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童熙认出了徐东辰的车。
他并没有在车外等,而是开着车灯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含着一根烟,却不抽,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见童熙弄出来的关门声,才睁开眼,从嘴上取下香烟,夹烟的手指扣在车窗按钮上,将四面窗户敞开。
童熙嗅了嗅鼻子,没有闻到烟味,回眸瞧见散落在他胸襟前的灰色颗粒,轻笑着给他拂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东辰眉眼温柔,捉开她的手,将烟灭在烟灰盒里。
“公司的事,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的车好认,我老远就看见了,还以为你看见我了呢。”
徐东辰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你再往我这里走,我一定看着。”
车子开到天玺苑公寓,没有停在小区门口,而是直接驶进了停车库。
徐东辰下车后直接走到后车厢,把童熙的箱子拎了出来,单手提着,另一只手的胳膊故意空出一个弯弧,童熙顺手勾了上去,亲密的依偎着他,仿佛这个动作之前就做过无数次。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童熙踩在白瓷地面上,明镜的瓷砖将她脚上那双红色的坡跟鞋印得轮廓分明,稍一低头,廊檐上的灯光反射在地面的光弧都能模糊的印出她的脸。
童熙吸了吸鼻子,空气里还残余着墙漆刷过的味道,虽然被风化之后闻起来已经很是清浅,但到处都透着一股新的气息。
左侧一道门敞开着,寂静的环境里,巨大的枪声响彻不止,童熙顷刻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副战场硝烟的画面。
游单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双眼晶亮的盯着足足有半面墙宽的电视,偌大的屏幕上一把黑色的冲锋枪正对着前面的敌人扫射不停。
早知道游单铠是个念旧的人,居然这种游戏一玩就是好几年。
听见脚步声,他忙里抽闲的瞟了一眼,视线又很快的盯在电视上,嘴上高声抱怨:“怎么才来啊,存心要饿死我啊。”
童熙蹬蹬蹬走到电视机前,找到开关按钮摁下去,转过身在游单铠的“哎哟”声里挑高了眉。
“美得你,我同意你在我新家吃饭了么。”
“嘿!你个小坏蛋!上来就关哥的游戏,饭还不让吃,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登堂入室了。”
童熙比起一根手指,在半空摇了摇,一脸的嫌弃:“别说得我像小三上位一样,你都把房子卖给我了,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待会就把游戏给卸载了,省得他三天两头的往这跑。
过去童熙跟在他们兄弟几个屁股后面转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游戏跟他们吵过架,一拿着遥控器就不管她了。
游单铠把遥控器一摔,气得吹鼻子瞪眼:“死丫头,哥哥我还不卖了,东辰名下那么多房产,买他的去。”
“我就不。”她理直气壮的摊开手,“钥匙呢。”
游单铠登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双手环抱护着胸,一双星眸瞪大如铜铃,口中直
嚷嚷:“不卖了不卖了!”
徐东辰适时的挑眉,温和的眉峰下一双清薄的眼神隐隐夹带着一丝冷峻危险。
哪能是真的受他的威压,游单铠咧开嘴一笑,也不知道从身上哪个位置摸出一串钥匙,隔着一米远扔给童熙。
“拿着吧,大门小门的钥匙都串在上面了,我可没有留备用钥匙啊。”他说着说着,玩性又起,邪佞的扯开一抹笑,“晚上你不用刻意的给我留门。”
他轻佻的模样换来童熙嫌弃的啧啧声,夸张的用尾指勾着钥匙圈,问道:“这不是你从内裤里摸出来的吧。”
“嘿!”游单铠拖长了音,撸袖子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小坏蛋,怼哥哥还怼上瘾了是不,看我不收拾你。”
童熙一秒破功,纤柔的掌心抵着游单铠的脸,笑嘻嘻的摸一摸:“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还不成么。”
“这还差不多!”
游单铠撇撇嘴,眼睛环顾一周,“家里的家具都是新的,我就来住过一晚,三个月前就装修好了,甲醛的味道早没了,通了水电也安了wifi,你放心住,这房子我八十万买来的,八十万卖给你,一分不赚,这些家具就当哥哥送给你的接风礼了。”
虽然她回临城谁也没告诉,但好像所有认识的人都心照不宣似的,对她的归来给予了极大的宽容,对之前她消失的三年绝口不提,好似没有这几年的时间空隙,一切衔接得天衣无缝。
“怎么样,哥哥对你好吧。”
游单铠抬起胳膊,笑的不正经,半边身子顺势要往她肩膀上倒。
童熙上一秒还沉浸在感慨和感恩当中,这一秒瞬间破碎。
她抬眼瞄了瞄,身子迅速的往下一矮,蹲着身往旁边侧了一步。
游单铠始料不及,口中唉唉着,没有了支撑力,高大身躯的下坠力却有增无减,正想要补救时,徐东辰一把拖住他的胳膊,坏心眼的在咯吱窝里挠了一把。
“你们两兄妹就可劲的欺负我吧!”
童熙“嗯哼”一声,表示赞同,“我待会再回来收拾,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饭改天再吃,你刚搬进来,好好休息几天,缺什么了告诉我。”
徐东辰挡住想要开口的游单铠,抢先拒绝了童熙的提议。
童熙心里哪里过意的去,可在徐东辰这里,坚持是没有用的,张了张口还是把念头打消了,“那至少我得送你们到电梯门口。”
徐东辰拉过她的手,把一只钥匙放进她手心里。
“来时停车的那个车位我已经买下来了,车送你,你没有个代步的,走哪里都不方便。”
他捏着童熙的手指,迫她拳起手,将钥匙稳稳的握在手心里:“不许拒绝,如果你不收下,那接下来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会插手。”
接在末尾那句话后加重了的语气饱含了作为兄长所有的语重心长。
童熙闻言愣了一下,感觉握拳的手心里承受着千金重量。
结果不言而喻,权衡再三取其轻的道理她懂。