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水见儿子不说话,也就不骂他了,只是叹了口气,问道:“你真要去江南?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啊?”
何肆点点头,“想好久了,去了还是去南边安稳点。”
何肆从来都觉得何家在京城无亲无故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反正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
父亲若是想着落叶归根,那干脆连爷爷奶奶的骨殖也一起迁了算了,已经让他改口叫岳父的杨延赞好像说过,“游遍江南清丽地,人生只合住越州。”
何肆人小主意大,却是不敢马上就这么说,也要慢慢劝说父亲,何肆实在是不想在天子脚下过活了,那只见过两次的上位陈含玉,现在还不知道要召见自己干什么呢,反正不敢奢望是好事。总不至于对他被打落京越大渎一事嘘寒问暖吧?
何三水忽然问道:“一家人去江南,去找那女娃娃,你有想过何花的感受吗?”
何肆怔神,哑口无言,带着何花去找杨宝丹,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些伤人。
何三水又是叹气,沉声道,“算了,我媳妇那边我去说,你媳妇那边你去说,总要表个态的。”
何肆有些沉重地嗯了一声。
……
何三水又是问了些一路上的情况,何肆基本上是略去了凶险,然后交代了大概。
即便如此,也叫何三水满脸震撼,自家小子,这三个月经历的事情可有些多了。
“我二姐回来了。”何肆忽然说道,他的伏矢魄察觉到何叶端着木盆走入墩叙巷中。
何三水一脸狐疑,“嗯?你怎么知道的?”
何肆嘿嘿一笑,“算是一种感知手段吧,爹你教过我的啊,说不能太过倚仗眼睛。”
若非是倚靠着自己五品之中出类拔萃的伏矢魄,何肆可就要做几个月的真瞎子了。
他曾以为自己会一直瞎着眼回到京城,不过却是并不担心,毕竟凭借着伏矢魄的感知,何肆完全可以装出一副目明的样子,骗过父母。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这是何三水从屠连海那边学来的说辞,以此提点过何肆,更多是老子在儿子面前挣面。
何三水闻言面色莫名,这臭小子,越来越看叫他不透了,一定吃了很多苦……
何叶用脚顶开房门,看到一个少年背对着自己和父亲对坐,八仙桌上摆着许多包裹。
第一反应是那个话多的李舒阳又来了他老是来吵自己睡觉,来自己家的时间比待在居仁小院的时间还多。
虽然有点烦他,但他三天两头就送一些德誉斋饽饽铺的来,殷勤得很,也费钱得很。
这叫她气又气不起来。
何花对何叶说吃别人的嘴短,叫她矜持些。
她反问,李舒阳那不是你亲弟弟吗?怎么就是别人了?
何花重重揉揉几下何叶圆滚滚的脸,没好气道:“没你这个傻妹子亲。”
何叶被她粗暴地揉脸,一脸不忿,心想,“等你和小四成亲了,就该轮到我叫你妹妹了,哼哼!”
她何叶才是何家的长姐!
结果没过几天,母亲齐柔也是私下拉着何叶谈话,告诉她李舒阳喜欢她。
这叫何叶待了好久,自己也会有人喜欢吗?
齐柔问她是什么想法,毕竟她也十六了,半大不小了。
何叶摇摇头,当然是没有想法,她只是在想下次见面李舒阳会给她带什么吃的来,仅此而已。
何肆却是转过身去。
何叶愣住,“小四?”
何肆对她笑笑,“我回来了。”
何叶手中的木盆掉落地上,磨磨蹭蹭洗了小半天的衣服又脏了。
何肆只听她惊叫一声,“啊!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一个箭步向着自己冲来,倒是和龙雀大环一个德性。
何肆赶忙起身,刚好被她扑个满怀。
也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了,何肆并未计较避嫌,若论心智,这二姐比他还要小两岁不止。
何肆揉揉她的脑袋,“你可千万别哭了啊,我给你带了饽饽,你最爱吃的姜汁排叉。”
何叶闻言,眼睛落到桌上,看到德誉斋的饽饽包装,顿时破颜为笑,“谁要哭了?”
何肆将她从身上扒拉下来,拿起一包饽饽塞进何叶手里,转身把衣服捡了起来,笑道:“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好在就是沾了点灰,再过一遍清水就好。”
何叶嘿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父亲。
何三水也是笑道:“趁热吃啊,冷了就不酥脆了。”
何叶得了父亲首肯,当即拆了包装吃了起来。
何肆也是笑,还有一份驴打滚,是何花爱吃的,可惜她不在。
父亲方才说了,今天李家家祭,还是不要去打扰得好,晚点何花自己就回来了。
何肆也只能按捺住想见她的心念,都已经到家了,结果却看不到何花,这可真是抓心挠肝。
何肆看着何叶,笑道:“慢点吃,我买了好多,没人和你抢的。”
何三水也是瞅准机会促狭道:“小四,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叶子也是担心得很,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胃都小了一圈,现在每顿只能吃下两个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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