之,我们只是共享了一个家庭姓氏,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塔克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酒德亚纪师妹,如果你跟恺撒·加图索相熟,他应该可以证明我们家族的人虽然有些过时的宿命论和隐藏着随时都要表演的贵族气息,但本质上都是敬业爱岗的人。”
“所以,你是可以信任我的。”塔克文慢慢地一步一步向酒德亚纪靠近,他看出了酒德亚纪心理上的戒备和害怕。作为医疗救援队的一员,同时也是卡塞尔学院炼金部的一员,塔克文其实更习惯于与病人“对话”,但在当下,他感觉酒德亚纪也像一个病人。
哗。酒德亚纪忽然掀开了她那件浸了水的大衣,叶胜的躯体暴露在布鲁克林的山林中,山中吹过一阵风,一片叶子落在了叶胜的鳞片之上。
除了头部和一部分的脚踝,叶胜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模样,坚硬的鳞片包裹了他的躯壳,他的身后已经长出了龙尾。
“死侍?”塔克文直接往叶胜的身体上扑了过去,他抚摸着叶胜身上的鳞片,每一片凸起的鳞片都有着磨砂的质感,他伸手抚摸着叶胜脖子上生长的龙鳞,那是还未完全龙化的部分,是“人”与“龙”的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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