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水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行欠妥,轻轻咳嗽一声,旋即板着黑脸,假意斥喝道:“臭小子!你这样做对得起小花吗?”
何肆听着不痛不痒的斥责,有些无奈道:“爹,你难道都不生气吗?”
何三水瞪了儿子一眼,眼中却没有多少严厉,“我很生气,但是这脾气不能是现在发。”
何肆不明就里,问道:“爹什么意思?”
何三水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没好气道:“傻啊你,脾气就这么点,发完就没了,不得等到小花知道这事的时候再发出来才有用啊。”
何肆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这父辈的智慧,果然不同寻常,非他小家雀所能比。
一直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尽早传宗接代的何三水自然是不介意何肆与别家姑娘私定终身。
何三水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自了汉的打算,钱都花去烟花柳巷了,直到娶了齐柔生了儿子之后才收敛了许多,开始为孩子攒钱,似乎是觉得去那些欢场太费钱了,真就再没去过。
自然推己及人,将心比心,哪会怪罪儿子,甚至谢天谢地他开窍了,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从小半当女儿又半当儿媳的何花。
何三水端着架子,训斥道:“臭小子,你这事情办得可不地道,明明小花才是先来的。”
何肆低着头,轻声道:“我真知道错了。”
何三水看着儿子,认真问道:“儿啊,你真喜欢小花吗?”
何肆郑重点头,“真心喜欢的。”
何三水叹了口气,自己儿子这份喜欢看起来好像不太坚牢啊。
他也是收敛了情绪,认真说道:“你看你娘,心里就装着你们三个孩子,每天柴米油盐就足够她心力交瘁了,你这从没出过远门,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你看她都老了。”
何肆没有理解何三水的意思,只是一脸歉疚道:“是儿子不孝。”
何三水摇摇头,提点道:“儿啊,人心不大,就这么点地方,装不下太多东西,厚此一定薄彼,爹反正就你一个儿子,自然偏心,你看你娘,这些年来想要一碗水端平,多辛劳?”
何肆似懂非懂。
何三水语重心长道:“做人不能忘本,你现在是出息了,比爹厉害多了,但还是那句话,人心不大,装不下太多东西,所以,千万别想着什么大丈夫三妻四妾之类的狗屁道理……有句话这么说的?夫复何求,这就够了。”
何肆这才完全听懂何三水的意思,羞愧难当,这是点自己三心二意呢。
他有些羞愧,却是保证道:“爹,你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我绝对从一而……从二而终。”
何肆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从一而终的机会了,只得带着些严谨的半道改口。
看着儿子一脸窘迫的样子,何三水这才笑了起来,“和爹说说,江南那女娃子叫什么?多大了?长得漂亮不?给了你这么多东西,家里一定很有钱吧?她家知道咱家的情况不?知道你的情况不?”
“爹……”何肆一脸难色,这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父亲,谈及自己终身大事,就变成连珠炮了。
“她叫杨宝丹,已经及笄了,是越州府贺县杨氏镖局的少东家。”
“开镖局的?”何三水微微皱眉,能开起镖局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家,镖局有三硬,一是在官府靠山硬;二是在江湖硬关系;三是在自身功夫硬。
何三水听后,沉默片刻,才道:“这姑娘家境不错,倒是咱们高攀了。”
何肆心知父亲已经对杨氏镖局的家境和背景有了些臆测,觉得是自家小门小户高攀了。
“那人家知道你和你小花的关系吗?”
何肆点点头,尴尬道:“他家该知道的都知道的。”
何三水面露古怪,“臭小子,有点本事啊。你就这么回来了,把人家扔在江南,人家家里没话说吗?”
何肆底气不足道:“我答应了会回去的,年前就回去。”
何三水愣了愣,“你这是要入赘?”
开镖局的家大业大,又是给了何肆这么多好处,杨宝丹又是少东家,自然不会远嫁,何三水理所当然以为他们是要招赘。
何肆摇摇头,“没这回事,入赘了爹你舍得啊?”
何三水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儿大不由娘,也是不由爹,你这倔脾气,你自己有主意了,我还能劝什么?”
何肆试探道:“爹,我想把一家人都带去江南住,还有大姐的父母。”
何三水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小子算是有点良心,但也不多,才刚回家想着拖家带口投奔他媳妇去了。
何肆则是一脸认真道:“是真的,爹,我现在有钱了,你也该向衙门递辞呈了,刽子手行当太损阴德了,咱们就在江南买上两间大宅子,好好过日子,我现在些本事了,以后就在镖局走镖,你和娘就颐养天年吧,这京城微服的大人物太多了,去闹市上放个屁,熏倒仨也不奇怪,而且京城又太靠北了,眼瞅着打仗了,也不安全,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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