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宜出行。
最为热闹的"年关"即将宣告彻底结束,山东济宁州的百姓们也渐渐从热闹的喜庆气氛中醒转过来,转而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但在距离州城不过数里的运河上,无数承载着各式各样货物的漕船和民船却从未停止过航行的步伐。
远远望去,逐渐停靠在水面上的船只鳞次栉比,桅杆风帆在头顶日头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码头上早有些机灵的"脚夫"趁着船只未完全停靠,便主动迎了上去,希望能够借此赚些琐碎银两补贴家用。
只是未等这些"脚夫"主动招揽生意,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并伴随着趾高气扬的呼喝声,瞬间打破了码头上的"喧嚣"。
下一秒,在诸多"脚夫"以贩夫走卒复杂眼神的注视下,数十名满脸凶狠的魁梧汉子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腰间皆是不加掩饰的系着棍棒,态度很是蛮横。
见状,围在一起的贩夫走卒们赶忙散开,唯恐得罪了这群汉子,而远远待在亭子中假寐,负责维持码头秩序的几名差役也是主动赶了过来,忙不迭的与其领头的"刘三"打起了招呼,态度很是殷切,看的沿途路过的百姓们为之啧啧称奇。
但对于终日在码头上活动的贩夫走卒和行商们而言,眼前这一幕,却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些年,凡是在济宁州码头上讨生活的,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刘三"的名号,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据说,这"刘三"早年间不过是个青皮无赖,靠着逞凶斗狠,在码头上卖"苦力"为生。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刘三"便撞了大运,攀上了某位大人物,得以由逞凶斗狠的青皮无赖,一跃成为在码头上颇有话语权的"行首",手底下聚拢了一批汉子,专门负责给"官船"卸货,借此和官府那边也搭上了关系。
不过随着家大业大,这"刘三"早已看不上"卖力气"的那三瓜两枣,平日里皆是操持着新开的茶楼酒肆,许久不曾在码头上露面了。
"刘爷,今天这是什么风,给您吹过来了?"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几名差役中为首者,一脸讨好的恭维道:"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
眼前这"刘三"虽然对于城中的官老爷和财大气粗的富绅豪商们相比,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粗人",但对于他们这些差役而言,却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几位兄弟客气了,"闻言,刘三黝黑的脸庞上便是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在几名差役受宠若惊的眼神中,自怀中摸出了些许散碎银两,声音沙哑的说道:"天冷了,几位兄弟待会去喝几杯酒,暖暖身子.."
"哎呦,刘三您这不是折煞小的了吗,"
"有什么吩咐的,咱们哥几个立马给刘爷办喽.."
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银两之后,为首差役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丝毫没有在意远处脚夫的指指点点。
赚钱嘛,不寒碜。
"吩咐不敢当.."
"待会有艘从南直隶来的船要到,劳烦哥几个让码头上的兄弟们歇歇,这活就别抢了。"见眼前的"差役"如此识趣,刘三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毕竟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几名差役都穿着"官衣",算是朝廷的人,甚至还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但眼下却是要对他卑躬屈膝。
实在是造物弄人呐!
"嘿,刘爷这话说的,这事还用刘爷的兄弟们动手?"
"都是些卖力气的,给刘爷干活是他们的荣幸,还敢找刘爷要银子?"
"刘爷您歇着,小的绝对给您办的妥妥的。"
听了"刘三"的要求之后,为首的差役先是一愣,旋即便不由分说的拍了拍胸口,言辞灼灼的说道。
不就是让那些"苦哈哈"多卖些力气吗,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哎,慢着。"
见眼前的差役们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刘三赶忙挥手将其唤住,旋即又从怀中掏出了些银子,故作神秘的说道:"哥几个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船上有些东西比较敏感,贵人不想让太多人瞧见.."
"秦淮河那边的,哥几个能明白吗?" 言罢,这刘三便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一抹淫秽的笑容。
"哎呦,是小人唐突了.."
"明白,明白.."
"可不敢耽误贵人的差事.."
经由"刘三"的提醒过后,在场的差役们好似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心道这刘三的背后果然有"贵人"撑腰。
但在感慨过后,几名差役却也不免将目光投向运河沿岸,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羡慕之色。
相比较码头上卖力气的"脚夫",他们这些差役虽是穿着"官衣",每月能领到稀薄的薪水,但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勉强果腹,养家糊口罢了。
反观这"刘三"背后的贵人,在济宁州的"胭脂俗粉"看腻了过后,直接跑到南京的秦淮河畔去"选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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